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對不起

  “醫生啊，我妹從床上摔下來了，不知道是不是骨折啦”！
  洪亮的聲音越來越近，引得一條掛號隊伍觀賞，轟動了整個醫院大廳。

  小夥子抱著一個紅透臉的女孩滿醫院跑，懷裡的女孩用手捂著臉，一副沒臉見人的模樣。

  “哥哥，我真的沒事，我們快回家吧”！黎星璃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夥子的胸口，凌亂的長發貼在她的臉龐。

  “別說了，哥帶你去拍片”！
  “從床上掉下去摔骨折了”？
  “厲害了我的哥”。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這讓女孩無地自容，她不敢開口，也不敢睜眼。

  來來往往的人們來回穿梭，偶爾有護士奔跑的身影，醫生穿著一身白，插進人群中奔波，跑出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黎星璃坐在走廊的凳子上，陽光灑到臉上，映出一片白來，陽光那麽溫暖，可她還是覺得有種莫名的涼意。

  手裡的白紙上印著密密麻麻的字，身穿睡衣的她站起身掃了一眼，最後把目光停到頁尾。

  明明就沒事呀，哥哥哎，又去哪裡取報告單了？紫色的拖鞋在瓷磚上移動著，突然，這對拖鞋慌慌張張的飛了出去。

  “啊”……頃刻間，黎星璃失聲一叫，隻感覺到被人撞了一下，失控的她一下坐到了地上。

  這一刻她只能聽見嘩啦嘩啦的碰撞聲，一聲聲清脆的響聲刺激她的耳朵。

  黎星璃抬起頭，慢慢的，視線闖進一個男生，那男生正用目光盯著她，這一刻，黎星璃感覺自己聽到了呼吸聲。

  男生瘦瘦高高的，一件風衣穿在身上，風衣那麽長，卻掩蓋不了他的大長腿，他就這樣靜靜地，一動不動的站在她面前。

  黎星璃快速起身，望著一地的塑料瓶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才敢懷疑。

  這些瓶子都是他的吧？腳旁的冰紅茶瓶很顯眼，充斥著黎星璃的神經，這一刻，她蒙了。

  她見過撿垃圾的中年人，老奶奶，甚至是破衣爛衫的老爺爺，卻第一次見到這麽帥的男生撿……

  “對……對不起啊，不好意思我馬上給你撿起來”。黎星璃光著兩隻腳拿起塑料袋，彎下腰紅著耳朵撿瓶子。

  珍珍，冰糖雪梨，青梅綠茶……一樣樣瓶子被她撿起，兩隻腳丫一瘸一拐的樣子引起了男生的注意。

  男生半睜雙眼，時不時的動動眼珠，像是在看這個女生，好似也像是在看瓶子，他的眼睛裡毫無生氣，給人的感覺像是沒睡好一樣。

  黎星璃記不清自己撿了多少個，只知道終於撿完了，直起腰的她慢慢走到男生面前，把袋子拎了起來。

  “對不起，這是你的東西吧，給”！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寧靜，男生皺了皺眉，蒼白的臉慢慢低下頭去。

  “沒事噠，你看，我給你撿起來啦，快拿著吧”！黎星璃抬高了手，微微一笑，凌亂的頭髮下有著一張溫柔的臉。

  男生沒有說話，眨了眨眼望著她的兩隻腳，乾乾的嘴巴動了動。

  黎星璃抿抿嘴醞釀，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麽不說話。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好似只有她在動，這個男生站的穩穩的，如同一個柱子。

  “請問你……你還要這個嘛”？黎星璃再次試探，這一次她鼓起勇氣仔細打量他，空中的手開始輕輕顫動。

  好白的一張臉啊，比我還白呢！黎星璃望著他的臉忍不住感歎起來，很是羨慕的語氣。

  窗口吹進一陣暖風，吹起風衣上黑黑的吊帶，吹起一頭凌亂的頭髮，吹亂了黎星璃的心。

  這個男生好特別啊……

  看起來像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樣，但是哪裡不一樣，卻說不出來。

  男生皺了皺眉，額頭上流下一顆汗珠，漸漸地臉上起了一層虛汗，他就是沒有說一句話。

  “你沒事吧，不舒服嗎”？
  沒等黎星璃伸出去，男生已經接過袋子，撿起白紙走了，他就這樣慢慢的，消失在黎星璃的眼前。

  黎星璃站在原地望了好久，遲遲不肯移開目光，她隻感覺兩隻腳涼涼的。

  還能再見到他嗎？黎星璃望著樓梯口莫名失落，她不知道為什麽失落，她剛才就好期待他說句話。

  怎麽可能呢……世界上的人這麽多，不可能了。

  咦，對了，他剛才拿了我的報告單啊！黎星璃恍然大悟，開始環顧四周，就在身後的不遠處還有一張報告單。

  咦，怎麽還有？難不成他拿走的是他的嘛。抱著疑惑黎星璃撿起來一看，雙眼慢慢擴大。

  凌晚風。

  這是他的名字嘛……黎星璃捏著紙角微微一笑，心口的陰霾一掃而光。

  嘻嘻，至少我已經知道他的名字啦。

  抱著欣喜，她繼續往下看，看著看著，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僵硬，逐漸凝重起來。

  片刻之間，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驚恐，那隻大拇指狠狠的摳著白紙，摳出了一個小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