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戲中局(二十九)
對於曾曾曾的調侃以及白方凌的無奈,那位白家三公子,白方遠並沒有聽見。即便是他聽得見,恐怕他也不會在乎。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從白三公子第一次被爹爹懲罰、被兄長苛責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自己注定不會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當然,要是作為一個“比下有余”的對象的話,那他所在的那條線一定很低,甚至低得令人發指。
白三公子是一個聰明人,或許不是聰明絕頂,但也絕對不笨。所以他分的清好壞、分得清美醜,也分得清善惡。正因如此,白方遠的心中更加的明白,對於他來說,即便是能力再強也絕對比不過自己的大哥白方凌;即便是他的武功再高也高不過自己的二哥白方樾。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父親在生下大哥二哥的時候,將自己的優點都用完了。以至於到了自己這裡,只剩下了缺點。
雖然世事不盡人意,但像他這樣的人卻總能在痛苦之中找到解脫的辦法。
縱使自己的身上都是缺點那又何妨?
做不成好的,那就做最爛也是不錯的選擇。
反正,不論如何只要座上頂點,那不就結了。
於是,從那開始,白方遠的所作所為要比原先更加的變本加厲,短短數月,他的風評基本就屬於豪門世家子弟當中最差的之一。而他也在其中找到了快樂。
可這樣的快樂終究是短暫的。父親與大哥兩人合力為他“擦屁股”的情況下,他所做爛事的影響力已經是微乎其微。再加上家中的禁足令,使得他根本無法走出涼城。
於是,他想做這世界上最大的惡人的想法,就這麽被扼殺在麽萌芽之中。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
一個很美的女人。
白方遠自認玩過、見過的女人很多,但卻從沒有任何一個能像那個女人一樣,可以完完全全的挑起他作為男人的,最原始的欲.望。
他的心裡清楚,這樣的女人很危險,沾上了就會要了性命。只不過,他卻實在是無法抗拒,這個舉手投足中、一顰一笑間都能夠完美契合自己內心的女子,仿佛這個女人,就是為他而生的一樣。
而且,她懂他的苦悶、懂他的憤恨、懂他的抑鬱不得。甚至懂他深埋心底……那想要做世間最惡之人的衝動。
所以,他沉淪了。
就如同陷入蜜罐中的蜜蜂,又或者……是一隻粘在蛛網的獵物。
悅來樓。
不是褚南所住悅來客棧。
是涼城中最大的酒樓,也是白方遠招待女人的地方。
這座酒樓是白家在涼城的產業之一,樓中有一間奢華到了極致的客房,是白方遠的專屬。
於是那晚,白三公子做了一場夢,一場多年以來最讓他舒心的夢。
他釋放了心中埋藏多年的貪欲、恨意、嗔怪,將內心所蘊藏的所有汙穢無限放大。
他的海中不斷回響著女人的聲音,引導著他想起那些難以磨滅卻又不堪回首的往事。
但白方遠知道,這並不是他自願的,但他卻是心甘情願。
八年前的一個中午。
陽光明媚,天空中飄過了幾朵純白的雲彩。
那時的白方遠只有十二歲,但他依舊和兩個哥哥一樣有著不俗的武學天賦,做到了將家傳武學“驚雷拳法”融會貫通。
除了那招“滄江十月雷”。
這是一招父親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傳授給他的招式,即便是他表現得如何優異,又或是哀求哭喊,他都沒有如願。
起初他本以為是自己年齡太小,根基尚淺,沒有資格學習這一招,所以父親才不肯教自己。直到有一天,他無意間聽到了父親與大哥的談話,方才知曉,原來二哥八歲那年就已習得了這招。
人們總是這樣,不患寡,而患不均。
白方遠亦是如此。
他不在乎自己得到的多少,但他在乎自己為什麽比別人少。尤其是他的大哥二哥。
父親總在他和母親的面前去說兩個兄長如何如何,但對他永遠都是苛責。雖然母親總在安慰他,替他說好話,但這些在他的幼小的心中始終是一塊心結。
伴隨著母親的離世,這些陰暗被他深深的埋在了心底。沒了母親,白家已經沒有能開導他的人,也沒有人能夠解開他扭曲的內心。
其實,白方遠從來也沒有覺得母親對他有多好,也沒有覺得缺了她就無法生活,他只是喜歡母親那從不偏袒自己兩個哥哥的態度而已。
很快,四年過去。
可白方遠還是沒有如願以償的學到“滄江十月雷”,而這也讓他早已成熟的心智生出了不滿。
就這樣,他開始放縱自己,放棄自己的武學天賦、放棄自己的心靈……
在鞭打與怒罵之中,白方遠感受到了心頭的負面情緒所帶給他的力量,一直到他因為偷學“滄江十月雷”被關進了漆黑、敝塞的房間中。
回憶中的黑暗,和當年如出一轍。
就連外面暴雨都絲毫不差。
可唯一不同的是,他發現黑暗之中仿佛有一面鏡子,讓他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醜陋!
惡心!
他那引以為傲的外表在這一刻變得齷齪不堪。
仿佛一個由泥巴捏成的怪物一樣。
但他卻從粗大的四肢,魁梧的身軀之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力量很強,強到讓他覺得足以撕碎站在他面前的父親。
於是……他照做了。
黑暗的空間中,躺著的不僅是白振山的屍體,還有他的大哥白方凌,二哥白方樾,以及在他腳下的,那剛剛粉碎的母親的屍體。
暢快!
白方遠覺得,他終於將壓抑在胸中的惡氣全部散發了出去。
於是他發出了一聲長嘯。
夢便醒了。
“嘶——”他長長的吸了口氣。
頭腦的昏沉、腫脹讓他難以言喻。
仿佛腦子都被清洗過了一番似的。
他伸手向外摸去,那個女人卻已不見。
隻留下了空蕩蕩的床位,以及兩張泛黃的紙頁。
他本以為,這是女子留下的告別書。但當他看到了紙張的內容之後,他發瘋了。他在狂笑。笑的自己有些喘不過氣,癱倒在了床榻之上。
也就從那一天起,他明白了,自己注定是一個惡人。沒有人能阻擋他。
大哥不行、二哥不行,就連父親……也不行。
而涼城,就是他通往罪惡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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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