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試探
  曹衝笑呵呵地說道：“先生本是蜀郡人，又久在益州，必定知曉益州的許多事情。我心中有很多疑問，不知先生可否為我解答。”

  張松馬上接話：“公子想知道什麽，盡管問，張松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曹衝暗想，果真是一個善於溜須拍馬之人。不過，話說回來，如此自信的張松，或許真的有幾分本事。

  曹衝問道：“益州是個怎樣的地方？”

  張松眼前一亮，答道：“益州是個好地方。物產豐富，民眾富庶。民風淳樸，官清吏明。”

  曹衝聽完，點點頭又問道：“那益州牧是個何許人？”

  聽到曹衝提及益州牧劉璋，張松的眼睛閃現出一絲狐疑，但是稍縱即逝。他整整衣冠，嚴肅地說道：“劉使君寬厚仁慈，氣量恢宏。”

  曹衝對張松的話語，細細品味。

  半晌之後，曹衝說道：“曾有傳聞說劉使君優柔寡斷，不知是否當真？”

  “此話何意？”張松面帶疑惑地問道，“還望公子明示。”

  “哦，大概是說他不能決斷，坐失良機。”

  話音剛落，張松立即答道：“非也，那是因為劉使君不喜殺戮。”

  “哦，原來如此。”

  曹衝點點頭，片刻後又問道：“那說他不存體恤，以致民間多有怨言，這也是子虛烏有嗎？”

  “哪裡是不存體恤？那分明是刁民作亂！劉使君率軍鎮壓，難道不對嗎？”

  聽著張松對劉璋的辯解，曹衝只能在心中“呵呵”：
  【在我面前，你把劉璋說的那麽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劉璋的鐵杆粉絲；可我對你張松，那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你的心裡，劉璋哪有那麽好，雖然劉璋確實沒有那麽好。】

  【在你的眼裡，劉璋就是個慫包，是個軟蛋！只因為你沒有滿足你的貪婪。】

  曹衝又問道：“依先生所說，劉使君是個沒有脾氣、樂呵呵的好好先生嗎？”

  曹衝的話音剛落，張松的臉上露出一片茫然。

  顯然，他沒有聽明白這句話的本意。

  “請問，公子所說的沒有脾氣是這樣的沒有脾氣？好好先生又是什麽人？”

  面對張松的反問，曹衝只能用淺顯的話語說道：“就是說，劉季玉是不是一個很好說話，不會發脾氣的人？”

  “哦，原來公子是問這個。”

  張松笑著說道：“我家主公，脾氣甚好，從不輕易亂發脾氣。與他商議之事，多數給予應允。底下官員犯錯，一般也不會重責。”

  說完，張松咂咂嘴，仿佛還在表示對自己主子的讚美。

  看著張松的模樣，曹衝心中想道：

  【看來你真的是沒把劉璋放眼裡啊！瞧你現在這幅得意樣，你絕不會想道，幾年後，正是你瞧不上的劉璋，手起刀落，把你的人頭哢嚓了！】

  【當然了，那也怨不得誰。誰讓你把益州賣給劉備。你要是把益州賣給曹老板，或許你的命運就會改寫了。誰知道呢？】

  最後，曹衝問道：“以先生之博學多智，放眼天下，你認為何人可稱為英雄？”

  張松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這還用問嗎？毋庸置疑，當然是曹丞相。數年來，丞相親率大軍，討賊平叛，興複漢室，他若不能稱為英雄，世間何人敢稱英雄？！”

  “是啊，漢室分崩離析、四分五裂，丞相一心隻願天下歸一統。如今北方基本穩定，唯有數州尚在流離之外。譬如.”

  說到這，曹衝故意停下話語，看向張松，片刻後才接著說道，“久聞先生心懷漢室，亦有匡扶漢室之心願。某雖不才，惟願天下一片祥和，並為之奮力一搏。不知，某可否與先生同行？”

  張松聽完曹衝的表述，臉上的表情經歷了些微的變化。

  曹衝的話語很明顯，張松不可能不明白。

  張松頷首微笑：“公子心懷天下，令在下佩服。能與公子同行，乃是在下的榮幸。”

  曹衝說道：“今日送君西歸，不知何日才能相見？”

  說著，曹衝的眼眶竟然有些微微濕潤。

  【哇，這演技連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

  而對面的張松也顯得有些依依不舍：“公子莫要感傷。相信不久之後，我定能在益州見到公子及丞相的身影。”

