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塵緣未盡
  上一章結尾上傳的是之前的版本，記混了忘了改，已經替換，不回頭看一眼只怕會認為作者是個精分，咳咳。

  ……

  方南微笑著站在那裡，看著在老者手中不斷變換著形狀的糖人，雙眸中的神色有些複雜。

  以他的心性，自然不會平白對一個凡人老頭如此。

  事實上，對面這位被那群小孩一口一個“方爺爺”叫著的老者，正是那個“方南”的同族，如果要是論一下輩分的話，對方還是他的叔祖。

  方南重生後雖然因為身體虛弱顧忌過多離開了青山鎮，從未見過對方，但畢竟是繼承了前任的記憶，因此在拐過巷口見到白發老者的第一眼，便認出了其身份，一時間才會怔在原地。

  青山鎮地處南塘州的中部，離位於涵州北部的清河城足有兩百裡之遙，自己這位同族叔祖已經有七十高齡，怎麽會背井離鄉，來到鄰州定居？

  略一思量之下，方南就猜到自己的家鄉只怕又出了什麽事情，才會讓一個古稀老人不得不如此的。

  說起來，當初自己剛重生不久，對這具身體的前任幾乎沒有什麽認同感，因此明知那個“方南”全家死絕，身負血海深仇的情況，卻在踏入修仙之道有能力復仇時毫無動作。

  甚至在涵州的這三年來，前世的這些記憶如同遁入水底的小石子，從未在他心中掀起半點波瀾過。

  直到今日，在自己時隔幾年踏入世俗界的第一個清晨就遇到這位曾經的長輩後，本應屬於“方南”的種種負面情緒，愧疚，不甘，怨恨，此刻紛紛湧上心頭，縈繞不散，刺激著方南的神識，一時之間，連靈台都蒙上了一層混沌。

  方南就那麽呆呆站在原地半晌後，靈魂力自行運轉，這才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心中登時大駭，立馬明白自己只怕是遇到傳聞中的心魔了。

  修真者本就是與天爭命，一路艱難險阻不斷，除了進階時遇到的大大小小的瓶頸外，因前事恩怨未斷心中不平而引起的心魔更是一大攔路虎，千百年來就有無數天資卓絕的修士最後毀在了心魔手中。

  而到了元嬰以上的修為，更是需要面對傳說中的天劫，方南此前讀過的典籍中，無不將天劫降世時的情景描述地如末法時代一般，天動地搖，見者心顫。

  天劫之事暫且不論，心魔一般也只會在修士踏入築基期之後才會出現，方南眼下不過煉氣修為，就有心魔乘虛而入，只能說與前任留下的執念太重以及自己這三年來將此事拋之腦後有關。

  望著眼前身形佝僂皺紋滿面的同族叔祖，方南苦笑著輕輕歎了口氣。

  ……

  白發老者正用指甲修正著糖人頭部的最後一點細節時，忽而聽到對面那位白衣青年開口道：“聽老伯的口音，似乎不是涵州本地人？”

  晉國各州口音相近，但若仔細聽辨的話，還是有著細微的差別，老者聞言也沒多想，呵呵笑道：“小哥好眼力，老漢是南塘州人，前年家中遭了災，這才一路輾轉漂泊，在這清河城定居也有年許了。”

  “遭了災？”白衣青年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訝然，“在下也算是見多識廣了，沒聽說這幾年南塘州那邊有什麽災情啊？”

  白發老者手中動作頓了頓，抬眼瞥了下推車外的年輕人，搖搖頭道：“又不是遭了洪水地龍，哪能傳到這邊來，也就是老漢那山疙瘩裡的人命苦，一年內遭了兩次匪亂，第一次還只有幾家遭了難，第二次整個鎮子都沒逃過去，老漢也是命大，恰好去州城賣糖人去了，這才躲過一劫。”

  說到此處，白發老者神色一黯，顯然是想起了慘死的家人和鄉親，頓時也沒有心思再多說什麽，只顧默默低頭揉捏著糖人。

  ……

  “又遇上了匪患？”

  方南眉頭緊緊皺起，正想問明白此事，卻見老者神色黯淡，心知觸動了對方的傷心事，一時不好再繼續問下去。

  有了這麽一番對話，老者的動作明顯慢了不少，還時不時怔怔出神，足有一盞茶工夫後才捏成第二個糖人來。

  將之前做好的那個糖人一把拿在手裡後，白發老者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遞給了方南，“小哥，你的糖人。”

  “多謝老伯了。”

  方南接過糖人，端詳了片刻，果然做的精巧無比，難怪之前那幫小孩天天一大早就來這兒纏著要。遲疑了會兒，方南看著白發老者道：“老伯難道就沒想過報仇麽？”

  “報仇？怎麽沒想過？”老者眯了眯眼，搖頭道，“可光想有什麽用，老漢一大把年紀，拿那群窮凶極惡的匪徒有什麽辦法？”

  方南皺了皺眉，自己想要消除心魔，至少要先為前任報了此仇，可現在自己連那夥匪徒的身份都一無所知，又到哪裡找去，而要是問的太過深入，難免會引來這位同族叔祖的猜疑。

  到時候對方緘口不言了，怎麽說也是長輩，自己總不能動用搜魂大法吧？

  要知道他之所以探求匪患的消息，是為了了解前任留下的塵緣，若是對心懷愧疚的同族長輩動用了搜魂之法，只怕就算此後報了仇，心魔也不會削減絲毫的。

  心中思量片刻後，一道靈光忽而在方南心中閃過，他抬頭望著老者，笑了笑道：“實不相瞞，家父其實是涵州知州，這次來清河城是和同窗一道去梧桐山遊玩，老伯若是真想報仇的話，在下倒是可以盡一份綿薄之力的。”

  ‘真的？’

  白發老者卻沒有輕信，狐疑地打量了這位白衣青年一眼，對方雖然看上去不像是平凡人家出來的，但知州公子是何等身份，怎麽會有閑心來管自己這攤子事？

  “老伯多慮了，在下自幼飽讀詩書，向來嫉惡如仇，這回事真的想要幫上老伯的。”方南一看對方反應就明白了老者心中所想，當即做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擺擺手道。

  要是自己能像那些凡人公子一般身邊帶著一群狗腿子，只怕這位叔祖立刻就深信不疑了吧，方南腦中忽而掠過這麽一個念頭，默默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