第194章 程度
  開拍第一天，有不少場景的鏡頭都很短。

  所以拍完劇組立刻就要轉場到下一個地方，繼續進行拍攝。就這樣幾小時過去，天氣依舊是陰冷的。要換做國內，這絕對不是啥好征兆，但對於秦俊昊來說，他覺得這樣的天氣正是他想要的。

  他更覺得：

  這樣的演員，更是他想要的。

  導演往後視鏡看去，林浩正捧著劇本，跟著旁邊的翻譯小聲念著接下來的台詞。時不時地，在翻譯的幫助下，他也會主動和宋康昊溝通兩句。

  “呼，呼。”

  秦俊昊不自覺深呼吸兩下，嘴角不自覺上揚——在他身後，坐著一個大鍾獎最佳男主角，一個戛納影帝，都是他的男主角。

  何德何能啊？
  在遇到好演員之前，秦俊昊一直覺得演員如果能完美達成自己想要的就已經很棒了。結果事實證明如果僅僅只是如此，宋康昊可能差不多，但請一個戛納影帝來就浪費了。

  就拿剛才那場戲舉例子，林浩跟在女人後頭的那個。

  這場戲講的是迷路的蘇泰允走到了大路上，看見前面有個女人便想找個人問問路怎麽走。但是因為案件的關系，女人被嚇到跌倒滾下去，蘇泰允去扶被誤解為騷擾，然後一路引發烏龍的事情。

  重點提女人兩次回頭的看林浩的時候，他的表現。第一次，他先是左顧右盼，然後摸了摸耳朵眼神裡帶點疑惑。

  妙的是第二次。

  林浩已經來到了女人的正後方，肩膀特放松，走路也慢吞吞的，整個人身體就出來一股漫無目的的意思。

  突然這一回頭，兩人對上了眼。他一愣，然後邊用手虛虛指著個什麽方向。

  然後才開口。

  那這妙就妙在，全程觀看了林浩表現的觀眾可以很直觀地看到他是迷路了。但是女人回頭的時候他給出的即興反應，卻又讓“女人覺得他是個壞人”這件事情合理了一些。

  看得出他沒有特別琢磨這場戲，很隨意，但就是這種“隨便一演”的意思就出了功底。完全就不需要導演多余的鏡頭設計，人家甚至能演得更多。

  隨隨便便就能演出這種感覺
  秦俊昊乾脆把那些虛的東西都刪了。

  直接來個虛化鏡頭，把蘇泰允這段模糊掉，以此強調女人臉上的表情。更好地表現電影，也不會妨礙大家理解角色。

  一開始秦俊昊還擔心樸鬥滿角色很飽滿，蘇泰允原本的設定裡差了些，結果人家直接補起來了。

  你就說棒不棒？

  下午3點，室內。

  “Action！”

  林浩仍然穿著那套土不拉幾的衣服，一手按著自己的背包帶，跟著宋康昊進了門。然後上下打量著，這灰撲撲的屋內。

  跟所有韓劇的一樣，這裡的警局並不大，一群人桌子都很擁擠，在這麽點空間內辦公。時不時響起的電話聲，談話聲，算不上安靜。

  “快把照片衝出來，嗯？”

  穿著土黃色外套格子襯衣的宋康昊快步往左轉，從兜裡掏出來相機，遞給一個女演員。

  林浩也跟著往裡走，但他步子很慢。一步一步的感覺，很穩，然後打量著這個警局：接下來這就是他要工作的地方了，似乎心裡有點感慨。

  “哦，局長？”宋康昊這時候道。

  “什麽事？”

  “這兒有個家夥，從.從漢城來。”

  宋康昊並不管林浩初來乍到的思緒，因為他只是個鄉下“粗人”敬茶。

  他拍了拍林浩的肩膀，就衝著自己的局長介紹這個新人。他和局長兩人之間很隨意，好像局長也就只是個普通同事。這在階級這種事情很嚴肅的韓國，並不尋常。

  “噢！很高興見到你，我才接到電話，他們說有一個國外了留學回來過探員。那你英語一定很好吧”局長熱情地一隻手握著他，另一隻手握著他的手臂。

  “.”

  林浩只是笑笑，臉色上卻沒有相應的回應。也許對警局裡的東西都有些失望，整個人慢慢地有點垮下來，顯得有些疏遠的感覺。

  局長並沒有察覺，或者說，並不在意。

  因為這會才注意到林浩的臉，便摘下眼鏡，仔細一看：
  “但是.你的臉.”

