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送她去和親

  即使把人娶回來當擺設，碰都不碰，可她仍算是他和翡兒感情裡的一道疤。

  墨清瀾牙一咬，低聲說道：“若是皇上崩了……”

  墨奕辰心驚，“你想做什麽？這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我就設想一下，大哥別緊張……”

  墨清瀾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在不停的盤算著。

  墨奕辰道：“不可，聖旨已經傳下來了，就算他即刻崩了，這婚事怕也推脫不掉的。二弟，你可別做傻事。”

  “嗯，我不會的，大哥你放心吧。”

  “除此之外，你若在外，千萬不能表露出一絲一毫對這樁婚事的不滿，因為稍被引導，此事就會被歪曲成你是對皇上不滿，甚至會說睿王府想造反，二弟，要記住，人言可畏呀！”

  墨奕辰苦口婆心，墨清瀾答應得很爽快。

  看他這麽滿不在乎的樣子，墨奕辰還是有些憂慮，不過一想到二弟很少莽撞行事，他也稍稍放了心。

  接下來幾日，欽天監忙著推算好日子，內務府也開始在睿王府進進出出，為墨清瀾和華彩公主布置新房。

  好好的一個清雅簡約的幽篁居，硬是被改造的看著就煩，墨清瀾乾脆搬離了這裡，選擇了一個和紅翡相鄰的小院子居住。

  北齊公主的婚事已經在緊鑼密鼓地籌備了，而東瀾國這邊究竟要送誰去和親，卻還遲遲沒有定論。

  人們總是更喜歡討論未知的東西，所以這幾日，陽京城百姓們議論的重點，早已不在墨清瀾和華彩公主身上，而是猜測究竟是誰會去和親。

  公主、郡主們能嫁的都嫁了，難不成真的要從大臣們的女兒裡選？
  這個消息甚囂塵上，以至於不少官宦人家越聽越害怕，也忙著給自家女兒相親定親了。

  甚至在上朝的時候，直接有大臣上諫，說皇上應當早日定奪，以安民心。

  對此，聖光帝的答覆是，北齊皇帝傳來消息，說他自有仰慕之人，已經派了求親使團過來了，只是暫時還不能說要求娶的姑娘是誰。

  這個消息一出，陽京城更加熱鬧了，各種猜測都有，有些賭場還開了盤口，賭的不是哪家姑娘，畢竟那范圍太大了，他們賭的是這姑娘家住東城、西城、南城，還是北城。

  反正太平年景，大家天天吃飽了撐的沒事乾，借由此事找個樂子罷了。

  不過，聖光帝雖然沒有詳細說，但足以讓普通官宦人家把心放回肚子裡了。

  想想也是，能讓北齊皇帝傾慕的某位姑娘，這話就說明北齊皇帝見過那位姑娘啊。應該是他微服來陽京的時候認識的吧。

  陽京城未嫁的官家小姐們仔細一回想，自己並沒有接觸過陌生外男，北齊皇帝看上的肯定不是自己，於是她們便安心了，忙著定親的也不那麽著急了。

  又過了五日，北齊皇帝派來的求親使團抵達了陽京。

  這次前來的，是北齊皇帝的心腹，禦前侍衛統領代青山。

  代青山到了陽京，稍加修整之後，就進宮面聖了。

  第二日，宮裡再次設宴，款待北齊求親使者。

  求親使者的到來，意味著東瀾國要送去和親的人終於塵埃落定了，所以這場宮宴，許多朝臣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參加的。

  睿王府依然在被邀請之列。

  墨清瀾本想借口生病而不去，因為他看見聖光帝那張臉就生氣，但睿王覺得這樣不好，最終勸他進了宮。

  進宮的時候，正好遇見了秦逸。

  秦逸同情地拍了拍墨清瀾的肩膀，小聲說道：“二表哥消消氣吧，今兒就會有一個姑娘跟你一樣倒霉了。”

  秦逸說的是真心話。

  這北齊皇帝也不知道抽什麽風，當初偷偷來陽京玩，有喜歡的姑娘不去提親，非得等到現在，用和親的方式把人帶回去，真是有毛病。

  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走了霉運了，被他看上……興許這壓根就是北齊皇帝的一廂情願，可苦了那姑娘了。

  墨清瀾陰沉著臉，拍掉秦逸的手，“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是在幸災樂禍，等事情到了你頭上，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秦逸笑眯眯道：“怎麽會到我頭上？我又不是姑娘。”

