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妙計連環
卻說郭圖在接到郭嘉的書信之後,心中不由的羞怒莫名,隨吩咐手下看好府邸,即刻備車往袁譚的住處趕去 。
袁譚並沒有和袁尚住在袁氏的府邸,他在鄴城的北部有一個莊子,屬於他的私產,不但地處偏僻,且守衛極為嚴密。
趕到北郊之後,郭圖大老遠的就看見了那個莊子,外面有百多名的侍衛在守護,幾乎是水泄不通。郭圖心中暗自計較,單看這守衛的陣勢,就已經證明了袁譚對袁尚已經是非常的不信任了。
來到袁譚的莊園內,便見袁譚手下的兩員大將,鄧升、夏昭二人迎了上來,抱拳行禮道:“見過郭先生,不知先生來此何乾?”郭圖急忙回了一禮,滿臉堆笑道:“二位將軍,在下有要事求見大公子,還望而為速速通報。”
少時,袁譚卓令請郭圖相見。郭圖隨著鄧升走進莊內,來到一處閣門之間,鄧升微一轉身,請郭圖進閣,方一進屋,郭圖一眼便望見了正坐於書案之後的袁譚。
圖進來,袁譚只是淡淡的揮了揮手道:“原來是郭公,請坐。”郭圖笑著散袍坐下,笑嘻嘻的看著袁譚,道:“大公子進來在冀州可安樂否?”
袁譚聞言咧了一下嘴,擺了擺手道:“自家土地,當然安樂。”郭圖聞言哈哈大笑,搖頭道:“大公子何欺我也?既是自家土地,那為何不住自家宅院?卻跑到這北郊安居是為何意?大公子分明是不安樂也!”袁譚聞言,雙目一眯,聲音逐漸轉寒:“郭先生此言何意?贖袁譚不甚明白。”
郭圖嘿嘿一笑,搖頭晃腦道:“一輪月鏡掛空中,偶被浮雲障疊重。玉匣何時光氣吐,誰人借我一狂風?” 袁譚聞言不由面色微變,此四廉簽文說的乃是蘇秦不第的故事.難道郭圖暗指自己的現狀為蘇秦?只要籌謀安忍,日後必可成就大業?
想到此處,袁譚方才第一次認真的看了看郭圖,但見郭圖眼中全是笑意與坦誠,袁譚咬牙沉思半晌,忽的起身下拜道:“還請郭公教我!”郭圖急忙扶起袁譚,笑道:“大公子這是做什麽?快快起來。”
袁譚長出口氣,歎道:“郭公,你也知道如今的形式,我與袁尚早年便有間隙,前番他趁著父親病重無人之時,自立為主,這些日子在鄴城,他便百般苛刻於我,如此長久下去,袁譚豈能善終?郭公,今日袁譚以肺腑之言相告,還請郭公助我一臂之力!”
郭圖聞言長歎口氣道:“大公子可信我郭圖?”袁譚狠一點頭道:“我信!當然信!”郭圖聞言點了點頭,輕道:“如今之勢,三公子名義上已經是河北之主了,二公子也與他兄弟情深,審配,逢紀各有所長,並州高乾也有將才,公子在這裡勢單力孤,得忍且忍,得耐且耐。不如先回青州,再做良圖!”
袁譚沉思良久,急道:“郭公,只是我弟擁三州之眾,我僅以青州兵馬相抗,久後還是必為我弟所敗啊。”郭圖抹了抹胡須,點頭道:“那若是公子能求得一處外援呢?”袁譚聞言一愣,疑惑道:“外援?”
郭圖點了點頭,輕聲道:“大公子以為曹軍這處外援如何?”