  曹衝趕緊說道：“此事全賴先生成全。”

  張松答道：“精誠合作，方能達濟天下。”

  曹衝舉起酒杯，說道：“那就借先生吉言，為我們的重逢，乾杯！”

  “為再次重逢，乾杯！”

  離開驛館的曹衝，心中暗暗想道：

  “張松，小人也。但願以後能夠用得上。”

  回到府中的曹衝，立即向曹操匯報了面見張松的過程。

  曹操雖然極度鄙夷張松的為人，但是張松的能力以及影響力，卻是不能低估。換句話說，拉攏他，對自己有好處；得罪他，說不定會變成破壞力極強的一顆炸彈。

  曹衝建議道：“父親，不如以護送張松回益州為名，派一支軍隊跟過去。若是張松真的有意幫著我們，那他必然不會拒絕；若是拒絕，那他便是誆騙我們。你看如何？”

  曹操立即同意：“此意正合我意。”

  趁著張松返回益州的機會，曹操派人護送，順便大軍便停留在了夷陵與白帝城等地。盡管人數不多，但是張松並沒有表示要將他們遣回。

  【看來張松真的是有意投靠曹老板。】

  想到這裡，曹衝看向曹操，二人相視而笑。

  回到府中，曹衝得到消息，沙玖又來拜見。

  曹衝眉頭一皺：“不見。”

  仆從面有難色，不肯離去。

  曹衝生氣的說道：“告訴她，就說我外出未歸。”

  說著，曹衝頭也不回，徑直朝屋內走去，身後傳來一句話：“總之，不能讓她進來打擾我。”

  站在府門外的沙玖，面露失望，連她自己都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被拒之門外。

  盡管沙玖天性開朗，在哪裡都能夠與旁人玩得來，但是畢竟是外來戶，就算她自己不嫌棄旁人，可旁人自有隔閡之心。

  尤其是見不到曹衝。

  沙玖原本留在江陵的初衷，就是希望能夠經常見到曹衝，即便不能朝夕相處，但起碼比相隔千裡要好。

  誰知，曹衝日夜忙碌，根本就看不到人影。即便偶爾有點空閑，也不會與沙玖相見。每次沙玖去曹衝府中，不是外出不在，就是準備外出。

  總之，一句話，忙！

  有很多次，沙玖極度懷疑曹衝是不是故意不見她。

  但是，即便事實是這樣，她又能怎麽辦？
  就在沙玖日夜苦悶彷徨的時候，沙達從武陵郡回來了。

  沙達回到江陵的消息一傳開，留在江陵數日的沙玖，是最開心的。

  而龐月卻陷入了憂心忡忡。

  果然，當曹操會見沙達的時候，沙達轉述了沙摩柯的意思。

  原來，沙達一回到武陵郡，即刻與沙摩柯進行了商議。

  沙摩柯不僅同意聯姻，而且允諾將聯合荊州境內的所有五溪蠻，組建一支精銳的水師，號稱為“五溪蠻水師”，人數或許有萬人之多。

  不僅如此，沙摩柯也同意，由龐德任水師主帥，沙達為水師副帥。

  水師隨時可以開赴江陵前線參戰。

  對於沙摩柯的最終決定，曹操覺得很滿意。

  然而，異變陡生！

  就在曹操滿心歡喜的時候，沙達緊接著說出的一句話，卻讓曹操心中一涼，而曹衝更是如當頭一棒，五雷轟頂。

  原來，沙摩柯在允諾組建一支大規模水師的同時，提出了一個苛刻的條件，那就是：

  不僅讓沙達與龐月成婚，還要讓沙玖與曹衝定親！
  當沙達把沙摩柯的要求告訴曹操的時候，曹操的臉色瞬間就變得不好看了。

  【怎麽，我把龐德的女兒嫁給你兒子，你竟然不知足；還想讓你的小蠻女嫁入我家為媳婦，甚至還瞄準了我的衝兒？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

  而曹衝的心裡也很著急：
  【曹老板，千萬不要答應。我隻中意馬微，除了馬微能夠做我的妻子，別人想都別想！求求你，曹老板，你就成全我的願望吧。】

  聽到曹衝的心聲，曹操不禁在心中嘿嘿暗笑：
  【喲，衝兒這小子，怎就對馬超家的小丫頭那麽在意？也是哦，那丫頭在伏牛山救過衝兒，也算是生死相依。馬姑娘乃是名將之後，就出身來講，也不算差。何況馬超也十分喜愛這個丫頭。】

