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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無可赦》第429章 第十五塊拚圖(9)
  第429章 第十五塊拚圖(9)

  吳端和閆思弦快步起身,到了辦公室外間,只見馮笑香向來毫無表情的臉上,此刻有了少許興奮得意之色。

  她抱起筆記本電腦就往會議室去,並道:“太小了,屏幕看不清,用投影吧。”

  兩人緊跟其後。

  進了會議室,馮笑香三下五除二接好了投影,只見那投影畫面上是密密麻麻的點與線,組成兩個複雜的團狀鏈路。

  單看那圖像,既像某種化學分子式,又像某種基因結構,反正很高科技,很高大上。

  對未知事物,吳端抱有謹慎態度,他沉默等著著馮笑香的講解。

  閆思弦卻不太在意這些,他大喇喇地問道:“這是人物關系圖?”

  “嗯。”

  “點是單個的人,也就是公大食堂的員工、養牛戶,以及他們的親朋好友。”

  “是。”

  “那線就好理解了,有關系的人就用線連起來。”

  “是。”

  說話間,馮笑香移動鼠標,放大了其中一條線。

  其余線都是藍色的,唯獨被她放大的那一條是岩漿紅。那條線也的確特別,它將兩個團狀鏈路連在了一起。

  “找到關聯了?”

  “八竿子打不著的關聯。”馮笑香道:“這系統的好處在於能瞬間遍歷目標人物的所有人際關系,只要把目標人物的身份證號輸進去就行。要擱以前,靠人工,且得篩一陣子,現在幾秒就行。”

  只有說到案件和黑科技,馮笑香的話才會多起來。

  吳端挑了下大拇指,讚了一句“真厲害”,馮笑香隻點了點頭。

  她將鼠標放在紅線一端的一個點上,淡淡地介紹道:“陳渺,食堂後廚負責餃子混沌窗口的大廚,37歲,離異,有個得白血病的兒子。

  入獄原因是職務侵佔,當年案發,一落網他就主動交代了犯罪事實,挪用單位的錢是為了救兒子的命。

  從當年的案宗來看,他不是咱們平時打交道的壞人,就是……命不好。”

  一句評價帶過,馮笑香繼續道:“除了在食堂工作,陳渺還和幾個同事一塊兼職送外賣。

  不過案發當晚他沒做兼職,走訪記錄上說,因為實在太冷了。”

  吳端點頭,“說得過去,昨晚確實冷,而且沒像平常一樣去兼職送外賣的不止他一個。”

  馮笑香繼續道:“昨天下班後,他和幾個同事一起回了宿舍,並一直待在那兒。

  從他的銀行流水來看,陳渺生活十分拮據,每月隻留100塊生活費——食堂工作包吃包住,基本不花什麽錢。

  賺的錢全打給前妻了,應該是為了給兒子治病。”

  介紹完,見吳端和閆思弦沒插話,馮笑香又將鼠標移到紅線另一端的點上。

  “辰陽,養牛場的一個員工,跟養牛場老板是遠房親戚——特別遠的那種,怎麽形容呢,就是同村同姓的那種……”

  “明白了。”吳端點點頭,示意馮笑香說下去。

  “這個辰陽也有服刑經歷,入獄原因是盜竊……我看看當時的案宗……嗯……也是個倒霉的。

  初犯,在高鐵站偷了人家的旅行包,沒成想那包是一個珠寶行老板的,裡面有價值幾十萬的黃金。

  銷贓的時候直接被金店舉報,抓了個現行。

  不過這也救了他,因為贓物尚未轉移出售,未給失主造成實質上的損失,他本人認罪態度又比較好,因此,雖然算得上‘盜竊數額巨大’,最後獲得了從輕判決。

  陳渺和辰陽都在墨城第二看守所坐過牢。而且曾經是住在同一個宿舍的獄友。”

  “他們認識。”吳端道。

  “嗯,不過關系怎麽樣,我這兒就查不到了,得問他們本人。”

  吳端又道:“查過兩人的通訊記錄嗎?出獄後他們有聯系嗎?”

  “有。沒打過電話,不過逢年過節的辰陽會給陳渺發祝福短信,還挺……殷勤的,陳渺也會回。”

  “只是祝福短信?案發當晚陳渺沒聯系過辰陽?”

