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舊屋
  視線越過煞氣驚人的十萬雄兵，看到高空威嚴無邊的花石國王，薛長老自回到望龍台就一直黑著的臉，總算緩和了些許。

  “魔門偷襲，劫掠我花石國英才無算，這些本該進入仙門的孩子，卻因為我的無能，而落入鬼域受盡折磨，老夫薛岐岷，懇請陛下出手，救回那些孩子。”

  薛長老踏步走到軍陣右側，弓腰作揖，神態激動而誠懇。

  花石國王點頭，沒有回話，先是看了廣場另一邊古月門所在方位。

  古月門也遭遇了魔門突襲，領隊的長老是一名中年婦人，姓賈，其面色紙一樣慘白，身負重傷，卻堅持參與此次緊急會議。因為她負責接送的弟子，也被劫掠走了，五艘小型靈舟被劫去了三艘，新招的弟子損失過半，剩下兩艘如果不是她與門中修士拚死守護，並且堅持到了飛廉軍支援，恐怕也要被劫走，到時候即使他們這些人走得了，那這次聲勢浩大、前所未有的開門收徒，也成笑話了。

  現在古月門只希望前去追擊的飛廉軍，能把那些被劫走的弟子追回來一些。

  花石國王又看向軍陣前方，那個騎著白馬的銀甲將軍，“嶽將軍，邊境之地如何？”

  白馬銀甲的嶽將軍聞言一抱拳，“回陛下，聖旨已傳達，駐鬼國邊境大軍已開始實施封鎖。”

  “飛廉大將軍親自出手，攔下了一批試圖越境的魔修，審問後得知此番行動由魔門合歡派、煉屍堂、破戒寺策劃，參與行動的還有瀚海門，寂靜谷，魔刀宗，以及黑龍殿等邪道宗派，甚至還有散修邪修趁機作亂。”

  等嶽將軍說完，花石國王沉吟不語。

  半晌，花石國王看向薛長老與賈婦人，說：“魔道三宗能準確掌握明和劍宗與古月門的歸程路線，從而偷襲成功，說明你等門中或有內鬼，還望先行調查內部。至於魔修之事，便交於本王和李宗主以及孤月門主協商。”

  賈婦人不顧身體，急忙越眾而出，喊道：“那些孩子怎麽辦，陛下您不出手嗎？他們可都是花石國最優質的幼苗，未來百年……”

  花石國王打斷婦人話語，沉聲道：“本王自有打算，你們無需多言。嶽將軍，送二位下去休息，好生招待。”

  毋庸置疑的語氣，帶著點壓迫感，薛長老、賈婦人縱使再有不甘，也只能退下。

  ※※

  思無邪從昏沉中醒來，隻覺左邊脖頸麻木鼓脹，似已失去知覺。

  他伸手摸去，觸感滑膩黏稠，忽的眉頭一跳，雙指微探，摸到了兩個孔洞。

  麻癢之感立時傳遍全身，思無邪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恐怖的念頭浮現。

  “我，被僵屍咬了！？”

  思無邪翻身而起，一拍儲物袋，從中招出一面烏木邊框的圓形鏡子，對著頸部照去，果然，兩個牙洞極其刺目，周遭皮膚如同腐爛多時的死肉，青筋血管密集擴散，延伸向臉部及鎖骨往下。

  思無邪扯開衣服，就見那些血管居然在往心臟位置散發，所過之處肌膚盡皆灰白一片，摻綠染黑，鏡子轉移，他拔開頭髮，發現後頸往後腦杓處，也有同樣的青筋攀附。

  思無邪咬緊牙關，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屍！毒！”

  劇烈喘息，試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臉色卻再次一變，“這……”

  “這是……魔氣？”

  思無邪催動煉氣訣，駭然發現自己吸收到的，竟不全是靈氣，還有一縷縷黑煙般的氣體混入，無需轉化，頃刻間便汙染了原本精純無比的素霓真氣，過程霸道，腐蝕性極其強悍。

  “這裡是鬼國地界？”