  想到這裡，曹操說道：“只要五溪蠻水師抵達江陵參戰，你與龐將軍之女的婚事便可成行。”

  沙達當然高興，道謝之後問道：“丞相，那我家妹子玖兒，與七公子之事”

  “誒，”曹操猶豫片刻，說道：“此事不急。衝兒尚年幼，你家妹子亦是年幼，等過些時日，再議此事。”

  沙達還要請求，曹操把手一揮，表示此事不必再議。

  曹操把曹衝的婚事暫時壓下，曹衝心中的一塊石頭，這才靜悄悄地放下來。

  曹操想道沙達畢竟是胡王之子，眼下的龐德僅為中郎將。為了彰顯威德，曹操決定抬高龐德的身份，使其得以配上胡王沙摩柯，也能夠任命為五溪蠻水師水師督帥的職位，追記前功，數功並賞。

  曹操升遷龐德為偏將軍。

  升官晉職，對於一直渴望功名的龐德，正是求之不得。龐德自然對曹操千恩萬謝，再三表示要竭誠效力。

  而馬超的心情卻有些失落。

  馬超眼下也是偏將軍。

  龐德出身馬家軍，曾經一直是馬騰的部下，後來轉為馬超麾下。

  看到原本是自己部將的龐德，如今與自己同為偏將軍，自此與自己平起平坐，沒有了上下級關系。

  馬超的心裡很清楚，曹操這麽做的，完全是為了斬斷自己的左膀右臂，以便更好地控制自己。

  想到這裡，馬超的心中感慨萬千，同時對曹操生出一絲不滿。

  眾人離去之後，曹衝決定與曹操面談一次。

  “父親，龐令則如今與馬孟起已是一般待遇，這對馬將軍恐怕是一種威壓。他是否會有異常的想法？”

  “他，馬超？異常的想法？”曹操冷靜地說道，“我要的就是這個結果。怕的就是他沒有想法。你以為馬超是誠心實意跟著我們？你以為他會死心塌地地為我們效力？哪有那麽簡單！”

  曹衝答道：“我懂。但是，對付馬孟起，我們或許有其他法子。”

  “其他法子？或許有吧。”曹操語氣輕淡，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要不，聯姻如何？”

  曹衝靜靜地看著曹操，半晌才開口問道：“當真？”

  曹操嘿嘿一笑：“我知道你喜歡馬孟起之女。你確定你要娶她為妻？”

  曹衝說道：“伏牛山我遭遇伏擊，是馬姑娘拚死救的我。若不是她，我恐怕現在也不能站在父親面前。對她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

  “無以為報？”曹操取笑道，“難道就要以身相許？”

  “我我其實.”曹衝止住話語，知道多說無益。

  以曹操這麽聰明的人，怎麽可能連這個都看不出來。但是聯姻，事關重大，不是曹衝所能決定。

  曹衝說道：“全憑父親做主。”

  曹操說道：“此事並非不可以。彰兒娶了孫賁之女，均兒則娶了張繡之女，於你亦是可行。何況你與馬姑娘，兩情相悅，豈不更好？爹哪裡是那種棒打鴛鴦之人？你放心，到了合適的時候，我便派人去與你說和。”

  被曹操這麽一說，曹衝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低聲說道：“多謝父親，我不敢擅自做主。”

  隨即曹操又說道：“衝兒，有句話你必須牢牢記住。無論你與馬姑娘感情如何，家族利益永遠要擺在第一位。當家族與婚姻面臨衝突，二者只能選其一，我希望你能夠做出正確抉擇。”

  曹衝立即答道：“父親無需擔心，我會做出最正確的決斷，不會讓你失望。”

  “嗯，但願你到那時，還能夠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說到這，曹操吩咐道：“衝兒，馬超性格孤傲，不易馴服。龐德原本久居其下，可如今已經與其平起平坐。馬超心中肯定不痛快。我看他與你倒是有緣，不如你去與他聊聊，順便開導開導。”

  說完，曹操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曹衝，而曹衝則面露尷尬。

  讓未來女婿去勸說未來老丈人，以配合未來親家？
  曹老板，你是認真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