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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代的生涯》第118章 左將軍
  第118章 左將軍右平州,又稱樊州,現任節度使乃是左將軍樊衍嗣,樊節度使幼年患疾落下了病根,右手無力且時常抖動,處理公文書案全靠左手,練得一手好字體。

燕國皇帝近來似乎查覺到各州的異常,大力封賞官員試圖挽回威信,右平州一下出了兩個大爵位。一則是追封樊丹青為河山公爺,二便是樊衍嗣的左將軍。

樊府,正堂。

樊衍嗣坐在廳中上方桌案的左側,這是樊丹青常坐的位子。

廳堂的風從左將軍的耳旁掠過,閉目間他可以感受到正堂以及庭院內的一切,陳設瓦礫,一草一木是那麽清楚,從今天開始這所有都是他的囊中物,匆匆春色急,喜上眉梢頭。

樊衍嗣坐上節度使的位置已有三年余,但只要父親活著一刻,他就沒有支配權,現在右平州真正易主,樊衍嗣要改變一切!
首先是這小破院,樊衍嗣是真的住夠了,放眼八州節度使府,哪一家會比自己住的更寒酸,府庫積攢的銀兩都姓樊,建造一個新府邸能用多少,九牛一毛都不到。樊衍嗣真不想像父親一般,每日睡著硬木床,枕著破瓷枕,三餐無油鹽,這樣的生活他不願再過一天。

其次就是劉經腹,樊衍嗣對此人的忍耐已經達到極限,父親在時處處維護於他,對這鄉下莊客的溺愛讓樊衍嗣嫉妒。自今日起左將軍也不用再裝出一副兄謙弟恭的模樣,劉麻子不配留在樊府,等樊衍嗣收回兵權之後第一個便把這野蠻人驅逐出府。

還有很多很多,樊衍嗣要把這些不滿意的東西逐一剪除,河山公爺的時代已經過去,現在是左將軍的右平天下。

每個人都存在逆反心理,若是長時間壓抑的話會逐漸發展到病態,一旦爆發時整個人會完全變成另一人,尤其是在這種權力環境的滋養下,變化愈發的明顯…………

樊府後院,小庭台。

一張搖椅上樊似錦正在享受春日的暖陽,七月的身孕讓美將領的身軀看起來有些冗重,劉經腹則坐在一旁小凳上給娘子剝些小水果,二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幸福之中。

“夫君,我要吃那個。”

樊丹青的逝世對樊似錦的改變也很大,現在的她更趨向於一位婦人,至少以前從未叫過夫君二字,也更不會撒嬌。

“張口,啊!”

劉經腹現在也是燕國正經的三品征北將軍,那封職的聖旨還被劉老父小心翼翼的藏在箱底,作為光宗耀祖的憑證,不過咱們的征北大將軍可擺不起架子,至少在娘子面前劉麻兒比貓兒還乖順,不知是長時間的習慣,還是那份愛已經融入心府,深入了骨髓。

“好甜啊!再剝幾顆!”

“得令!”

樊似錦看著夫君洋溢著笑容,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緣分這東西妙不可言,月牙集沙地枯林一眼便讓樊似錦決定了終身,這般草率後的結果越發理想,樊似錦至今不相信一見鍾情,也許早就是前世注定。

“麻兒,上乾的事你知道了嗎?”樊似錦問道。

“這有什麽好奇怪呢!花哥兒天下無敵,放眼六國大地無一與之匹敵者!為夫從一開始便堅信這一點!”

劉經腹覺得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李開花在他心中勝似親兄弟,從攬月寨開始劉經腹便堅信有這一天,每日隻睡兩個時辰的家夥,所有努心豈會白費!
“嗯?夫君不老實哦!”樊似錦玉指點了點劉經腹的額頭笑道。

劉經腹訕訕一笑,搖頭不言。征北將軍看似粗俗無知,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此人膽大心細,善於演戲,劉經腹能走到今天可不全是運氣使然,誓言這種東西只能做給別人看,具體就是做給樊衍嗣看,至於樊老大人憑劉經腹的斤兩可糊弄不過去,翁婿二人在那日後來說了些什麽,只有天知道。

……………………………………………………

春末一日,傍晚。

樊府這幾日正在擴建,四周的?院牆已經被拆除,臨鄰幾戶的地皮全數讓樊衍嗣征收,補償銀兩少的可憐,不過各家都念著河山公爺的好處,並未聚眾鬧事。樊衍嗣新建朱門的願景才得以實施。

值此時,一位穿著邋遢的酒醉漢倒在了樊府正門前,肚內翻滾的汙髒物全部吐在了樊府的台階上。

幾位仆人一看這還了得,立刻去門外驅逐酒鬼。

“你這不長眼糟廝,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快滾!”

