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第3-42章 人生如戲
  中視音樂頻道的接待室裡，江清川很容易就見到了這位雷大少爺，而雷燁倒是沒有江清川想象中的“一夜悲白發”。

  這位雷氏集團大少爺和他老爹、老弟長得很像，也是個身材高大、俊朗的帥鍋。不僅如此，戴副粗黑框眼鏡的他看上去還文質彬彬，行為舉止優雅得體。

  可能因為在文藝界工作許多年，這位名副其實的富二代滿身富貴氣卻沒有富二代身上那種戾色和優越感，反倒有一種他老弟雷熠身上都沒有的親和力。

  “江先生你好……是林叔介紹你來的？”搬出林宏飛，雷燁是想和江清川顯得親近一些。

  “算是吧，林叔把你的情況和超越集團董事長冷海峰、執行總裁龍星河說過後，他們倆覺得有必要幫你一把……畢竟超越集團曾經和音樂頻道有很多合作，《好聲音》和眼下這個《南北歌會》都曾是超越時代一力支持下才辦起來的。”

  “嗯，我在中視時候，這兩個節目的團隊是所有員工都最希望能加入的團隊，可惜《好聲音》已經變味兒。”

  “呵呵，風水輪流，事物都有其發展規律，該保留下來的，誰也別想毀了它；那些不符合時代的，早晚也會被淘汰……”

  江清川話中有話，雷燁知道他說的不僅僅是節目本身。但就算這樣，雷燁依然很訝異江清川的態度——苦心經營的節目被搞成這樣超越集團都不見著急，難道超越集團真的這麽豁達？

  江清川卻不這麽想——凡事都有它的兩面性，這是真理。

  一旦開始製作一期節目，無論它的收入、收視率如何，中視更在乎的不是這些，而是面子。一個全國影響力極大的節目會為中視增色不少，這當然是中視裡所有官員最樂於見到的。

  你沒看到《好聲音》的火爆和《南北歌會》漸漸成為和春晚並駕齊驅的一檔節日慶祝會後，中視有多少相關領導都得到了遷升？
  不過話說回來，總會有眼紅的人不喜歡這個結果，比如張孝明。

  這種“紅眼病人”不是個例，在中視這種體制內的企業中，這種人還佔多數！所以有了成功後立即就會有人站出來搶功，這種情況江清川早已習慣，而且他有很多手段應付。

  而放任《好聲音》的沒落，從某個角度上說本身就算是一種手段。

  損失了《好聲音》這檔節目固然讓人喪氣，但在中視這種官方的電視台中充斥著各種複雜的關系和利益糾葛下，當所有人親眼看到一個好節目的沒落後，他們應該都能認清一個可悲的現實——沒有超越集團的支持，中視沒有人能拿起任何一個好的綜藝節目！
  這等於是變相的綁架和威脅，而且事實證明，它的威懾力十足。

  “不被人隨意拿捏、不被人隨意擺布”，這才是超越集團要表達給中視集團的態度！

  要麽徹底支持、要麽一拍兩散！沒有模棱兩可和左右搖擺，中視的某些人必須要在掌控欲望和政績中做出選擇，江清川相信他們會有正確的決定。

  “……所以呢，我們需要分工合作。”

  “怎麽分工？”雷燁得知江清川是林宏飛特意委派來幫他忙時，鬥志頓時恢復滿值。

  “時間緊任務重，我們得從兩方面一起著手——其一方面是節目設定和人員籌備，而另一方面……恕我直言，我們要搞死那個張孝明，讓他無暇插手節目的事。”

  “……”

  對張孝明，雷燁談不上感激，但也沒有多少仇視。江清川的喊打喊殺讓他有些猶豫——他不敢肯定自己有能力讓他傷筋動骨，更別提趕他下台了。

  “我們……這樣會不會捅了馬蜂窩？”

  仿佛看出他的猶豫，江清川沒正面回應，而是拿出一份資料遞給了他。

  簡單瀏覽一下後，雷燁有點不敢相信這上面寫的內容——上一屆《好聲音》的讚助費達到了驚人的六千萬，而整個節目成本一共也才千萬不到。畢竟舞台搭建已經有了之前的基礎，不需要花費大價錢維護；而另一方面，因為節目的火爆，導師聘請上根本沒花什麽錢，演員也都是各大唱片公司出的新人……總之，就算節目口碑不好，但淨收入依然可觀。

  讓雷燁驚詫掉下巴的不是龐大的收入規模，而是上報的金額和實際收入金額間距大的差異！

  三千萬啊，就這麽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可能！那麽多錢哪去了？張孝明就不怕有人查他？”

  “怎麽查？”江清川笑了笑，指指這份報告說道：“上面的兩組數據裡，左側的數據來源是各大唱片公司和讚助商提供的官方數據，而右側數據是實際花費。那部分錢根本沒走帳面，都進了他私人的腰包！”

  “可是……可是他貪下這麽多錢做什麽？”

  “捐給他背後的組織了唄……不然你以為憑他的資歷，他怎麽可能成為音樂頻道總監？”

  “……”

  雷燁無言以對，只能再次看向手中觸目驚心的數據……

  沉默了一陣後，雷燁抬起頭，目光中透露出一份堅定：“好，這種人留他也是禍害！你說吧，我都聽你的！”

  ……

  已經是公歷新一年的年初，眼看就要過年，大部分明星的檔期都已經被佔滿，現在想要請他們確實難上加難。而且擺在眼前還有另一個巨大的困難——製作經費太緊了。

  《南北歌會》可不是一個有很多場次的綜藝節目，舞台、布景、節目安排等都需要錢，當然還有這些大牌明星們的出場費——經過兩屆的沉淪，林宏飛拚了老命才得以維持下來的節目威信力並不樂觀。

