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今為階囚
林長老聽到傅東樓的話,竟是又愣怔了片時,方苦笑道:“難怪這般年輕有為,原來是傅峰主的弟子。”
駱雲道:“當年有所隱瞞,實在抱歉。”
林長老一時無言。
若說隱瞞,選擇不透露師門來歷的修士也很多,其實駱雲無需道歉。
他當年為人低調謙遜,修為卻不低,辦事沒有出過差池,這才慢慢入了葉正濤的眼。
紫林那晚,葉正濤和江白都覺得他是駱家弟子,林長老曾一度想過要拉攏駱雲,可最終還是因為駱雲對三界城有所防備而錯過。
而今再見面,林長老卻是近乎於階下囚的身份,相對頗有些尷尬。
駱雲拱手道:“請林長老過來,是想請您看看我這位朋友。”
關於林家與妖族來往過密,因為在仙魔大戰之初為妖族煉製化妖丹而遭到清洗,這件事,駱雲並不是全然相信。
如果不是三界城這裡,世家怕是早就沒了痕跡。
駱家也不能算好。
這裡得利的,似乎只有仙門。
後面仿佛有一隻翻雲覆雨手在撥弄著這一切。
他之所以還是來三界城找林長老,是因為他知道她深通醫理,而且與仙門中的醫理似乎不太一樣,仿佛另有傳承。
這也很正常,各個世家都有不傳之秘。
駱雲第一次見到林長老的時候,還是跟著葉正濤前來這望海樓上,聽白姬布置紫林交易一事。那時江長老因為要拿到一塊礦石而遲到,林長老為他祛除魔氣的一幕,駱雲一直沒忘。
而當在環城之外的小店中鑄成一境劍,和江白一晤之後,他對林長老的手法就更加深刻。
江白的情況,其實和壽無很相似。
他是人修,卻仰賴那麽一點點魔氣而活。
無論是魔氣被壓製,抑或是魔氣高漲,都會對江白帶來極嚴重的後果,要麽沒命,要麽化魔。
只能說這麽多年江白的身體被林長老照顧的極好,沒有絲毫偏差。
所以駱雲才想到了她。
林長老沒有拒絕,而是緩緩走到壽無身邊,盤膝而坐,不像南蓮上人那般以神識試探,而是如同尋常凡人那般將手指搭在壽無的手腕上。
因壽無仍舊昏迷不醒,因此林長老轉頭看向駱雲,正待開口,又看了傅東樓和玄武一眼。
駱雲便道:“有話請林長老但問無妨。”
“此人……狀況很不好。”林長老緩緩道,“他的身軀不太正常。”
她看駱雲似懂非懂的模樣,道:“我家祖先,是尋常醫生,後來得了機緣才邁入仙門。但診治的方法,卻仍以最普通的把脈為基礎,要知道人修也是人,很多細微的脈象或觸動,不是通過神識或者星元之力能感受得到的。人的肉體,最容易被忽略。”
駱雲點了點頭,問道:“他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呢?”
“他體內妖氣與木歲之氣衝突的十分激烈。這一點,想必你也清楚。”
“是。之前是他自行調節達到平衡,後來這平衡被打破,才變成這樣。晚輩不懂醫理,但是也知道這妖氣是他存活的關鍵,如今被木歲之氣壓製,微弱將息,所以不得不暫時出手控制了他的木歲星脈。”
林長老微微一怔,隨即道:“你做的對。”
她容色平靜,內心卻起伏不定。
駱雲說的容易——控制人的木歲星脈,這在她看來,實在太過誇張!
可她知道,這不是假的。
紫林那次事變之後,江白和葉正濤都提到了這一點。
他們與駱雲交手的刹那間,星脈似乎受製,駱雲這才得了一線生機,奪路而逃。
既是駱家人,又如何能修行,而且到了這般高深和匪夷所思的地步?
林長老按下心中的疑惑,皺眉道:“我說他軀體有問題,不是這點,而是……”她細細思忖著,緩聲描述道,“他雖然面目年輕,可軀體卻不似青壯年人的身體,仿佛活了數百年一樣。”
她看了一眼傅東樓,道:“他可比你師尊傅峰主蒼老多了。”
駱雲心中一跳。
林長老接著解釋道:“你要知道,凡人若不修行,七八十歲已經是極少的高壽。我見過昔日得了駱仙鎮鎮口那塊迎仙石瑞氣的凡人,曾活到百歲以上,無疾而終。哪怕是從百歲開始修行,修士軀體的衰老速度都會減緩許多,甚至停止——但卻不會倒退,這和是否變得強壯無關,在這世間存在的萬物,都無法欺騙歲月。”
她的意思,駱雲有些明白了。
林長老卻露出了十分不解的神色來。
“可是他仿佛是幾百歲才開始修行,這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有凡人不修行就能活到幾百歲,然後才開始修行?”
她的疑問,駱雲能解答,卻不能說。
在天妖法相大典之前,壽無一直以為他在麟台山萬妖殿中生活了數十年而已。
可是他是幾百年前就存在的人類嬰孩,他開始有意識、有記憶也就不到百年,所以他的確是活了幾百歲以後才開始修行的。
“原因姑且不論。”林長老道,“他妖氣微弱,而你製住了他的木歲星脈。導致的後果就是他的身軀迅速往幾百歲應有的狀態靠近……現在都沒死,也是奇跡。”
駱雲焦急道:“可是,若我放開木歲星脈,他也活不過多久。”
林長老皺眉道:“他的問題在於妖氣微弱。這妖氣……也有些問題。”
說到妖氣,駱雲突然想起什麽,問玄武小童道:“之前給過他許多妖丹,他沒用麽?”
“你搞清楚點啊?那是什麽妖丹啊?那是妖獸之丹,哪裡能一樣?”小武叫道,“根本沒用!你也不想想,如果一個人吃慣了山珍海味,怎麽可能吃得進去枯草樹皮?就算是能吃進去,又有什麽用?”
駱雲一時還沒來得及想明白,林長老輕聲道:“我是有法子能暫時緩解。”
這句話對駱雲而言簡直如聞綸音,他大喜過望,正要請林長老立刻救治,卻聽她道:“傅峰主,可否容我與令徒單獨在此?”她平靜地笑了一下,道,“事到如今,您無需擔心我會做什麽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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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