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鄧艾與他的師祖
“馬超,閻行歸順劉璋?”曹昂麾下,在座的眾謀臣聞言一個個頓時大驚。
荀彧摸著胡須,長長的歎了口氣,輕言道:“宋建自立河首平漢王之後,他一直在抱罕招兵買馬,手下雖然不精,卻也頗眾,這數萬人馬如今一旦歸順劉璋.卻是一下子打破了漢中與西川的相持之局。這對於將軍的一統大計,極為不利!”
荀彧的話音方落,卻見郭嘉突然冷哼一聲,言道:“就怕宋建的數萬軍馬歸順的不是劉璋,而是劉備!如今劉備在川中助劉璋平亂,勢力與聲望劇增,遲早有一日,劉璋必然為其架空,此誠不可取賈大夫此時入蜀,實乃明智之行,將軍,我們也應該立刻出兵川中,在劉備助劉璋擊敗張魯之前,拿下漢中!”
曹昂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言道:“奉孝兄說得好,如今東吳經過北上一戰,周瑜身死,元氣大傷,再難有所動作,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乘著劉璋劉備主臣未定,剿除二劉,平定益州之地。”
說完了之後,曹昂轉頭望去,笑著問眾人道:“諸位先生以為如何呢?”
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猶疑,但見眾人盡皆起身抱拳奏報道:“將軍此言是也,繼銅雀台祭天之後,大將軍得萬民歸心,我軍士氣正隆,此時正是收蜀滅吳之的良機,大將軍出兵先定漢中,再取益州之地,可也!”
“好!”得到了眾位謀士的讚同,曹昂猛然一拍桌案,順勢起身言道:“既然如此,就這麽決定了,即日準備糧草,出兵漢中,乘著劉備在蜀中尚未大成,一舉攻克漢中,西川!”
“諾!”
當夜,許都鄧府。
如今的鄧家由於曹昂的扶持,已經是今非昔比了,休說在新野的區區彈丸小縣呼風喚雨,縱是在如今許都,鄧府也是首屈一指的名門之府,朝中任何達官貴人見了鄧艾,無不是見禮謙讓三分,誰讓他鄧艾是冠軍侯曹昂鍾愛的弟子呢.雖說這個弟子說話有些磕磕巴巴的。
正所謂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如今的鄧家雖然富了,但鄧母依舊是每日為他縫補衣物,以勤儉為道,不許鄧艾隨意揮霍,鄧艾也是聽話的緊,對鄧母的要求從來都是逢言必行,身上的衣物經年不換,持簡而穿,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而言,也算是個讓人驚訝的異數了。
看著母親在燈盞下飛快遊離縫補衣物的手,鄧艾的心中感覺特別的溫暖,母親含辛茹苦的將自己養大,如今自己也算是一飛衝天了,可不知為何,讀書練武之時,依舊是希望母親能夠守護在自己的身邊.
“娘娘親,您您要是累累了,就——就去歇息吧。”看著天色已晚,鄧艾心有不忍,隨即勸母親道。
卻見鄧母聞言眉毛一皺,轉頭嚴厲的說道:“你這孩子,怎地又走神了!快快好生讀書,不然家法伺候!”
鄧艾嚇的一吐舌頭,急忙將頭埋入了手中的書簡當中,鄧母這才欣慰的點了點頭,轉頭又去縫補衣物去了,書房內點點的燈光之下,這對孤兒寡母一縫一讀,無論怎麽看,都顯得那麽的溫馨暖人
“蹬、蹬、蹬。”溫馨的時刻有時總是會被不合時宜的事情打破,就好似此時門外傳來的聲音一般。
“啟稟夫人,公子,府外有客人求見。”
鄧母聞言,放下了手中的針線,疑惑的皺了皺眉,奇道:“這麽晚了,卻是何人拜府?”
門口護院的聲音再度響起:“回夫人,小的問了,來人說其乃是前將軍府,高安鄉侯的內弟。”
“什什——麽!”
鄧艾聞言,差點沒有驚訝的吐口水,前將軍、高安鄉侯,那是何人?是三目將夏侯惇啊~!目前大漢軍中除去曹昂之外,最有實權的掌軍人物,統帥包括羽林軍在內的二十六支主力軍隊!!與荀彧並稱文官武將之首!
鄧艾嘴笨心巧,平日裡為了避嫌,很少與夏侯惇這樣權傾一方的人物有什麽瓜葛,如今正值深夜,這大名鼎鼎的三目將把自己的內弟派往自己的府中,究竟所為何來?
想到這裡,鄧艾心下捉摸不定,扭頭望向了那邊依舊在縫縫補補的母親,卻見鄧母面色如常,言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不論是福是禍,只需坦然面對便是,小艾,貴客來臨,你當親往接見。”
鄧艾聞言豁然開朗,隨即放下心態,衝著鄧母深施一禮,接著便揮手走出書房,直奔正廳接客而去。
此時站在正廳的中年男子,正是夏侯惇的內弟,夏侯廉,官至偏將軍,也算高了鄧艾幾級,見了鄧艾,卻是恭恭敬敬的給他施了一禮,笑道:“見過鄧掾屬,在下深更半夜前來叨擾,耽誤鄧小兄弟休息,還望恕罪,恕罪。”
鄧艾見狀,慌忙擺手言道:“夏侯大人,不、不可,不可如——此!折折煞鄧、鄧艾了。”
夏侯廉呵呵大笑,擺手言道:“鄧掾屬今日乃是家兄特意宴請的貴客,在下豈能不敬?”