  墨清瀾哼了一聲，邁步走開了。

  宮宴依舊設在瓊華殿。

  在進入宮殿之前，一個做灑掃活計的老嬤嬤不小心撞了墨奕辰一下，她手中拿的掃帚，打到了墨奕辰的手。

  老嬤嬤慌忙下跪請罪，墨奕辰微笑道：“一點小事，不必誠惶誠恐的，以後伺候主子的時候小心些吧。”

  老嬤嬤千恩萬謝地退下了。

  墨奕辰撣了撣自己的衣服，手指簡夾著一張疊成細條的紙條。

  這紙條就是剛才那個老嬤嬤趁亂給的，而她的“不小心”，其實是故意設計的。

  墨奕辰清楚，老嬤嬤就是睿王府埋在皇宮裡的暗樁。此時給他遞條子，必然是他們查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已經快到開宴的時候了，此時離開，勢必會引起別人的猜疑。

  於是，墨奕辰暫且把紙條藏進了衣袖中的暗袋裡。

  今日聖光帝似乎格外高興，開場還讓人安排了歌舞。

  一曲舞畢，舞姬們依次退下，北齊的求親使者便上前拜見。

  “北齊使臣代青山，代吾皇前來東瀾求娶賢妻，敬祝東瀾國皇帝陛下萬壽無疆，仙福永享！”

  聖光帝哈哈大笑，“使者快請起，遠道而來辛苦了，來，快入座，朕敬你們一杯。”

  代青山站著喝，恭恭敬敬地喝完才入座。

  聖光帝眼光一掃，皺著眉頭說道：“清瀾，你與華彩公主已經是未婚夫妻，參加宮宴，合該坐在一起，也好提前培養一下感情。”

  本來還沒有多少人注意他們倆，聖光帝的話像是提醒了大家似的，各路視線都朝著他們掃射過來。

  墨清瀾和華彩公主一個在大殿的左邊，一個在大殿的右邊，相距甚遠。

  聖光帝說完，墨清瀾沒動，華彩公主也沒動，兩人都像是沒有聽見似的。

  聖光帝瞪了一眼在階下伺候的大太監，“沒眼力見兒的東西，還不快把清瀾的席案移到公主這邊來！”

  大太監連忙帶著兩個小太監，把墨清瀾的席案搬走，安放在華彩公主身旁。

  墨清瀾面無表情，跟著他們移動。

  他在華彩公主身邊坐定，保持著最遠的距離，目不斜視。

  聖光帝滿意地點點頭，“瞧瞧，朕早就說過你們倆最是般配，坐在一起果然賞心悅目！哈哈哈哈哈！”

  大臣們便開始拍馬屁，恭維聖光帝有眼光，促成了一段美好姻緣。上一場宮宴上，墨清瀾抗旨不遵的一幕，他們全體遺忘了。

  在這熱鬧歡快的氛圍中，唯有墨清瀾和華彩公主兩人看起來分外冷清，與這環境格格不入。

  “對不起，給你造成了困擾。”

  墨清瀾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道輕細的聲音。

  是華彩公主在和他說話。

  他無動於衷，就像沒有聽見一樣。

  “我知道你有愛的人，我也不願意破壞你們。成親以後，如非必要，我不會出現在你面前的。”

  華彩公主也不管墨清瀾接不接她的話，不緊不慢地說著，語氣低沉。

  墨清瀾挑了挑眉，“但願你說到做到。”

  華彩公主輕聲道：“我會做到的。”

  此後兩人便再無話了。

  宴飲開始，朝臣們吃著喝著，卻不見聖光帝有宣布和親者到底是誰的打算，不由得有點著急了。

  歌舞一直在進行，飛天舞，采蓮舞，胡旋舞……一隊又一隊的舞姬上來又下去，曲子一支接著一支的換，宮宴的氣氛越發熱烈了。

  又一曲舞畢，代青山帶頭喝彩鼓掌，大聲叫好。

  聖光帝笑道：“使者以為，北齊和東瀾，哪個國家的舞蹈更好看？”

  代青山回答得很圓滑，“兩國的舞者各有千秋，都能一舞醉人，臣剛剛欣賞了東瀾的絕美舞蹈，也想讓北齊的舞者，為東瀾國的君臣獻上一支舞！”