  似乎也只有鬼國才會有這般濃鬱的魔氣了。思無邪回憶有關鬼國的事情，眉頭緊鎖。

  “屍毒、魔氣，煉屍堂……”他低聲呢喃著。

  檢查了下自身情況，儲物袋等物品都不曾丟失，除了脖頸被咬了，他沒有遭受其他傷害，也沒有別的損失。

  終於冷靜下來，思無邪謹慎地打量起四周環境。

  光線暗沉，看不真切，運使真氣注入瞳孔，視野清晰起來。這是一間木屋，破舊敗落的小木屋，枯枝落葉鋪了不知多厚，踩上去軟綿，腳被陷進去到小腿處。

  一道道大小不一的黃色光束從破爛的屋頂照入，光束中有細小塵埃飄蕩，空氣汙濁，彌漫著淡淡的腐臭味。

  思無邪順著光束往上看，看見了一株株黑色大樹，以及一些生長在木屋頂部的不知名多肉植物。不知為何，他隱隱有一種被什麽窺視的感覺，很輕微，輕微到連錯覺都算不上。

  木屋內，沒有別人存在。

  扭了扭脖子，他的視線向裡落去，驀地愣了下。

  但見木屋最深處的木牆上，竟掛著三張顏色各異，卻滿是鬼畫符般圖紋的布匹，布匹長短一致，大小一致，甚至形狀也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顏色與圖紋的區別。

  思無邪轉身走去，可是當他靠近了三張布匹時，脖頸突然熱辣麻癢了起來。就此止步，不敢往前，他往後退了幾步，訝異地察覺到脖頸處的不適感減弱了一些，他又退了幾步，終於不適感完全消失。

  原地感應了下，身體並無異樣。

  思無邪稍作斟酌，一甩長袖，毅然走向三張布匹。

  熱辣麻癢的感覺再次來襲，隨著距離靠近，脖頸處還隱隱傳來針扎似的刺痛感，愈發強烈。

  強忍著疼痛，思無邪來到了木牆前面兩米處，看向布匹。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布匹上的圖紋，在思無邪靠近後，忽然扭曲轉動起來，漸漸地浮現出一行行文字。

  思無邪認真看去，驚訝發現這些文字，竟然是三篇未知法訣的簡介描述，密密麻麻蚊蠅大小，隻佔了整張布匹很少一部分。

  他原地細看，不一會看完。

  思無邪有心往下看，剩余的部分全被一種黑氣繚繞著禁錮，無法窺探分毫。

  此時脖頸處傳來的疼痛已是原先的十倍，以思無邪的毅力，也滿頭是汗，不得不退回原地。

  布匹分為泥黃色、灰白色、墨黑色，其中泥黃色布匹在思無邪靠近後，顯現出裡面記載的一篇名叫《地縛靈》的神秘法訣。據簡介所描述，該法訣能將某片區域改造成“怨化之地”，使裡面的靈魂受無盡死亡之苦痛，最終化作“地縛靈”。

  灰白色則顯現出一篇叫做《屍經》的恐怖法訣，內裡有講述如何煉屍的，也有將自己轉化成屍體的方法。思無邪看到這篇法訣時，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那頭巨大且恐怖的僵屍，那名打著紅傘的女童，是不是也修煉了這種法訣，所以才能夠煉製成那等恐怖的怪物？

  最後一張墨黑色布匹，在思無邪靠近後，顯現出一篇煉化魔氣的法訣，叫《魔元鼎》。這篇法訣簡介最為詳盡，其不但可以煉化魔氣，還能將真氣轉化成魔氣，並且注明了一旦體內魔氣腐蝕過度，那些未曾煉化的魔氣將產生暴動，失控者必然墮入無邊黑暗，成為魔物。

  也是看到這裡，思無邪才隱隱約約的明悟了什麽，再回首，粒子眼已然催動，真氣消耗加劇，視界驟變，木屋之外，竟蟄伏著各種形態醜惡的——“魔物”。

  思無邪一下關閉粒子眼，不敢讓真氣消耗太多，因為在這裡補充真氣，將被無孔不入的魔氣侵蝕，而這些魔氣一旦沒能煉化，在達到一定程度後將會暴亂，到時候自己也會變成魔物，和木屋外的那些家夥做伴。

  而且，就這短暫時間裡，他還發現了一件壞到不能再壞的事情。

  也不知這裡是哪裡，魔氣極其濃鬱，已經到了一種無時無刻不在侵蝕人體的地步，即使沒有主動吸收，空氣中肉眼難見的魔氣，也會隨著呼吸而滲入體內，更別說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同樣如此，無所不在的魔氣像是酸霧，慢慢腐蝕著肉身。

  如果不想被魔氣侵蝕……或者說減少魔氣腐蝕……

  思無邪檢查起自身攜帶的丹藥與靈石，暗自送了口氣，補充真氣的丹藥充足，靈石也足夠堅持個一年半載。

  剩下的，就是搞清楚這裡究竟是哪裡，以及該如何離開了。

  亦或者，
  思無邪轉頭，看向那三張記載了神秘法訣的布匹，“成為魔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