  馮笑香聳聳肩,“沒。不過……張國滔——就是失戀酗酒那個,倒是給陳渺打過一通電話,就昨晚11:24。”

  她拔下了投影儀與電腦的連接線,“系統還需要完善,沒什麽事兒得話我去忙了,陳渺和辰陽的信息,我等下發你們。”

  “好。”

  馮笑香抱著電腦離開,閆思弦道:“第四個人浮出水面了。”

  “去跟陳渺聊聊?”

  “走。”

  兩人路過留置室時,吳端猶豫了一下,開門,對葉靈道:“你哥已經在醫院照顧你媽了,我們跟你哥說你只是配合調查。

  只要你沒犯罪,我一定把案子查清,還你清白。”

  不太習慣跟嫌犯說軟話,畢竟以往的服軟示弱都有目的性。突然走心,讓吳端有點不好意思。說完,也不等葉靈回答,他徑自關了門,和閆思弦一起離開。

  吳端的傷已經痊愈,主動坐上駕駛位置,閆思弦沒跟他爭。

  車子發動,他問道:“你胃怎麽樣?”

  “沒事了。”

  “怎麽喝成那樣啊?”

  “可能……喝著假酒了?”閆思弦誇張地歎了口氣,“大大小小的股東、高管挨個喝,就是一人一杯,也夠我受的。”

  “不能躲?”

  “年會,不好躲。

  有些人,跟我爸一起打江山的,資歷比我老。

  雖說我不怕他們,但面上總要過得去。

  跟他們喝了,別人能不喝?一來二去……我到最後整個兒是懵的。

  再說,我這甩手掌櫃,都躲了一年了。好不容易露一回面,還不得可著他們灌?畢竟都是消耗了自己的青春歲月幫閆氏賺錢的人。不過明年就好了,明年說什麽也得內部改(手動分隔)革。”

  “改革?”

  “組織他們出國旅遊,都把家屬帶上,我就不用跟著喝酒了。”

  “這個好。”

  “到時候你也去?”閆思弦晃了晃自己的手機,意思是吳端曾經給他轉帳,“我記得你也入了股啊。”

  吳端踩油門的腳一抖,差點把車開到馬路牙子上,“你可拉倒吧,別挖苦我了。”

  “沒挖苦,說真的,你看我真誠的眼神。”

  “滾。”

  公安大學。

  隻過了一天,大半學生已經離校,校園裡有了一種蕭索之感。

  若不是攤上命案,此刻食堂員工宿舍裡的人也該收拾行李準備回家了。學校工作的好處就在於每年都有兩個帶薪長假。當然了,食堂員工的假期沒有薪水,每月只有500塊基本生活費。

  大家受到警方控制,宿舍內的氛圍很是凝重。

  吳端和閆思弦剛一進屋,大家就紛紛圍上來,詢問老板葉靈的情況。

  吳端簡短回答了幾句,找到陳渺,對他道:“你跟我們去車裡吧,有幾個問題。”

  眾人的目光又都聚焦在陳渺身上,有人下意識地就想擋在陳渺身前護住他,剛邁出一步,又停下了腳步。

  “走吧。”吳端道。

  “等等。”閆思弦道。

  說話時,閆思弦人在衛生間內。

  吳端隻好先將陳渺放在一邊,走到衛生間門口,“怎麽了?”

  “你們的馬桶堵了?”閆思弦問道。

  有人答道:“今兒早上堵的,試著通了一下,沒搞定,今兒上廁所都是去的樓上。”

  樓上正是葉靈租的另一間食堂宿舍。

  閆思弦幾步跨到了屋外,目光在髒兮兮的樓道牆壁上逡巡著。

  不多時,他在諸多小廣告裡找到了一個專業疏通下水道的,將電話打過去,吳端注意到,閆思弦刻意強調了“把堵塞物取出來”,對方保證肯定能取出來後,閆思弦才報了地址。

  那疏通下水道的師傅聽出閆思弦有幾分著急,又從閆思弦的要求中得出“大概下水道裡掉了什麽貴重物品”的結論,含蓄地表示自己手頭還有活兒,得等一陣子,又刻意強調撈東西他可是經驗豐富。

  在閆思弦一句“加錢”之後,那人終於痛快地表示20分鍾後到。

  二十分鍾後,一個身穿藍色工作服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到了指定地點。

  公安大學內的家屬區,這地點讓他更加確定,肯定是某個大學老師或者教授掉了婚戒之類重要的東西。

  來了一看,群租房,傻眼了。

  “趕緊的吧。”閆思弦催促道。

  “不是……那什麽……”他看著閆思弦,眼珠一轉,困惑的神情很快變成了市井小民特有的狡猾,“錢,咱們可得先說好了。”

  “你要多少?”

