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謝文卓與華陽公主成婚不過兩年,這兩年裡,謝文卓利用駙馬的身份,在翰林院中如魚得水,即便是上官見到他,也要看在華陽公主和吳次輔的面子上,對他恭恭敬敬的。
日漸膨脹的謝文卓漸漸的忘記了家中原配和老母,或者說如果可以的話,謝文卓希望他的原配妻子和老娘都不曾存在這個世界上。
但這終究只是他的幻想。
對秦寧與謝母的到來,謝文卓發自內心的不歡迎,甚至隱隱怨怪,謝母為何不攔著一點秦寧,起碼等到他根基穩固,面對被人戳穿真面目的時候不至於束手無策。
所以除卻頭一日外,謝文卓就沒怎麽見過謝母了,對外隻說他平素裡忙,謝母也信以為真。
前頭宴飲之聲不絕於耳,謝母也聽到了,可恨她身為文卓的娘,公主的婆婆,偏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到人前,受這些貴小姐們的追捧。
但沒過多久,便有公主府的仆人過來稟告了這裡發生的一切——秦寧趁著公主生辰的時候,鬧了開來。
謝母一時振奮了,然後便借著替兒子打抱不平的名義站了出來。
一個謊言總是需要無數個謊言去掩蓋的。
謝文卓深感無力,他自然沒有去否認謝母的身份,隻將謝母拉在身後,“娘,這事你便別插手了。”
隱隱有人笑了出來,究竟“娘”這個稱呼隻存在於一些地處偏僻的地方,可這一身尊貴的謝駙馬卻叫母親為“娘”。
但謝駙馬似乎並聽不出這聲嗤笑,隻負在身後的手背上隱隱暴露的青筋顯露出了他的不耐。
“公主。”謝駙馬朝華陽公主作了一輯道:“秦寧確實是我的發妻,但早在許久之前她便已經背叛了我,紅杏出牆了裴大人,並珠胎暗結。”
眾人驚訝,看向秦寧的眼神紛紛帶了鄙夷。
九皇子亦玩味的看向秦寧。
春日陽光下,秦寧眼角下方的一顆淚痣越發閃耀奪目,她隻將謝哲皓的小手給握得緊了又緊,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謝文卓。
謝文卓被看得如芒刺背,他心中隱隱有些暢快,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想鬧成這樣,可誰讓秦寧做得太過了,從未曾想過給他留下一點點退路,那麽他便隻好也不給秦寧留退路了。
謝文卓繼續說:“裴師弟與我同出於鄞縣,也是書香門第,同鄞縣當地的秦家是世交,裴大人和秦寧自幼青梅竹馬,秦寧嫁給我之後,還與裴大人藕斷絲連,被我發現之後,她苦苦哀求,我亦心生不忍,不想眼睜睜的看著曾經真心愛慕過的女子被千夫所指,於是瞞下了這一切。”
他長籲了一口氣,“只是後來他們兩個珠胎暗結,我無法忍受,於是不得已背井離鄉,不想有幸遇見了今生摯愛的公主殿下。”
華陽公主眼中也隱隱有淚滴濺落,那是被感動的。
謝文卓握住華陽公主的手說:“往事已然過去,臣如今隻想與公主長相廝守,不想想起從前的那些令我感到恥辱的人和事,許是想逃避罷,又許是害怕,怕公主知道一切後會看不起我,會.不要我。”
他皮相上佳,書生文弱,更何況眼下又是如此這般楚楚可憐,連帶著平素裡一雙過於陰鷙的眼睛都柔和了許多。
華陽公主一顆心七零八落,但顧華陽的心中還有疑問。
謝文卓又自嘲的笑了兩聲,“也許她是聽了裴大人的話,方過來尋我,我本欲與她和離,但她不肯,用謝哲皓的性命做要挾,這孩子雖不是我的,但究竟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不得已我隻得編出那些謊話來短暫的應付她,至於那孩子,我私心裡想著公主府也不缺那一副碗筷,究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他母親給毀了。”
華陽公主徹底信了謝文卓的說辭,與謝文卓站在一處,看向秦寧的一雙眼裡充滿了鄙夷,“如今事情已真相大白,你還有何話所說?”
秦寧簡直想給謝文卓鼓掌,這位新科狀元謝駙馬簡直是太強了,這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不是誰都能有的,也只有男主方才有。
“我沒有紅杏出牆。”
“哲皓是我與你的孩子,但如今也不重要了。”
即使直視向當朝最受寵的公主的眼睛,秦寧也沒有半分懼怕,她擲地有聲的說道。
“自然,有人心生齷齪,不惜以最惡毒的心思揣摩,並津津樂道,也是我們母子所管不得的。”她看向謝哲皓說:“我們能做的,便也只有正己身,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了。”
謝哲皓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說:“這些人我們都不認識,他們說什麽與我何乾。”
他大抵還並不明白珠胎暗結是什麽意思,但他還是聽懂了謝文卓的意思,所幸小孩在此之前未曾與生父相處過一日,即便從前有所希冀,也早已被這兩日的所見所聞徹底消了對生父的渴望。
“只是這休書,還望九皇子能給民婦行個方便,按上官印。”
顧玖通融的點頭說:“可以。”
秦寧又說:“至於方才謝駙馬的誹謗之言,我會回去籌備相應的證據,謝駙馬,你要想好怎麽應對。”
她沉穩、幹練、豁達、通透,許是因為這樣,眾人的鄙夷神色淺淡了一些,心想,或許真是謝駙馬在胡言亂語,誣陷了這民婦呢?
謝文卓這會兒也挺直了腰板道:“既你都不怕丟人,我又怕什麽。”
這對昔日裡一同生活了七年的夫妻,終於在謝文卓發跡後走上了對峙公堂的道路。
華陽公主看著這樣的秦寧,隱有不甘,公主是驕傲的、肆意的,她覺得真正的農婦,合該被她豔壓的喘不過氣來,而不是像秦寧這般。
於是華陽公主看向顧玖道:“九弟,你又何必為了個外人,而與自家人難堪。”
顧玖望向華陽公主的面容帶了一抹同情之色,“枕邊人分明是頭野心勃勃的狼,是十六姐你看不穿。”
華陽公主怔然了半晌。
顧玖又與秦寧說道:“夫人之遭遇,著實讓人同情,夫人又是頭一次來到鹹陽,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暫且不打算離開,不妨住到九皇子府上。”
眾閨秀訝然,需知區區農婦與皇子之間,相差的可不是一丁點,可偏偏如今九皇子向一個下堂婦遞出了橄欖枝。
難不成九皇子竟是對這區區農婦有意思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