  既然是一個並非最優的舞台，諸位忙碌的藝人們要是來捧場，自然要有點表示吧？象征性的勞務費肯定不行，四線明星你不給人家個百十來萬的出場費，就算明星自己願意，他們背後的經紀公司也不乾啊！
  還有就是節目本身的質量——去年一整年裡，內地出產的能聽的歌，一隻手都能數出來！港島、台島甚至獅城和新馬那邊華語樂壇倒是火熱，經紀人體制改革後好多大牌歌星都有了自己的創作團隊，都能給自己量身定做歌曲，一年裡多了沒有，三、兩張專輯倒是能拿出來，可你一內地的過年節目，不能都是人家的歌吧？
  江清川在桌子上比劃半晌，最終還是覺得錢更重要些——有了錢，後面的一切才有可能發生。那個張孝明口口聲聲說撥款兩千萬，可是截至當下，實際的到帳也就五百萬而已。

  這哥們膽子忒大了，一眨眼又貪了一千五百萬出去！……

  剛一過完新年，“節儉辦年會”就成了音樂頻道裡新的口號，和天京倡導的“節儉辦奧運”倒是遙相呼應。就在張孝明津津樂道於自己的“得意創舉”時，他還不知道他出款兩千萬、到帳五百萬的所有帳目都擺在了中視總台長鄒剛毅的桌子上。

  當然，江清川也聯系了去年《好聲音》節目的大部分讚助商，雖然沒要到一份數量可觀的讚助，但卻要到了當時讚助的打款流水單等證據，連同今年的帳目一起送給了中視台長。

  ……

  自古以來，老百姓都覺得“直達天聽”是解決問題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殊不知這種手段是最無奈的情況下一種兩敗俱傷的做法！

  因為無論是昏君當政還是奸臣當道，都有可能讓這努力付諸東流，還會把自己暴露在對手的眼皮下。還有就是面子問題——這種“告禦狀”類的做法會弄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就算明君錚臣的年代，他們也會因為自己政權下出現這樣那樣的一系列問題而顏面掃地。

  所以，直達天聽的做法其風險太過不可預估，聰明人一般不會用。

  相比之下，另一種做法就柔和、安穩許多，那就是“以德遊說，以理綁架”。簡單理解就是一面提供罪證說服管事的人，同時另一方面還要用道義綁架他——給人家一個冠冕堂皇、功德無量的理由把台階鋪好，讓人家有體面地下去台階，這時候無論明君昏君，想必都會妥協了吧。

  如果隨後還能再把更進一步的“好處”奉上，沒準自己還能弄上個“能臣”的位置，那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裡就更不用發愁了。

  所以江清川讓雷燁把資料交上去後，並沒聲張，也沒催促，而是安穩地等著結果……

  正如江清川所料，這位性格並不剛毅的鄒剛毅台長拿到了張孝明貪汙的“鐵證”後正一籌莫展中——無他，一旦這事泄露出去，中視音樂頻道甚至整個中視都會聲名狼藉，肯定影響極壞。

  他還挺喜歡這個總台長的位置，當然不願意現在就挪窩。但若是不辦了張孝明，他害怕這個新上任的雷氏集團大少爺雷燁腦袋一熱在把這消息捅出去，到時候就更不好收場！
  換作以往，手下任何一個人出現這種問題時，他大可用裁撤或開除作為威脅，讓當事人暫時閉嘴，等他深思熟慮後再做打算。可是這個雷燁來頭不小，人家的家世背景還真不怕你裁撤或是開除！
  思來想去後，人精一樣的鄒剛毅覺得，還是有必要見一見這個雷大少爺，拉攏的同時稍微點撥一下，希望他能照顧到大局。

  ……

  會面過程很快，鄒剛毅沒想到這位雷大少沒他想的那麽執著於處理張孝明，而只是希望自己能幫忙適時地牽製一下他，讓這屆《南北歌會》得以順利進行下去。

  這個合作可謂雙贏，鄒剛毅沒道理拒絕。不過鄒剛毅有點想不明白——這個差不多已經衰敗到盡頭的內地華語樂壇，該如何支撐起一次跨年歌星演唱會呢？
  提出這個問題後，雷燁想了想，才按照江清川的說法原原本本地解釋道：
  “其實您的問題本質上是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如果有了大額的投資讚助，我們就能請得起大牌藝人給節目增加關注度；而節目增加了關注度後，自然會有更多大額投資讚助……”

  “呃……這是個死循環啊！你們的計劃是什麽？”

  “的確是個死循環，這兩個條件缺一不可，自然是從某一個開始，但又都不太好開始……而且現在才開始籌備的話，時間很緊，又沒辦法一步步累積優勢，所以我們只能鋌而走險，把整個籌備過程策劃成一次很有戲劇性的‘電視連續劇’……只不過劇本有點風險，因為不是所有演員都會按部就班地演戲。”

  其實在知道了江清川的計劃後，雷燁也驚訝於他的大膽和天馬行空的想法。不過細想一下，這個計劃完全可行，而且江清川還信誓旦旦地說他有最後的底牌，那一臉淫蕩的自信讓雷燁都不自覺地選擇相信了他。

  這種形象的比喻並不是很難猜測，鄒剛毅做為中視電視台的總台長，很快就明白了雷燁指的是什麽。

  “嗯……有意思！那我就勉為其難，也和你們一起演一出好看的‘電視劇’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