  八字胡一邊拿皮搋子捅了捅被堵的馬桶,一咬牙,報了個他認為比較狠的價錢。

  “500……我跟你說,這價錢真不貴,主要撈東西麻煩……”

  閆思弦打斷了他的解釋。

  “一千,東西只要能撈上來。否則一分沒有。”

  八字胡愣了一下,二話不說,放下工具包就開始忙活。

  閆思弦和八字胡交流時,吳端始終觀察著陳渺的反應。他發現,閆思弦剛一指出衛生間的異常情況,陳渺就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他低頭掩飾,之後不斷深呼吸調整情緒。

  他的目光往屋門方向瞥了好幾次,似乎是下意識地想要逃。

  吳端乾脆就站在了門口,擺出今兒誰也別想出這扇門的架勢。

  衛生間內,閆思弦和八字胡不時交流兩句,客廳裡,食堂員工們也在竊竊私語,只有陳渺,不停擦著頭上的瀑布汗。

  對於專業疏通下水道的八字胡來說,這點活兒實在不算什麽,幾分鍾後,衛生間裡爆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叫喊。

  八字胡屁股尿流連滾帶爬地出了衛生間。

  吳端已經知道他取出了什麽。

  手指。

  死者張小開那截不翼而飛的手指。

  此刻的八字胡猶如驚弓之鳥,看著一屋子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隻覺得自己進了殺人不眨眼的土匪窩子。

  他閉著眼睛,隨便抱了一個人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我真沒看見你們長啥樣,放了我吧,求求各位了,我保證不報警……”

  閆思弦拍拍他的肩膀,“哎,想什麽呢,我就是警察。”

  “啊?”八字胡顫巍巍地睜眼,一臉苦相,“警察同志,你差點把我心臟病嚇出來……你倒是早說啊……”

  閆思弦掏出手機,“我沒那麽多現金,轉帳給你。”

  “不不不。”八字胡連連擺手,“警察同志的錢我哪兒敢收,不要……真不要了,就當是……學雷(手動分隔)鋒做好事吧。”

  吳端掏出錢包,抽出兩百塊,塞八字胡口袋裡,“該給的錢,我們不差你的,坐地起價看人上菜的事兒,以後少乾吧,缺德壞良心。”

  八字胡臉上很是掛不住,隨便應了一聲,灰溜溜離開了。

  閆思弦拎著一隻裝了手指的證物袋走出衛生間,並對傻眼了的圍觀者道:“下水道通了,不過……你們自己收拾收拾吧。”

  吳端則盯住了陳渺。

  “走吧,聊聊。”

  車上,後排。

  吳端和閆思弦一左一右,將陳渺夾在了座位中間。

  一上車,陳渺便低著頭搓著手。兩人沒有立即開口詢問,倒是陳渺抬了一次頭,張著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似乎不知該從何說起。

  “那通電話是你打的吧?”閆思弦道:“還學了女聲,不怕室友聽見啊?”

  陳渺不語。

  吳端接過話頭道:“你還打算聯絡獄友辰陽,讓他幫你們處理大塊的屍塊。他在養牛場就是負責喂牛的吧?只要他肯幫忙,你們這毀屍滅跡的計劃,還真行得通。

  可惜,出了意外。或許是處理屍體的人太慌張了,忘了蓋上泔水桶的蓋子,反正,泔水桶還沒被養牛戶搬上車,屍體就暴露了。

  養牛戶立即報警,你隻好靜觀其變。

  案發當晚老板葉靈就被抓了,第二天一早關磊和張國濤也被抓,你就啟用了第二套計劃,用張小開的手機給他的販(手動間隔)毒上線陳飛帆打電話,以此轉移警方注意。”

  陳渺還是不說話。

  閆思弦揚了揚手裡的證物袋,被泡漲發白的手指汁水淋漓地貼在袋子上。

  “東西是從你們宿舍找出來的,張小開的手機你還沒想好怎麽處理吧?是我們派人搜,還是體面點,你自己說清東西在哪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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