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子乾和次陽

  趙華一聽，連忙跑出了大營，一看果然是盧植，他牽著一匹瘦馬，有些失神的站在不遠處看著京師。

  趙華走到盧植身前問道
  “老師，你怎麽來了？也不提前和我說一下。”

  盧植回過神來，看向趙華笑道

  “先帝病逝，我怎麽都要來看看的”

  突然他鼻子一動，有些不悅的說道

  “平之，你怎麽在軍營中飲酒？”

  不待趙華答話，他又自嘲的一笑說道

  “唉，我已經不是營中一員，說這些幹嘛。現在也不是戰時，不過平之啊，要記得我以前教過你的。

  外出扎營，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能不飲酒就不要飲酒，為帥者需要謹慎。

  你身為大軍主帥，更是要以身作則，不過我看你這營寨扎的倒是規整，看來你這些年還是用功了的。

  好了，我就先進京了，有什麽事情，等過些日子再說吧。”

  趙華心中不安的說道

  “老師，要不還是我陪你一起去吧，有什麽事情，我還能幫你跑跑腿。”

  盧植哈哈一笑道
  “平之，我在京師多年，這裡面的渠渠道道的，不比你清楚多了，你不用擔心，我這就走了。”

  說完牽著那匹馬身形蕭瑟的走向了城門。

  趙華有心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本以為盧植在徐州，應該可以避開這次風波，沒想到他還是來了，自己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兩刻鍾後，袁隗聽到下人稟報，說是一個自稱盧子乾的人來拜見自己。

  袁隗雙眼一眯，盧植？他不是離開京師了嗎？在這緊要關頭他怎麽來了，會不會對自己的計劃造成什麽影響？
  旋即他又想到，盧植淡出朝野已經有些日子了，皇甫嵩去了徐州，朱儁此時遠在會稽，就算他想弄出什麽事情。

  只怕現在也是翻不起什麽浪花了，看來自己要抓緊時間去推行計劃了。

  袁隗本來不想去見盧植，但是不知道怎麽了，自己想事情的時候竟然不知不覺來到了門口，已經看到了那個乾瘦的身影，筆直的站在門口。

  袁隗也不再多想，笑著迎出門去說道
  “子乾，你怎麽來了，快快進來說話吧。”

  盧植將手中的韁繩交給看門的下人，點點頭走了進去。

  袁隗也不再多說，只見盧植竟然走在了袁隗的身前，徑直朝著袁隗的書房走去。

  袁隗好像習慣了這樣的方式，跟在他的身後。

  府內好多下人看到這個場景，都驚得呆立到了原處，忘記了自己要去做什麽。

  這七八年來，誰能到了袁府像這乾巴老頭一樣大搖大擺的，又有誰見過自家老爺在袁府內，像個跟班一樣的走在別人的身後？
  只有極個別幾個在袁府待了二十年以上的老家丁，依稀有些映像，好多好多年前，好像就是這個老頭，經常來袁府走動。

  那時的袁府還沒這麽大，自家老爺總是笑呵呵的跟在那個人的身後……

  走到一半，盧植停下說了見到袁隗的第一句話
  “次陽，我很久沒來了，你這院子也大了不少，我已經不認識你家的路了，還是你前面帶路吧。”

  袁隗一聽，先是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像是多年以前那樣跟在了他的身後，看來自己真的是年紀大了，之前在皇宮，現在在他的面前……

  袁隗連忙收攝心神，笑著走到了盧植的身前說道
  “子乾，你有多久沒來我家了？”

  盧植淡淡的說道

  “光和三年，先帝立何氏為後，你不但不阻止，還大力讚成，從那以後，我便在沒有來過。”

  袁隗腳下一頓，接著向前走著，點點頭說道
  “是啊，當年你為了何氏立後的事情，和我反目，一轉眼，快十年了，十年了……”

  盧植沒有接話，默默地跟在袁隗的後面，袁隗也不再說話，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書房。

  袁隗親自給盧植倒了一杯茶水，端到了盧植的面前，請盧植坐下，他坐到了盧植的身邊開口說道

  “子乾，今天怎麽來到我家裡了，可是有什麽事情？”

  盧植看著他說道

  “若不是為了這大漢的江山，你覺得我會登門拜訪嗎？”

  袁隗苦笑著說道
  “子乾，你還是這副樣子，一點都沒變。”

  盧植說道
  “你我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不是一年兩年，永康年間，你我相識，得先帝器重，你我也曾同心戮力，為這大漢的振興一起努力過。

  你曾說過，你要做那晁錯，而我則說我要成為周亞夫那樣的名將，這些你都還記得嗎？”

  袁隗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不由的笑道

  “我當然記得，那時先帝也是勵精圖治的一個少年，你、我、義真，都是才入朝不久，都有著一番抱負。

  我記得義真他希望能成為霍去病那樣的冠軍侯，那會兒，我們都還很年輕。”

  盧植臉上也是閃過一絲笑意，但是很快的就被落寞的神情代替，他有些難過的張口問道

  “既然你都記得，那麽你後來為什麽變了，先帝在我等的幫扶下，本已將大漢的頹勢製住，甚至有心變革。

  可是你卻幾次設計，阻礙了他的想法，最後先帝變得意志消沉，沉迷酒色，這都是你的過失！”

  袁隗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卻是開口說道

  “當時黨錮之變才完，朝廷本就經不起太大的動蕩，這些你不知道嗎？

  後來的情形怎麽樣，需要我多說嗎？要不是我幾經努力，力挽狂瀾，你我今天還能坐在這兒聊天嗎？”

  盧植沉默了一下，還是堅定的說道

  “次陽，黨錮之變後，我們都蟄伏了下來，可是段穎下獄被斬，你又怎麽說？段太尉曾多次幫助我等，你不會忘了吧？”

  袁隗眼睛閉上說道
  “子乾，你今天來不是為了爭論過往的對錯吧，如果是，我就和你好好說道說道，如果不是，你我之間還是開門見山的好。”

  盧植一頓，張口說道
  “那好，次陽，我問你，眼下這番局面，你到底有何打算？這大漢的江山，已經搖搖欲墜，你可還願意振興大漢？”

  袁隗睜開眼睛說道
  “子乾，你我都已經老了，你還有這番心思，可是我已經失了銳氣，隻想安穩的過完余生。

  至於這大漢，讓那些後輩去努力吧，我已經沒有精力了。

  子乾，聽我一句勸，趁著我們還能走動，四處走走，看看，給自己留些美好的記憶吧。”

  盧植失笑道

  “這不是我認識的袁隗能說出來的話，走走看看？走哪兒？看什麽？
  到處都是民不聊生，放眼望去，滿目瘡痍。

  次陽，你有自己的打算，不願和我明說，我也不強求了，只是希望你不要阻止我做什麽，我還是要為這大漢，盡自己最後的一點心血！”

  盧植說完，站起來再也不看袁隗，轉身走出了書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