袁譚聞言臉色乍然變色,急道:“曹操老賊心思詭秘,陰狠狡詐,與他共謀,無異與虎謀皮啊!切不可為,切不可為啊。”
郭圖嘿然一笑,擺了擺手道:“曹操善於用兵,且深通奸猥之道,我等自不可與他共謀.不過現在的曹操不在河北,河內的守將乃是其長子曹昂,他雖有冠軍侯的頭銜,但終歸只是籍父之名,年輕人,心高氣傲,難成大事,若與他合作,可保河北無恙。”
袁譚聞言低頭沉思,郭圖急忙道:”大公子,當斷則斷啊!”袁譚握了握雙拳,狠狠的一咬牙道:“好,既如此,我便去書與曹昂只是,他若是不肯相助於我呢?”
郭圖冷笑一聲,輕道:“大公子可以在書中寫明,事成之後,我方當把陽平郡,魏郡,清河郡三郡贈給曹昂,嘿,年輕人,見有利益,又豈能不上鉤?”
袁譚眉頭深深皺起,言道:“難道破了袁尚之後,真讓我用三郡答謝他?”郭圖嘿嘿一笑:“大公子,口頭交易,豈能作數?”
袁譚聞言想了片刻,哈哈笑道:“既如此,便依了郭公之言,我明日便回青州,然後遣使往曹昂處,請他出兵攻打冀州,到時咱們在青州秣馬厲兵,坐觀袁尚,曹昂兩虎相鬥,真是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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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袁譚便向袁尚請辭,說回青州準備軍務,防備徐州的車胄。袁尚也是懶得看袁譚,且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袁譚居然會想造反,隨口便答應了。袁譚偷偷的帶上郭圖,匆匆忙忙的趕回青州,並立即任命辛毗為使者趕往河內,面見曹昂。
河內,太守府邸——曹昂一邊讀著袁譚的書信,一邊斜眼細細的打量著對面的辛毗,但見辛毗正襟危坐,施施然的抱拳道:“我家公子與冠軍侯皆乃是當世青年俊秀,早有仰慕,今願以三郡奉上,日後大公子一旦成為河北之主,必然效忠朝廷,年年納歲,與曹家永結夢好,誓不相侵。”
曹昂聞言眼珠一轉,哈哈打笑,點頭道:“如此甚好!與袁大公子合作,可是曹某夢寐以求之事啊。”
辛毗目視曹昂半晌,忽的開口言道:“此番結盟,袁譚必不出兵,其欲觀君侯與袁尚兩虎相爭,坐收漁利,實乃豺狼之心。冠軍侯當早做良圖。”
曹昂聞言笑容不減,只是淡淡的看著辛毗,開口道:“辛毗,你乃是袁譚之使臣,為何在我面前如此損言你的主子啊?”
辛毗不慌不忙的拱手道:“君侯,辛毗追隨我兄,先輔韓馥,後輔袁紹。如今袁紹已死,二子不能相容,河北內亂不息,實非我之夙願。我本意棄官,怎奈家兄不許,故而暫且聽命於袁譚,實乃不得已爾。”
曹昂笑看著辛毗,輕輕言道:“曹某適才言語不周,望請見諒。”說罷命人執杯上茶,飲過之後,但見曹昂輕輕笑道:“我也知道袁譚狼子野心,不過是想借機算計於我也罷,我便讓他算計一回。”辛毗聞言。不由訝異非常,呆呆的看著對面悠然喝著茶水的曹昂道:“君侯明知是計,還要答應?”
曹昂嘴角微微一挑:“袁譚和郭圖想讓我與袁尚鬥個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人之利,可是天下聰明人多了,有些人老以為自己最聰明,事事豈能都如他願?”辛毗聞言奇道:“君侯打算怎麽做?”
曹昂笑著擺了擺手,輕道:“這事我自有辦法,不過袁譚那面,還請辛公代為謀劃策應,事成之後必不相負。”輕輕的一句話,便已是將辛毗劃到了己方陣營。辛毗微微一笑,拱手道:“君侯日後若有所動,辛毗願為內應。”
商議好後,曹昂便著人送辛毗去驛館休息,自己則急招郭嘉,程昱,司馬懿三人前來商議,三人輪流看了袁譚的書信後,便見郭嘉哈哈大笑道:“袁譚這小子,他請咱們攻打冀州,可等事成之後,冀州的十三郡,他卻隻送三郡給咱們,忒的摳門!”
