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煥然一新
文戈本以為陳記的衝鋒是來送死,卻不曾想到自己後方竟然出了問題!
陳元領兵殺到時,文戈似乎便明白了怎麽回事,這兩人背地裡一直猜忌自己,恨不得蒙上就打一棍子,而文戈自以為擁兵自重,便覺得這二人不敢輕舉妄動。
誰知道陳元一來,喊了幾聲,竟然有大批軍士,頭也不回地就去了陳元帥旗下
文戈的部將急了,揚起長槍便殺了幾個逃兵,怒喝道:“再有潛逃叛敵者,殺無赦!”
然而這鏗鏘之語,並不能阻擋那幫眼裡是錢的潰兵。
部將攔之不住,隻得向文戈詢問,文戈回首望了望正在同陳記的漢軍浴血廝殺的軍士,又看了看這邊倒戈投陳元的匆忙的軍士,靜靜地跟部將說:“你且去前線指揮禦敵,我在這穩定局勢。”
那一瞬間,文戈似乎看清了這個社會的本質.這本就是個功利的社會,所謂無利不起早
當土匪的最想幹嘛?無非是為了錢,而文戈不一樣,他是土匪之首,卻不行匪事,還常常鎮壓手底下的不義之舉,聲稱“劫財不取命”,因為他想要的,不是錢財,而是一個公道。
關於魏延的公道,魏延是他最敬重的將軍,文戈是第三次北伐時被魏延賞識,收為帳下親將,年僅二十三的文戈第一次被人如此對待。
他認定,他願意一輩子為了這個黑臉將軍牽馬執鞭,不曾想,魏延殞命定軍山,被友軍所殺
一切來的太突然,文戈有些驚異,然後,其部屬被分置到川蜀各地(陸黎也不例外)。
文戈十分惱火,昔日,他是一名為國征戰的勇士,然而,仇恨使他落草,但卻未曾泯滅他的本性。
文戈就是這麽一個嫉惡如仇的人,殺了魏延?憑什麽?他落草那一刻起,便是打著這個念頭,表示一定要殺到成都宮前,對著滿朝文武,問個清楚!
但他的部下,並沒有他這個決心,也沒有他這個覺悟,對於物質,信仰實在是不值一提。
文戈望著逐漸奔走的亂兵,和那些拚死阻攔亂兵的親兵(文戈所培養的軍隊),心裡驟然一沉,眼角滾燙的淚珠順著臉頰而下:“都給我住手!”
親兵們頓時一哆嗦,紛紛回首望著文戈,大呼:“將軍,再不阻攔,軍士可都跑光了!”
看著面色急慮的士兵們,文戈歎道:“吾有你們足矣.”
文戈略微點了一下,約還有四百余人,而前線拚殺的人,也不過一千人罷了
兩向夾擊之下,文戈所部潰亂開來,紛紛敗走,副將衝著文戈大喝一聲:“將軍,你先走,末將斷後!”
文戈看著這個人,他甚至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他發自心底的感激了..
文戈充滿感激凝視著這個勇敢的小將,重重地點了兩下頭:“你叫什麽名字?”
“彭林。”那人答了一句,轉身投入戰鬥。
文戈暗暗發誓,定要記住這個名字,隨後便帶著數人,抄著平坦之地側面的陡坡,溜走了。
然而他不知道,幾年之後,這個義勇的小將,將會威震西涼。
須臾後,陳記領兵殺穿正面戰場,引著驍騎直衝匪兵戰陣,隻認衣服不認人,瞥見不是漢兵戰服的人,一律殺掉!
如此下來,就連陳元的手下都慘死不少。
此時此刻,匪兵大營裡囤積的王睿精銳,於此時忽然列隊,排陣於寨前待命。
宗理知道陳元是個見風使舵,為了活命六親不認的人,這種人,留著只能是一個禍害,不如用完除之,他將此事告知王睿,要求王睿伺機殺了陳元。
王睿是個聰明人,明裡穩住陳元,暗地裡嘛.王睿親自帶著短兵入裴超之寨!
裴超一見有人闖進來,還提著明晃晃的彎刀,頓時大驚,頂著無力的身子,向側邊一滾,一下子載到地上,哀呼一聲,而王睿的彎刀已經斬下
解決了裴超,王睿提著其首級,大步邁向陣前,將那圓滾滾的東西用力砸向地面,怒喝一聲:“再敢為匪者,如此下場!”
