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不滅的火苗

  無休止的奔跑中，饒是炎北不停的服用盛載著整個神湖之水的元髓靈液，仍陷入一種半昏迷的機械運動之中。他偶爾會清醒過來，百般無計，不能改變現狀，然後再沉迷。

  洛神龜甲在這裡失去效用，不能禦極寒之氣，強行驅使徒耗神識，炎北在某一刻的清醒中，將幾枚重要的戒指用洛神龜甲護住，送入識海之中，他感覺到炎族血脈的祖血之力一點點的被耗光，死亡如惡魔般緊攝心魂，只要他松懈一口氣，就會將他吞噬。

  跑，不停歇！
  這一跑，就是一個月，炎北始終沒有找到出路，反倒感受到一種油盡燈枯的空，空寂，空蕩，空無魂，空無心！
  炎北不知道所處的位置，從打闖入極冰寒淵就迷了路，找不到出口，而今，他將絕命在這裡，化作冰雪塵埃。

  他身上的金焰黯淡無光，終於要熄滅了，極致的冰冷一點點的滲透心魂，令他的每個動作更僵，更硬，終於凝立不動，全身覆滿霜雪。

  “我終歸還是要死了！”炎北悲愴中夾雜著絕望。

  砰！
  他的身軀凝固，跟著化作一捧冰雪，隨風化作虛無。出奇的是，炎北還有一點點的靈識不滅，因為他的頭顱還在，懸浮在虛空不動，在極冰的酷寒中，保持著最後的一絲火種，如寒夜的一株火苗，繚繞著一縷溫暖，滋潤心田。

  這種感覺並不明顯，但還是被炎北生命將逝時最後這一點靈識捕捉到了，他的神念緊綴著這縷溫暖不放，不知過了多久總算鎖定了它的位置。

  “這……真的是一株火苗！”

  麻木的炎北用了很久的時間才從空間識海中發現這縷溫暖的本源，這真的是一株火苗，在識海中靜靜的燃燒，
  炎北記起來了，這株火苗是當年在轉生墟潰散時，九玄離火拘魂法陣崩潰時潛入識海的，這麽多年，始終沒有任何的變化，想不到竟然在這裡守住了他最後一絲的命氣。

  頭顱在，心就在！
  頭顱在，魂就在！
  頭顱在，命就在！
  空間識海中漸漸有了變化，這株火苗在滋長，在壯大。識海為命源，一百零八道身絡之中的心絡，正是通過心門與識海相連，在這一刻，炎北的識海之中星元泛起波瀾，重現心門所在。

  心門勾勒出輪廓，一種不知從哪裡湧出來的浩瀚異力，攜同炎北澎湃的不屈命力在空間識海中卷起這株火苗，滋養心絡，由此延伸。

  “嗷！”

  炎北的頭顱金焰再現，熾烈高漲，在廣袤無邊的極冰寒淵發出長嘯，噴吐火焰。凜冽的極冰寒風再也吹不散狂烈的焰火，冰寒越盛，烈焰越熾，升騰衝天，那一顆頭顱，在空中翻滾挾焰狂舞。

  炎北雖然只有一尊頭顱存在，但在他的感知中，自己仿佛依舊完整，心魂無傷，不滅境的肉身還在。心門的開啟，為他鋪開一條身絡之路，心絡複現，重新構建出他的一百零八道身絡，裡面雄渾的星元滾滾，奔流來去。

  空間識海，此時早已經不是之前的模樣，那株火苗也不能再稱之為火苗，已經由星星之火變成燎原的巨焰，整個頭顱沐浴其中，如同炎北幼時浸泡潔白乳液的石池時，暖慰心魂，是那麽的身心舒泰，神魂自在。

  “這是什麽火焰，如此極寒也不能滅？”

  炎北只是堪堪生念，便拋開不想，他知道自己根本找不到答案，至少現在不可能做到。

  對於自己還能不能重具肉身實軀，炎北現在根本不去理會。他也無暇考慮這個問題，因為危機再現，空間識海被越來越熾烈的無名火焰灼烤焚燒，裡面金霧狂湧，熾電狂閃。他的神念不僅呈現乾涸和枯竭之勢，整個空間識海的架構也出現在了大量的裂痕。他毫不懷疑，識海潰散的一刻，心門也將消失，一百零八道虛構出來的身絡也必然會消散，那一刻，他將真的殞落。

  “一定要保住識海！”

  這是炎北唯一的信念，他竭力守護空間識海，勉力維持著識海的完整，任由烈焰狂野，意欲焚燼空間識海的一切。在無名火焰如此焚識滅念的攻勢之下，洛神甲書率先崩散，保留下來的戒指先後焚化，遺下幾樣東西。不過，這其中也有頑強的存在，一個玉瓶哪怕扭曲變形，膨脹收縮，仍然完好。它甚至釋放出一種詭力，於險境中助炎北的識海始終完整，不曾真正的破裂。

  最後一枚戒指爆開，傳來劇痛，一股詭力硬生生的撕裂了炎北的識海。不過，盛放引水的玉瓶哪怕是已經扭曲變形，不斷的膨脹收縮，仍然完好無損。它釋放出一種拉扯的引力，保持著被撕裂開的識海彼此之間的聯系。

  “這絕對維持不了多久，難道，我終不能幸免於難？”

  就在炎北以為自己即將殞落之時，一絲混沌之氣繚繞，有靈圖鋪展，釋放神光，有萬靈歡躍之聲，生機盎然，竟然迅速修複炎北不堪重負的識海，讓他緩得一絲生機。雖然情況仍是惡劣，仍處於苦苦掙扎的險境，但至少恢復一絲神念之力，始終保持著那一點生機不滅，靈智不失。

  哢嚓！

  一道冰裂的聲音響起，以炎北為中心，仿佛亙古不化的堅冰出現了詭異的動靜，傳蕩出很遠很遠。

  炎北感覺進入了某種奇異的環境，在緩緩的下墜，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知道自己頭顱上的烈焰焚化了仿佛亙古不化的堅冰，一點點的沉入其中。融化的冰寒幾乎在下一瞬凝固，結晶，極冰的寒風中，冰雪舞蕩，湮滅了一切痕跡，這一幕仿佛從未出現。

  轟！呼！嘶！
  炎北在渾渾噩噩的堅持中漸漸的清醒，那一點點不滅的靈識如同怒海凶濤中的小船，隨時可能傾覆沉沒，他頑強的堅持著，不讓自己沉淪，淹沒。

  一種心魂深處湧動的舒爽傳來，不知道自己堅持了多久的炎北，在漫長的苦苦掙扎中忽然就有了一種輕松，透過一口氣，他的生機多了幾分的靈動的同時，更升起一種明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