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紙憑證
秦曦一臉“你在坑我”的表情,顯然難以接受這個價錢。
曹靜曼就跟她解釋:“段郎中救過無數人的性命,這其中也包括我這紅袖招中的人,姑娘要我殺他,我於心不忍,讓我懷著愧疚之心去殺對自己有恩的人,那可不得足夠的好處嘛!”
秦曦被曹靜曼這論調給氣笑了,一個殺手說自己不忍心殺人,天下間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
秦曦說:“五百兩我拿不出來,一口價三百兩。”
曹靜曼眼前一亮,依舊道:“這又不是菜市場賣大白菜的,還要你討價還價,倘若姑娘拿不出五百兩,便且走人罷,這生意我們不做就是。”
能拿出三百兩的人,便能拿出五百兩。
秦曦權衡了一番利弊,最後隻得忍痛答應。
究竟倘若一旦她曾經懷孕生子的事情被揭露出來,秦家必定不會放過她,秦寧也不會放過她,而謝文卓如今還未在鹹陽城中站穩腳跟,定然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她去惹堂堂公主不快。
她還需忍些年頭。
與自身安危相比,銀錢這玩意便純屬身外之物了。
再不濟,她再寫信給謝文卓要就是了,總歸謝文卓有把柄在她手上,他們二人那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秦曦面上漏出割肉一般的痛楚,對曹靜曼說:“我答應給你五百兩銀子,不過我怕這其中出了什麽紕漏,故隻先給你這一百兩銀子,他日事成之後我再給你剩余的銀錢。”
曹靜曼面上顯現出些許不快,“不過是個年邁的段郎中,要他死也就是片刻的事情,姑娘既不相信我,那麽何必不自己去動手。”
那當然是因為秦曦不想沾上一身腥,她是秦家庶出的未嫁出去的老姑娘,鄞縣多半的人都認識她,即便當真一切順利的殺了段郎中,如何善後也是一個問題。
但交給專門做這事的人就不同了,他們有經驗,也懂得如何收尾。
想到此,秦曦賠上笑說:“我當然是相信你們的,就怕你們不相信我,這樣罷,我付給你們二百五十兩的定金,事成之後再付給你們另一半。”
曹靜曼沒好氣說:“你才二百五,你全家都二百五!”
秦曦凝滯了片刻,隻覺得這殺手與她想象中有些不同。
她於是隻得又好脾氣的開口說:“那這樣吧,我先給你們三百兩。”
“成交!”曹靜曼等得也就是秦曦這句話。
秦曦被她突然來的這句話弄得有些心慌,總覺得自己跳進了這人的陷阱中。
不論如何,花錢消災,只要這人能把事給她辦成了,多花些錢也沒什麽,畢竟她如今手中有著謝文卓的兒子,她了解謝文卓那人,是十分重視血脈的。
謝文卓妄想令公主認下秦寧所出子嗣的願望落了空,那麽便只剩下她所出子嗣益哥兒這一個人選,想來也用不了多長時候,謝文卓便會派人將益哥兒給接過去。
她且忍耐個一二十年,等她的兒子長大成人,繼承了公主府的一切,等公主死後,便是她享福的時候,到時候坐擁金山銀山,又豈會在乎這一點點?
暢想了一番往後的快活生活,秦曦便沒那麽肉疼了。
她本欲告辭,不想曹靜曼竟又開口,“從前的時候,我們都是先交錢,再辦事,一直都是按著這個規矩來的,只是姑娘不信任我們,我們也不強求,但總要有個憑證,若不然往後之後姑娘在外頭改頭換面,我們也認不出來,又去何處說理呢?”
“所以,不妨以文書為憑。”
說著,曹靜曼便著人拿了一張紙出來,秦曦定睛一瞧,上頭就寫著某年某月某日,某某欲殺害段郎中,共付白銀五百兩,已付三百兩,未付二百兩。
她狐疑的看向曹靜曼,曹靜曼似早已知道她心中所想,隻道:“你放心,這紙上既沒有你我雙方的名諱,到了官府中自然不能作為證據,不過是我留個憑證,屆時若姑娘及時將剩余的銀兩交給我們,我們自然會撕毀這憑證。”
“倘若你不給,我們便拿著這憑證找到你的門上。”
秦曦絲毫不懷疑,紅袖招有這個能力,僅憑著一個指印便尋到她的跟前。
她又看了一眼這憑證,憑證上確實沒謝她的名字,真要事情敗露,合該算不得證據。
於是她遲疑的應了曹靜曼的這一要求。
將指印按到憑證上後,不過秦曦開口,曹靜曼就已讓人送客了。
然後曹靜曼將那張憑證拿過來,用鉛粉慢慢的將原有的字跡給塗抹掉,自然塗抹的並不太乾淨,不過也沒太大的問題,將剩余的這些痕跡給勾勒到“秦曦”二字裡,遠遠瞧上去,沒有半點突出。
她又不由得想,之前那人既是要拿秦曦的把柄,想來那位姑娘同秦家關系應該也匪淺,就不知是秦家哪一位姑娘了。
曹靜曼後頭跟著的那個侍從忍不住問說:“那我們這樣做算不算是不合規矩?”
曹靜曼道:“當然不算,究竟咱們打開門做生意,也有個先來後到,我既先接了前頭那位姑娘的生意,自然是要緊著她的來的。”
“更何況前頭那位姑娘出手之闊綽,非後頭那位能比,說不得往後還能繼續合作呢。”
這之後不過兩日,秦曦便接到了段郎中的死訊。
她也很是守約的於當天夜裡,將剩余的銀兩送到了紅袖招中。
然後開始謀劃起了另一樁事——即轉移她與謝文卓的兒子之事,這個秘密至今為止,也只有她和段姨娘知道。
即便是她放在益哥兒身邊的那個奶嬤嬤,也僅是一知半解,有些許猜測。
從前倘若不被人猜疑,她轉移起益哥兒也方便許多,可如今既然秦寧已經懷疑上了她,那她就得小心再小心。
偏她手下沒有可用之人——前兩日裡段姨娘被狼狗咬傷,如今且還臥病在床,見天的無病呻吟,所以這事隻得她自己來。
寫信是萬萬不能的,那會給人留下現成的把柄,就只能她動身去一趟了。
她一個庶女,單獨出去未免引人注意,便只有鼓動著大家一起出去,還不能由她出面。
不過轉瞬間,秦曦便想出了一個主意,再沒有比李氏更好利用的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