酒鬼抬頭看了一眼眾人,眼神中沒有絲毫畏懼,甚至是不屑與輕視。

“我要見樊衍嗣!”

“節度使是你想見便見的嗎?快些滾,要不然棍棒伺候。”

“我要見……嘔!”

這酒鬼如潑皮一般賴在門口,將事情越鬧越大,就是要吸引樊衍嗣前來相見。

隨著時間的推移,節度使府門前圍了越來越多的百姓,樊衍嗣又不能因為這些許小事傷人性命,無奈之下隻好出面平息風波。

樊衍嗣走出大門驅散了百姓,隨即踹了一腳酒鬼問道:“你尋本官有何事?”

酒鬼這時早已酒醒,用沾滿油漬的雙手抱住樊衍嗣的右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大哭起來,可惜了樊衍嗣花了幾十輛紋銀購置的新衣。

“快將他拉開!”樊衍嗣一臉厭惡的說道。

酒鬼則趁機大呼:“大侄子,舅舅終於找到你了!”

舅舅?這可真是天方夜譚,樊家有多少親眷樊衍嗣心知肚明,如今冒出一個舅舅讓樊衍嗣難以接受。

“你在這胡說什麽?”

“舅舅可不曾亂說,叫你娘出來一見便知。”酒鬼死死抱著樊衍嗣的右腿,任憑他人如何打罵也不放手。

就這樣過了一炷香,樊衍嗣實在拿這酒鬼沒辦法,隻好開口對管家說:“去請老夫人!本官倒要看看這酒鬼有沒有說謊?”

片刻後,一身素衣的樊氏到達了前院,剛看見那酒鬼便定住了身形,神情中盡是憎惡與恨鐵不成鋼。

樊衍嗣極少看見和善的母親面露厭惡,不解的問道:“母親,此人到底是誰?”

“紅小裳!你認不得弟弟了嗎?我是紅龜兒啊!”

紅龜兒已有十年不曾入樊府,今朝看見樊氏便如救命稻草般死死抓牢。

“嗣兒,趕他出去!母親不想看見他!讓他自生自滅,不準踏入樊府一步。”

樊氏臉上盡是絕情,她對這個人已經失望透頂,甚至不想聽見這人的音訊。

“母親,難道他真是……”樊衍嗣看出了端倪,母親就算對待平常乞丐也是善加施舍,今日看見這人神經如此激動,必定是相熟之人,論不好還真是自己的舅舅。

“不準叫!他不配!快讓他滾!”樊氏轉身便要返回內院。

酒鬼見情況不妙,立即開口威脅道:“紅小裳,我可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一說當年之事!”

“住口,你到底想怎樣?”樊氏雙目含淚,樊丹青的逝世讓她失了主心骨,不知該如何面對舊日往事。

“聽聞姐夫病逝,小弟前來吊唁,準備住上兩三個月,後面再看吧!”江龜兒當了一輩的潑發無賴,也不差這一次。

樊氏思量了片刻,最後還是選擇妥協,開口對樊衍嗣說道:“嗣兒,給他安排一間客房,你隨我來!”

樊氏不願再多看紅龜兒一眼,領著兒子返回暖閣。

樊衍嗣關閉門戶,隨即將心中的疑惑一並問道:“母親,他真的是我舅舅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樊氏看著樊丹青的靈位香案,雙目的眼淚止不住的湧出,這一切都怪她,她無顏再見任何人。

“嗣兒,他是你舅舅,母親同母異父的兄弟,這一切的因果還需從二十年前說起,當年母親入府時便帶著他,老爺宅心仁厚並沒有因為他出身不佳而待慢他,反之教他習文禮法給予重任,短短三年光陰他從區區一屆管事從事提升為一城主簿。娘親從那時便告誡他要克忠職守報答老爺的重恩,誰知道他貪心不足到處籠絡錢財,讓一城之地民不聊生,依仗身份欺壓官員漸成禍害,老爺無奈之下罷黜他的官職,讓他留府任用,可是他賊心不改,通敵叛國引雲江部隊入境,老爺又耗費了大量的人力財力擊敗兩國人馬。他本因落個車裂之刑,但老爺看見我們母子的面上放了他一條生路,只是將他驅逐出右平州永不錄用,想不到今日他又回來了!”

樊氏對紅龜兒早已沒有親情可言,這人三番兩次犯下重罪,老天都容不得他。

“哦!原來是這般!雖說舅舅有錯,但畢竟是母親的親弟弟,孩兒定會規勸他向善,與母親再續姐弟親情。”樊衍嗣如今當家做主,以前的事便不再追究,一切皆可重新開始。

“不!他這人已經沒救了,嗣兒你可不能聽他的蠱惑之言,若是老爺健在,他絕對不敢踏入右平州。”

樊氏身上還藏著秘密,這個秘密她想帶入棺材,至少不能讓樊衍嗣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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