上首的曹昂聞言,無奈的笑道:“他把連接兗州的三郡都送給了咱們,不少了,若是在多送幾個,你還讓不讓人家過日子了。”
兩人正大侃之時,忽聽程昱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便見郭嘉的面色瞬間一正,摸著下巴道:“嘿嘿,談正事,談正事.恩,以郭某來看,袁譚這小子,是想讓我們與袁尚相爭,他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且割三郡於我們,只怕也只是他隨口說說的不如將計就計,將軍可讓使者先回去,告訴袁譚,我們不但要這三個郡,還要他割平原郡與巨鹿郡與我們。”
那邊的司馬懿眼中精光一閃,輕道:“祭酒大人是想假意與袁譚談條件,借此消除他對咱們的戒心?”郭嘉嘿嘿一笑道:“就你小子心眼多。”
那邊的程昱摸著胡須正色道:“我已經派人往河南通知司空大人,請他暫時按兵不動,將河北事務全權交與我等,以驕袁譚與袁尚之心,並且,還請他送了沮授過來。”
郭嘉聞言笑道:“跟我想到一塊去了,這個沮授,咱們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
曹昂摸著下巴道:“沮授此人,智計過人,絕非長人可比,我怕咱們糊弄不了他。”
郭嘉嘿嘿一笑道:“沒事,他就是在機靈,聞聽袁紹死訊,袁譚和袁尚二子相爭,也必然是承受不了,方寸大亂。只要咱們好好的演練幾遍,把戲份做足了,不怕不把沮授也拖下這趟渾水。”
司馬懿聞言淡淡道:“不錯,這天下之間,最脆弱的就是人心。”
看著三人頃刻間便以將大事談妥,曹昂心中暗自驚訝,好厲害的三個腦袋只可惜賈詡在許都隨朝侍駕,若是那隻老狐狸也在這,不知道還會想出什麽樣損招呢.
次日,曹昂便寫好書信請辛毗帶回,信中果然說了事成之後,讓袁譚在割讓三郡的基礎上,還要額外加上平原郡與巨鹿郡。消息傳回南皮,郭圖不由得暗自直樂,這曹昂果然如自己所算,一見到利益就不顧一切衝昏了頭腦。唉,還是太年輕啊。反正是空頭支票,袁譚和郭圖順水推舟的答應了曹昂。
曹昂,袁譚兩面秣馬厲兵,互有算計,各有準備。幾日後,應程昱之請,囚犯沮授也已被押送到了河內。
廳堂之中,曹昂,司馬懿,郭嘉,程昱,趙雲,甘寧等人俱在。只見沮授在兩名軍卒的護衛下,昂首闊步的邁進了大廳之中,對上首的曹昂好似視若不見。看到沮授如此無禮,甘寧氣的起身罵道:“階下之囚,你神氣什麽!”
曹昂抬手阻住甘寧話頭,笑道:“沮授先生,你可知道,我此次請你來是為何意?”沮授冷哼一聲:“我乃階下之囚,到哪裡還不是你們說了算。你有事就直說了吧。”
曹昂見沮授無禮,也不生氣,微笑說道:“沮授先生,你算說對了,曹某此次大老遠的把你接到河內來,還是真的有件大事要告訴你。”
沮授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冷然笑道:“曹昂,你是不是以為你奪下了河內,我沮授就會甘心歸順?年輕人,我告訴你,天下大得很呢,區區一個河內,對於河北四州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麽。”
曹昂也不著急刺激沮授,只是假裝勸降道:“先生,我父子對你的才智深為歎服,懇請先生相輔,先生有什麽要求,只要你放下一句話來,曹某搜遍天下,也必然為先生辦到!”