場面寂靜無聲,眾人皆寒蟬看著那血紅的頭顱,不禁捏了把汗。
隨後,王睿帶著人馬沿著陳元離去時的路,徑直殺上,背擊陳元!
陳元呢,正胸有成竹地掃蕩著文戈殘部,心中還構想著說不定能在官府謀個什麽差事.
王睿的戰刀使他的幻想徹底破滅!
王睿提刀徑直殺到陳元跟前,面對驚恐不已的陳元,一刀砍去,陳元便一命嗚呼了
殘余匪寇,皆驚慌失措,落荒而逃,被漢軍兩面合圍,互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戰鬥至天色微亮,整個銀牙山上,已經是遍地是屍體。
猖獗已久的匪患自此剿滅,而漢軍,僅出陣了兩千來人。
奮戰一夜的漢兵們,拖著疲憊的身子打掃著戰場,即便是疲勞夾身,但砍人的快感似乎還回蕩在腦海裡,吹著清晨的涼風,不由得心曠神怡。
文戈也沒能出逃成功,逃到山腳時,宗理的巡山部隊同他撞個正著,文戈被四面圍住,抵抗一陣後,隻身一人衝殺不出,被俘。
此戰下來,匪軍被俘人士約八百來人,將軍三人,第二天天色大亮,軍士們在銀牙山腳下稍息一陣後,班師回朝。
這一戰,幾乎沒寧啟啥子事,他幾乎沒想到匪兵們敗得如此之快,他本以為,自己還得往返幾次搬運糧草呢
陳記為前軍主將,按理說功不可沒,陳記也是欣喜若狂,此戰大破匪軍,可比在東吳跟司馬懿鬥智舒服多了。
涪城,府衙。
陸黎坐於案牘之後,手中翻閱著涪城百姓的繳稅情況,心中正思索著前線戰事如何之時,忽然一快馬倉促入府,上前一拜,道:“稟大人,捷報!”
“捷報?”陸黎頓時驚立起來,有些難以置信地說,“從速報來!”
那人遂從懷裡摸出一封手書,念道:“稟大人,末將陳記,軍師宗理,今日大破匪寇五千余人,俘虜匪軍八百余人,斬殺匪首陳元,裴超,生擒匪將文戈,現已班師。”
念畢,那人將手書呈上,陸黎接過手書,仔細看了一遍,大喜,拍手道:“哈哈,汶上,宗理果然不辱使命,你且下去,好生休息!”
那人欣然而去。
左案朱羽仰面看了看陸黎,微笑道:“大人,陳將軍真乃勇將也,此番竟然能兩日內大破這股匪患!”
陸黎笑笑,歎道:“此絕非陳記一人之功哪”
自己的人,自己了解,陸黎很清楚,這不是陳記所能起到的效果,如說是王睿大破敵軍,那便好想一些,但此番王睿提領中軍,八竿子打不著,由此,陸黎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了——宗理,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午間,陸黎親自領著城內衛軍以及大小官員至西門迎接,等候了一陣子,忽然林間路上響起了整齊踏步之聲,再凝視而去,已能看見陳記斜依著大刀,催馬而來了!
而此番迎接,與以往不同的是,除了政府官員,還有大批百姓在城門邊轉悠,他們聽說匪患已除,紛紛抱膝大笑,皆不信,而此時聽聞陸黎親自出城迎接,這才抱著打量的心理,往西門探個究竟。
只見陳記神采奕奕地騎著高頭大馬,起先一步到達西門,看見了陸黎,翻身下馬一拜:“末將參見大人!”
陸黎連忙攙扶起陳記,喜道:“汶上快快起來,此番你等立了大功,定有重賞!”
陳記微微搖了搖頭,面色端莊道:“大人,此番如沒有宗先生,我軍安能大破敵軍?”
隨即,宗理上前一步,也向陸黎拜了拜,陸黎看向宗理,含笑道:“宗理啊!我早就看出你是個不凡之人了!今為我所用,實乃如虎添翼啊!”
宗理笑著回道:“大人才是曠世英雄,在下不敢自道賢士。”
陸黎哈哈大笑起來,連道:“先生過謙了,速速入城,我要為你們接風洗塵!”
先鋒隊伍自此入城,後續則是王睿押著數百俘虜緩緩入城,簡單向陸黎致意後便入了城。
百姓們自此心服口服,對這個新郡長,無不崇敬和愛戴!
