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連長

  安安見陳傳武一直微笑，略感失落的道：“你也不相信吧？哎，我跟我媽媽說了，她就不相信。”

  “我信。”陳傳武說。

  聽到這兩個字，安安頓時激動起來，眼睛也明亮了，“你真的相信？”

  “真的。”陳傳武點頭。

  “可是……”安安忽然又失落了，“我，我媽媽說是夢是假的，還說……說我沒爸爸。”

  陳傳武心頭一酸，大手伸過去摸安安的頭，“每個人都有爸爸，沒有爸爸你怎麽來到這個世界呢？”

  “我媽媽生的我呀！”安安很認真的說。

  這個回答沒毛病，陳傳武竟然不知該怎麽跟他解釋，索性不解釋，道：“你有爸爸，和你一樣帥，而且很厲害。”

  “真的？你見過？”

  “你……想爸爸嗎？”

  “嗯……”安安思考了幾秒鍾，“不知道。”

  爸爸這個概念對他來說還很模糊，“我看見別的爸爸去幼兒園接小朋友，還給他們買迪迦，捷德，我就很喜歡。

  我有個朋友，叫陳一鳴，他爸爸是個健身教練，全身都是肌肉，一次拔河比賽，我和媽媽還有老師，一起都拉不過他，可厲害了，那時候我就想，我爸爸也在就好了。

  不過，我看見他們批評小朋友，就不喜歡。”

  陳亮端著兩個餐盤過來，炸雞腿、紅燒大肘子、特色小涼菜、甜糯米飯、兩籠老煙廠燙麵包。老煙廠的燙麵包被齊北列為特色小吃，還登陸過齊北舌尖上的美味，這裡是幾代人的記憶。

  看見美食，安安很激動，吞咽著口水，眼睛笑成小月牙，“我早就餓了，我要吃包子。”

  陳亮坐下，“等這兩籠包子，花了十幾分鍾，要是沒這個特色，這個餐廳只怕也保不住了。”

  籠屜打開，面香融合肉餡香味撲鼻，安安迫不及待的伸手過去，結果燙了一下，連忙哈手，“好熱好熱。”

  就是這一個細微的小動作，讓陳傳武想起了幼年時的自己，父親是南城派出所警察，在陳傳武眼中，擁有無比高大的形象，第一次帶陳傳武來這裡吃包子，陳傳武猴急，便是這樣被燙了一下，隨後父親拿來小碟，將包子放在小碟上，然後用筷子扒開，讓裡面的肉餡散發熱氣。

  此刻的陳傳武才明白，父愛總是在潤物細無聲之中存在。

  他轉身去身後的消毒櫃拿了三個瓷碟，就在這時，忽然看見前面過道上，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是父親，陳鐵軍。

  五年不見，父親雖然依舊留著大平頭，但兩鬢已經白了，面色也黑了不少，硬朗的身板，也微微有些佝僂。

  陳傳武鼻子莫名一酸，這是他回來這兩天，第一次看見父親。

  老子是警察，兒子是殺人犯。

  這五年時間，他背負了多少壓力？

  好在，他堅信自己的兒子並沒有殺害那個失足女，他是被冤枉的，或者說他是替死鬼。好在，正義雖然晚來了一些，但終究還是來了。

  這一刻餐廳吃飯的人不少，而這個餐廳又很大，兩人之間間隔了七八米，陳鐵軍並未發現被消毒櫃門擋住的陳傳武，徑直向裡走去。

  陳傳武轉過身，將碟子拿給陳亮和安安。

  而安安抬頭，卻看見了陳鐵軍，“爺爺！”他竟然喊了一聲。

  陳傳武一驚，再次扭頭看去，陳鐵軍已經拐彎上樓，並未聽見這一聲呼喊。

  “那是……你爺爺？”陳傳武問。

  安安撓撓頭，“我看著有點像，呃，呃，嘿嘿，沒準認錯了。”說著低頭吃起包子。

  陳傳武吸了口氣，道：“安安，你爺爺知道你？”

  安安嘴裡塞的滿滿的，用手指指自己的嘴，意思是嘴裡有東西，不能說話。

  陳亮小聲道：“武哥，孩子出生這件事老連長知道，這幾年佳姐也經常帶孩子去看老連長和乾媽。”

  “哦。”陳傳武一顆心極其不是滋味，對江初恩再多幾分虧欠。

  這時候，他注意到一個帶口罩的小矮個走了進來，從那一雙萎靡不振的眼神，還有隨時都能被風吹到的身板能看出，此人極有可能是個癮君子。

  這種人陳傳武還地波裡見多了，一眼便能識別。此人低著頭也上了二樓。

  “你倆慢慢吃著，我去個廁所。”陳傳武給陳亮一個照看好安安的眼神，帶上口罩朝二樓去了。

  二樓開闊的餐廳已經坐了小一半，角落處，陳鐵軍正對著樓梯口坐著，那乾瘦的男子坐在他對面。

  陳傳武沒敢向前，害怕被父親認出來，躲在拐角出，深吸了一口氣，調整自己的狀態，將專注力提升。

  隨著專注提升，遠處的聲音開始逐漸放大，他有選擇的屏蔽掉那些雜亂的聲音，父親和男子的對話傳入耳中。

  “說吧，什麽事。”

  “軍哥，這兩天你可得當心，有人放出話，要整死你！”

  “誰？”

  “不知道，這事反正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了，估計十有八九和那案子有關。”

  “還有別的嗎？”

  “能不能在借點錢給我？我老婆病了。”

  陳傳武偷偷側首看去，陳鐵軍拿出了一卷百元鈔票，“不是我沒提醒你，下次別找這麽憋足的借口，還有，在不戒，你早晚得橫屍街頭！”

  “知道，知道，多謝軍哥。”

  陳鐵軍站了起來朝這邊走，陳傳武轉身進了廁所。

  他超強的耳力，能夠分辨出陳鐵軍有力的腳步聲，等這腳步下樓，他才出來，站在窗戶向外看，目送陳鐵軍消失在黑夜中。

  回到座位上，安安自己吃了半籠包子，一碗甜米，一枚手槍雞腿。

  陳亮都看傻眼了，要知道老煙廠的包子一籠有二十個！一個孩子吃那麽多，絕對是大胃王級別。

  安安一副吃飽了的舒服樣子，“饑餓終於消滅一些了，亮叔，你手機給我看看不？”

  安安熟練接過來，打開抖音刷了起來。

  陳亮搖頭，“小屁孩，比我刷的都熟練。”

  陳傳武也微微皺眉，從安安熟練的動作不難發現，平常沒少玩手機，習慣不是一天養成的，陳傳武想改變，但目前阻止，似乎也不合適，一步步來吧。

  “亮子，五年前那個案子，真凶是誰？”陳傳武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