鄧艾聞言,眉頭微微皺起,言道:“貴、貴客?”
夏侯廉笑著點了點頭,言道:“不錯,鄧掾屬,實不相瞞,家兄夏侯惇已是在府內擺好宴席,專門派在下來請鄧掾屬賞臉一去,不知這時機可否恰當?”
“這”鄧艾聞言本想借天色已晚推辭,但邀請自己人乃是夏侯惇,為了顯示誠意,對方更是派出自己的親弟夏侯廉前來相請,自己若是推辭像是擺架子不說,一個不好,說不定還會將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武官之首給得罪了。
“既、既然如——如此.還、還請容——容鄧艾更衣。”苦笑著衝對方施了一禮,鄧艾隻得無奈的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少時,鄧艾更衣完畢,隨即跟著夏侯廉上了早已等候在府外的馬車。
馬車一路北行,少時,便搖搖晃晃的來到了許都城北的前將軍府,鄧艾下了車後,便在夏侯廉的引領下左轉右拐的來到了一處偏廳,來到門前,卻見夏侯廉向著旁邊一閃,伸手衝著鄧艾呵呵笑道:“鄧攥屬,請入廳中與家兄一敘。”
鄧艾聞言一愣,疑惑的看著夏侯廉道:“偏將軍,您您不進去嗎?”
夏侯廉搖了搖頭,輕道:“家兄隻想與鄧攥屬單獨一敘,恕廉不能相陪,鄧攥屬,請吧。”
鄧艾四下的看了一看,心道夏侯惇請我吃飯,為什麽不在正廳,非要來偏廳呢,而且還不許有外人?這事太過奇怪。
再說了,他堂堂的前將軍,跟我一個半大小子,能有什麽大事可商量的呢?
帶著種種的疑惑,鄧艾推門進了這間偏廳,但見其中數丈方圓,不下百盞燭燈,將裡昏暗的裡間照的頗為明亮,四下無座,只有幾個跪用的蒲團,廳中並沒有像夏侯廉所說的有什麽宴席,只有空空的涼板與木香的書案。
鄧艾正疑惑間,突聽屏風之後傳來了一陣歎息之聲,似是顯得蒼老而無奈,鄧艾心下一緊,慌慌張張的向裡面問道:“誰、誰、誰是誰!!”
沉寂了一會,突聽屏風之後傳出一個聲音:“哼,左看右看,你這小子除了磕巴之外,卻是沒有什麽與眾不同,真不曉得子修為何就獨獨對你這般上心?”
隨著一個淡然而威嚴的聲音緩緩的傳出,屏風之後,但見一個身著黑色錦緞長袍的老者背負著雙手,緩緩的走到正廳之前,他身材不高,發髻霜白,走路時也有些微顫,但一雙細細的鷹目卻是精神十足,令人望之生畏,他與鄧艾默然相望,只是一個輕輕的照面,就把鄧艾瞪的心中有些發寒。
看著面前的黑袍老者,鄧艾的目光開始由最初的疑惑遊離轉變為莫名其妙不不可置信,詫然的長大了嘴,呆立了片刻,鄧艾方才試探著言道:“您您是、是老.老丞——丞相!?”
曹操連眼皮都沒眨一下,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給鄧艾一個答覆,接著雙腿一並,灑然坐在了正中的跪墊之上,接著便開始仔細的打量起鄧艾來,似是想將這磕巴少年看個清楚,瞅瞅他到底有什麽才能。
沉默了一會,突聽鄧艾再度開口言道:“老.老丞、丞相,您、您不是瘋——瘋了嗎?”
“瘋了?”曹操撇嘴一笑,哪裡還有一絲一毫的癡呆愚笨之相,但見他搖頭失笑道:“是誰說孤瘋了?”
不明所以的看著曹操,鄧艾輕輕開口問道:“這這麽說.您、您一直是裝瘋?”
“也不盡然。”曹操半磕著眼睛,一副慵懶姿態的看著廳前的鄧艾,言道:“一開始,孤確實是神智不醒,不過還算華佗的本事不錯,當然亦算是孤的運氣不錯,總算是過了這一道坎。”
鄧艾呆呆的看著曹操,機械化的開口又道:“那那——那您好、好了多久了?”
曹操抬起左手,接著又用右手彈去袖子上的一點灰塵,隨意的言道:“孤記不得了,可能一年,也可能兩年?或許”輕輕的賣了個關子,曹操笑著看向鄧艾道:“或許四年了也說不定。”
鄧艾聞言,心裡頓時開始有些發毛,四年,曹操病了也就剛剛滿四年啊?難道說,他的病真的好了很久了?
這就是當年被許紹評為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的曹孟德?!?
即使是病體痊愈,他也能似瘋似傻,似癡似呆,數年之內,幾乎是滴水不漏,他不但瞞過了許都的人,甚至還瞞過了天下所有的人!這事何等的心機,何等的堅毅?
這些年來,曹昂執掌曹氏天下,可謂是風生水起,但曹操坐守於其背後,守於暗處,為的是什麽?今日借夏侯惇之名,對自己暴露了他病情的真相,為的又是什麽?
想到這裡,鄧艾的心中開始有些發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