沮授冷笑一聲:“我沮授是窮酸命,受不得什麽金銀珠寶,名物貴器。侯位之爵在我面前亦是視若無物,曹公子,你多說無用,不管什麽樣的條件,我沮授也絕不會屈膝投降於你。”
那邊的甘寧不知道曹昂他們的計劃,氣的罵道:“好你個老孺生,我家將軍好話說盡,你也不肯有半步退讓。難道真當我曹軍沒有人才了?舍不得殺你這酸孺?你以為你是個什麽奇才?狗屁!”
沮授眉毛一揚,冷冷道:“怎麽,曹公子,你終究還是露出狐狸尾巴來了。軟的不成想來硬的?要殺便刮,沮授奉陪到底。”
見火候也差不多了,一旁的郭嘉緩緩起身,輕聲道:“沮授先生,你又何苦如此,袁紹已近死了。”
話音落時,廳中頓時鴉雀無聲,但見沮授雙目通紅,呼吸逐漸沉重,忽的咧嘴一笑道:“哼,好粗鄙的計謀,爾等以為用這樣的謊話,就能騙我歸降,做夢!”
那邊的程昱冷然道:“信不信由你,這是袁譚給我家公子的信,你不妨看看。”沮授疑惑的看了看程昱,接過他手中的信簡,剛看了幾行,便見沮授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雙手也不住的發抖,曹昂輕聲道:“沮先生,這回你可是相信了?袁紹已經死了,袁譚欲與我軍聯合弑弟奪位,這河北之地,還有什麽值得你留戀的?”
沮授仿佛一句話都沒有聽,身體不住的發抖,嘴角亦是因為咬的過緊而鮮血直流,少時,忽見沮授仰天長嘯一聲,大喊道:“天意,真是天意啊!”那邊的甘寧不屑嘀咕道:“狗屁天意。”
呆愣愣的矗立了半晌,沮授忽的想道:“不行,袁譚欲聯合曹軍攻打冀州.若真如此,大事去矣!不行,不行!主公的基業,決不能毀在這豎子的手上!我需想辦法,安定冀州.對!詐降,詐降!”
想到此處,沮授急忙轉身對曹昂躬身施禮道:“唉曹公子,沮授願降了!”
曹昂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卻是裝的疑惑道:“沮先生?您這是?”沮授搖頭歎道:“袁譚,袁尚二子相爭,實在是深寒我河北將士之心.老主公已死,如此豎子,輔之何意?沮授願意歸降曹氏。”
曹昂聞言急忙扶起沮授,樂道:“沮授先生歸順,實乃如微子去殷,韓信歸漢!有先生相輔,我父子何愁大事不定!大功不成!”
說罷,曹昂取下身後的錦袍,為沮授披上,揚聲喝道:“來人,速送先生去沐浴更衣,我要設宴為沮授先生接風洗塵!”見曹昂如此相待,沮授的心中閃出了一絲自鄙,但想到自己是為了保存袁紹留下的基業,這個念頭也是瞬間消逝而去。
曹昂送走了沮授之後,只見趙雲慢步來到他的身後,輕聲道:“師弟,憑直覺,我覺得此人並不可信。”曹昂聞言笑了笑,回道:“當然不可信,因為他就是詐降。”
趙雲聞言臉色頓時一變,驚道:“那你還敢用他?”
曹昂無奈的笑道:“接他來此,為的就是這個目的,這是郭嘉和程昱定下的策略.袁譚想利用我軍奪位,我就利用沮授通風報信給袁尚,讓袁尚主動出兵去打袁譚,看袁譚還如何坐山觀虎鬥!另外,我還需想辦法,利用此人將黎陽的麴義也一並拉進這鍋腥湯裡!只要這鍋裡的水攪的越渾,最後呈到碗裡時,咱們才能吃的越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