於是涪城的內憂外患,就此打壓下去,涪城再度恢復了生機,按照諸葛亮留下的政令,只要照辦,各地都能煥發生機,但只是各地的官員層出不窮,一開始還有人督促,到了諸葛亮死後就陷入混亂。
陸黎別的做不到,他只能保證,這片沃土,在自己的手上,一定要煥發出新的樣子。
建興十五年四月三日。
歷經兩年的勵精圖治,涪陵,逐漸富裕起來,人口呈增長趨勢,多有外地人士,聽聞了涪城安定和諧,秩序穩定,紛紛來投,陸黎當然是來者不拒,畢竟,這年頭,攥著人口便是王道!
同時,陸家軍也新添了一員虎將——文戈。
文戈被俘後,經過宗理和陸黎二人的連番洗腦,終於願意跟隨陸黎,為國盡忠,但文戈表示,魏延的事,他始終放不下。
陸黎表示,我也是魏將軍手下,如今,是需要我們忍辱負重的時候,好說歹說下,文戈選擇了加入,同時和王睿,陳記等將軍一拍即合,性格相投的他們頓時成了要好的兄弟!
涪城的生產能力也有所提升,兩年下來,不禁交齊了公糧,反而還囤積下來兩萬擔余糧,而陸黎也沒閑著,興建城牆,加固城防,時不時還派人在城外密林轉一轉,看看有沒有土匪。
百姓也迎來了難得的安寧,在他們眼裡,這個新郡長,乃是造物主,是他們的衣食父母,在涪城,人人自食其力,陸黎每日都會往城內視察,看見為非作歹的,一個字——殺。
整頓法紀,閉門搞發展,以致於涪城的崛起,竟然沒有引起朝廷的注意,再加上劉禪理政不多,很多事情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也沒怎麽過腦子,而涪城在朝廷看來,也不過就是一個戰略要地而已,打仗時地位非同一般,和平時不值一提。
陸黎的大刀闊斧,並沒有止步於涪城,他的目標,是整個涪陵,他把目光放到了涪城以東的涪陵所屬各縣,鄉,這些偏遠的農村,這麽些年一直自生自滅,陸黎派官員進入,幫助他們恢復生產,大力發展農業,最終的結果是,涪城同農鄉之間聯系更加密集,這個地方不只是農業發達,連商業都開始悄無聲息的興起了。
直到有一天。
中央官員下去視察各郡,到了涪陵邊界時,忽然發現此地人流冗雜,雖然是密林之中,且能十步見一人。
他很奇怪,來到涪城外邊,見到涪城把守森嚴,十分驚疑,向城門衛兵通報之後,竟然等了好一會,才把城門等開。
門一開便見得陸黎領人來迎。
二人相視一笑,陸黎知道此人乃是政府官員,便領著他在城中各地轉了轉,使那人大開眼界,城內繁華程度,完全不亞於成都!
巡完,陸黎還派人給他大擺宴席,讓他品嘗了一番當地特產,最後率領官員們畢恭畢敬地送走他。
直到這個時候,經過上報,朝廷才意識到,遠處山區,一個地方的崛起。
消息在朝中傳播開了,眾人皆面面相覷,這個四不管的涪城竟然活了!?
這麽多年來,陸黎從未向朝廷要過一兵一卒,也不曾上報功績,如同人間蒸發一般。
眾人即將遺忘這個官階不顯的人時,這個消息,震驚了所有人,包括蔣琬,費禕在內。
朝廷中立刻出現了一種聲音,那就是兩年前的論功行賞實在不公!如此良才,應當予以重任,而不是閑置一邊!
很明顯,這些都是李嚴的手下。
費禕也沒閑著,為了在表面上掩飾自己的過失,也上書劉禪,言陸黎乃是治政之臣,當初的決定,哪怕是不公,但也見到了成效。
兩邊爭著爭著,得出了一個結論——陸黎是個文武全才,既能帶兵,也能理政。
那麽,其任用,是個十分棘手的問題,為將,還是?
最終,劉禪決定,舊職不變,既然陸黎如此善於理政,那就多乾幾年,反正前線尚無戰事。
真是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旨令,但陸黎欣然接受,他在涪城,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無論是發展經濟,還是囤積糧草,增進人口,只有一個目的——北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