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一年的束脩三兩銀子，任是誰也覺得這個價格很公道，但到底還是有許多家庭貧困，靠做農活維持一年生計的家庭，是沒這個閑錢供女孩子讀書的。

  女孩子多的家裡就不說了，總有那家中隻一個女孩子，如珠似寶的疼愛著，也想讓女孩子像旁人家一樣讀書識字的，便有些不甘心的問秦娘子說：“這束脩還能再便宜一些嗎？”

  秦寧笑著向她們解釋說：“這個束脩其實已經算是很便宜的了，到底是在郡城中建學，前期的人力物力都是一筆很大的支出，倘若一直入不敷出，這女學也不能長長久久的辦下去，不過束脩雖然不能再少，但倘若真是個讀書的好苗子，倒是可以特許延後再給，寫個欠條就成。”

  這個時代沒有銀行，但是有錢莊，譬如秦寧二姐所嫁的沈家，就是做錢莊生意的。

  但這錢莊也只會將錢貸給一些富裕的人家做生意，一般三兩銀子是不在貸款范圍內的，更何況貸錢的過程極為繁瑣，普通的老百姓也沒那麽個精力去做這件事情。

  尤其女學初辦，最主要的是要打響名聲，所以秦寧決定一切簡辦。

  聽秦寧這樣說了之後，就有一部分人很是心動。

  這時候金夫人坐不住了，她朝著馮寄聰示意幾分，馮寄聰會意，便高呼一聲，“你說得倒是簡單，但這束脩遲給早給都是要給你的，然而這世道女孩子總歸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兒就如潑出去的水，花這份心力難不成就為給婆家培養一個好兒媳不成？”

  其實大多數人雖然也喜愛女兒，但骨子裡還是將女兒看作是外人的，倘若有些家底人家自是樂意出這個錢，隻為自家女孩子過得好一些，但倘若一年收成只有十幾二十幾兩銀子的人家，就要仔細掂量掂量了。

  在她們的眼中，與其用這三兩銀子讓女孩子上學，不如為家中置辦一些實用的東西。

  馮寄聰雖是有意找茬，但無疑說到了人們的心坎裡。

  更有人附和道：“女學也就是富貴人家才能上得起的東西，似我們這樣的人家也就看個熱鬧。”

  這個問題，秦寧從前也思考過，這個世道對女孩子極不友善，對窮人家的女孩子更不友善，她能做的也僅僅是微乎其微。

  秦寧依舊面帶真摯的笑意，十分有耐心的向著那些人解釋道：“因為迄今為止，是沒有過辦女學的先例的，所以我也知曉大家對女學有著各種各樣的質疑，這些都很正常，故而我決定自女學開學後，大家對女學有興趣的，都可以試聽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裡，如果家中的女孩子覺得女學真的能讓大家都學到東西，想繼續學下去，偏偏家中貧困的，可以向鄧晨曦先生申請入學考。”

  這些都是秦寧與鄧晨曦早在之前的時候就商量還的，聽到秦寧提起自己，鄧晨曦便也站了起來，對著大家露出了個很和善的笑容。

  信王府六房行七的姑娘天性善良，愛好打抱不平，這在北郡都是有名的，大家一看到鄧晨曦，就覺得這女學不論怎樣，起碼不會坑人。

  鄧晨曦接著秦寧的話茬說：“自然，入學考僅僅是針對大家前一個月所學的知識，倘若在入學考中排名前三的，是可以免交束脩的，入學考前十名，可以隻交二兩銀子的束脩，並且排名前十的人都是可以延後再交束脩的，倘若完成學業後，依然未交齊束脩，則可以留在女學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俸祿相抵束脩。”

  真正讓人們眼前一亮的，卻是鄧晨曦最後一句話。

  因為於這些婦人眼中，雖然也知道讀書能使人明理，但她們都只是普通人家，於普通人家，能更好的活下去才是關鍵。

  男人讀書，可以有科舉這條路走，女人讀書，卻很難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

  但鄧晨曦這話卻為她們指明了一條方向，讀書優異的女孩子可以留在女學中。

  秦娘子既是女學的發起人，又是秦家的嫡幼女，秦家很有錢，這是她們都知道的，她們不會怕秦寧會欠下她們俸祿。

  而鄧晨曦還是信王府的姑娘。

  但她們也隻高興了一瞬，便立即就又有人問道：“那倘若考不到前十名呢。”

  秦寧有些無奈的說道：“入學考基本是有一個大致的范疇，即便考不進前十名，但只要有一定的成績，便可以進入女學，只是相應的在束脩方面沒有一定的優惠，至於沒有通過入學考的人，便不能真正的進入女學中讀書，但倘若當真有好學的，可以旁聽，不收束脩。”

  這聽上去似乎是很討便宜，但秦寧所謂的“旁聽”是指可以在一邊聽課，但先生們自然是要先緊著交了束脩且成績優異的女孩子們答疑解惑，旁聽生也僅僅只是可以在一旁聽而已。

  秦寧向大家解釋了旁聽的意思，又說：“誠然旁聽生如果想更進一步，可以再度申請入學考，考試通過，則可成為正式的學生。”

  聽上去似乎很嚴格，但也正因為如此，便有婦人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她們當中有很多人其實並不是真的想將自家的姑娘送到女學中，不過是因為女孩子自己想去，一直纏著家中父母，她們不得已才走這一遭。

  等她們回去了，可以假意同意讓家中女兒去女學中，索性也就隻學一個月，通不過入學考，便能回家幫著做活了！
  但也有很多一部分人是真心想讓自家女孩子們學點東西，想著等回到家裡一定要同自家女兒講清楚這其中利害，督促孩子上學的時候認真聽先生講課。

  不論這些人心裡是如何想的，她們都決定要讓自家的女孩子試一試。

  這些普通婦人們心中的想法。

  至於高門大戶人家的婦人——林夫人和金夫人一如既往對秦寧要開的這個女學看不上，同林夫人與金夫人交好的一些婦人們礙著林夫人和金夫人的面子，雖然意動，但到底面上沒什麽表示。

  不過除卻當家主母們，卻很有一部分偏房的夫人以及小妾們頗動了一番心思，她們倒不是當真想著說讓膝下的孩子學東西，她們主要是奔著信王妃去的。

  大家都知道，信王妃身份貴重，是整個北郡中最厲害的婦人了，關鍵還有一點，信王妃愛保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