  林浩也跟著局長的動作伸了伸手，想說什麽。此時嘴唇上的疼痛瞬間就提醒了他，這是剛才打架留下的，局長看到了。

  但他並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眼睛避開了局長，目光從下面轉過來看向宋康昊。

  沉默又堅定，還帶著一分詢問。

  宋康昊卻躲開了。

  林浩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握了握自己的背包帶，繼續一言不發。

  辦公室裡，局長繼續詢問：“發生了什麽事？”

  “不，沒什麽.你需要一張新的辦公桌。”宋康昊打斷了局長的關心，臉上浮現訕笑和一點心虛。就要安排這個新人過去。

  局長於是注意力也被轉移，樂呵呵道：
  “噢，我在那邊有陽光的地方準備了一張辦公桌。”整個警局裡都是灰撲撲的陰冷色，可見那邊的地方是多麽珍貴的意思。

  “我想.我喜歡那邊的角落。”

  然而新人卻指了指那個最暗，最牆角的地方，這是他進了辦公室開口的第一句話。

  “OK！OK！你隨便！哈哈哈哈。”

  局長繼續樂呵，林浩因為這韓式英語口音輕輕皺了皺眉。

  “喬警官，打個招呼吧？”

  局長繼續給他介紹同事：“從漢城來的，徐泰.允，高級警官。在國外留過”

  “在國外出生。”

  “啊？”

  林浩轉過頭來，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生動的顏色。他的眉毛輕輕往中間聚攏，眼睛直勾勾地盯出去，一臉認真又鄭重其事地對著所有人道：“我在美國出生，不是留學。”

  “Cut！”

  第一天就這麽在拍攝中過去了，但畢竟還在磨合中，所以還有很多地方今天下來雙方各種調整。

  林浩下了戲，主要討論的就是：
  蘇泰允的疏離應該多一些，還是少一些？
  按照劇本設定，他在來這邊之前，是個ABK，然後再到這邊的漢城大學，再到這邊的敬茶局。因此引出的東西，其實就是蘇泰允的人生好像一直在下墜。

  八九十年代的韓國，和八九十年代的美國，這個落差。

  漢城和鎮上的落差呢？
  這樣子的經歷，一定會在人物上有具體的性格展現。

  秦俊昊覺得不要那麽冷漠比較好，畢竟是敬茶，所以心裡面肯定還是有東西的。林浩卻認為，肯定要冷漠點。

  你看蘇泰允一開始甚至有點木訥，對自己的事情不是那麽關心。第一次開口本來應該是溝通的開始，結果他的要求其實就是要遠離眾人。

  所以蘇泰允不應該一開始就還比較好相處，而是一個外表看起來也還能過得去，內心卻是有自己想法，覺得自己更高人一等的感覺。

  他雖然在一路下墜，但是他還是不會立刻覺得自己就和他們是一夥的了。何況這人還不分青紅皂白，一開始把自己揍了一頓。

  兩人就這麽爭辯，誰也說服不了誰。

  其實這就是一開始設定人物的時候，沒有樸鬥滿設定的那麽豐滿。秦俊昊就很愁啊，這個角色其實帶有服務性質，但現在好像不是那麽合理，就很尷尬。

  如果要改掉這件事情，可能意味著更多的調整。

  老實講這就是請大牌演員的一個弊端，就是他覺得不行的時候他提出意見，你導演可能也不能壓住他。

  回到屋子的秦俊昊也是有點無奈和生氣，也就是劇組全是自己人，要是林浩還有外援的話.
  其實不需要外援，都已經夠頭疼了。

  邊惆悵，工作還是要做，秦俊昊就邊看今天拍的片子。

  看著看著，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林浩回頭強調自己是在米國長大的時候，那個眼神，那個信念，還有那個心裡面撲騰出來的東西和亮起來的那一下光彩.
  秦俊昊瞬間就猶豫了：
  原來的劇本是沒有ABK的設定的，是為了林浩出演改的。換句話說，他接受這個新劇本，分析人物的時間和林浩是一樣的，甚至自己還會受原有劇本的影響。那現在既然設定出來蘇泰允是美國出生的背景，那.
  好像，真的是需要調整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