  聖光帝撫掌大笑，“好！朕想，能讓使者推崇的這支舞，一定會驚豔四座。”

  代青山謙虛道：“不敢當，這支舞是吾皇最喜歡看的。”

  他拍了拍手，便有四位身穿鎧甲的女子走進了殿中。

  東瀾國的朝臣們一時都有點迷惑了，不是說獻舞嗎，怎麽叫上來幾個兵？還是女兵？
  這些女兵手裡都拿著木劍，進入殿中之後依照一定的次序排開，站定。

  林瑜看著她們，若有所思。

  等樂聲起，她們隨著樂聲而持劍舞動起來的時候，動作乾淨利落，有力不拖遝，林瑜更加確定了，她們跳的這種劍舞，其實就類似於現代的軍體操。

  東瀾國也有劍舞，但一般都是單人獨舞，講究柔剛結合。北齊獻上的這支舞，和東瀾的劍舞大相徑庭，所以大家都看的津津有味。

  一曲畢，四位女兵也舞到了終章，收勢整齊劃一，看著就賞心悅目。

  大家不約而同地鼓起了掌，聖光帝更是直接出聲讚揚，“好！若說東瀾的舞是婉約的江南女子，北齊的舞則是征戰沙場的女英雄，不錯，當真不錯！”

  代青山豪爽一笑，“啟稟陛下，這便是吾皇的心之所願。吾皇喜歡看些劍舞，是因為他心儀的姑娘，正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

  唰！
  絕大多數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了季競雄身上。

  女將軍本來就少，東瀾國唯一的女將軍便是季競雄，難道北齊皇帝所說的傾慕之人，竟是季競雄？

  保國公季清的冷汗，當時就下來了。

  哪怕當初他的兒女單獨領兵出站時，他都沒有這麽驚慌過。

  秦逸一愣之後，直接爆了粗口——甘霖娘啊！這狗叉的北齊皇帝，難道看上了他的女神？！
  不，這不是真的！秦逸無法接受！
  睿王夫婦，墨奕辰夫婦，也都十分驚訝。

  北齊皇帝可真敢想，竟然想把東瀾保家衛國的女將軍娶回去……

  代青山說完，聖光帝沉吟道：“貴國皇帝陛下的意思，是想求娶我國的季將軍？”

  “不錯，吾皇對季將軍傾慕已久，曾說過此生惟願得季將軍這樣的巾幗英雄為伴，便也不虛此生了。”

  代青山把身子轉向季競雄，“季將軍，在下代北齊國皇帝李晟，向將軍求親！”

  在代青山說完“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這句話的時候，季競雄是有些懵的。

  然後大家就都開始看她，緊接著，代青山點名向她求親。

  這一切發生的是這麽突然，以至於季競雄都有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做夢似的。

  可是父親額頭上的汗，還有母親瞬間就紅了的眼圈，以及秦逸那咬牙切齒的憤恨模樣，這些告訴她，眼前的不是夢。

  代青山還保持著躬身的姿態，等待著她的答覆。

  季競雄沉默了一下，然後搖頭道：“我不接受你們的求親。”

  她的拒絕，在眾人的預料之中。只要沒瘋，誰都會拒絕吧。

  代青山並不放棄，而是又開口說道：“季將軍，吾皇是真心求娶，北齊的皇后寶座，隻屬於你。”

  這下朝臣們便忍不住嘩然，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竟連皇后寶座都能許諾，北齊皇帝真是大手筆！”

  “自古以來，和親女子的身份和地位都很尷尬，國母的位子事關重大，誰會讓外族人當……”

  季競雄不為所動，“我不認識他，也不想當北齊皇后，我是東瀾人，此生都將為東瀾征戰！”

  “季將軍說的好！”有人喝彩，不少人跟著鼓掌。

  代青山眼瞅著說不動他，便轉向上面，“陛下，臣是帶著吾皇的誠意來的，季將軍是巾幗女豪，可若是兩國聯姻結盟，從此便不再打仗，季將軍也無需征戰沙場了。請陛下三思！”

  聖光帝還沒說話，季清忍不住了，直接繞出席案，跪倒在大殿中。

  “皇上，臣就只有競雄一個女兒，於私，臣不願女兒孤獨遠嫁；於公，臣對她盡心培養，錘煉成才，是想讓她做個對國家有用的人，而不是囿於後院的婦人。兒女親事，乃父母做主，這門婚事，臣不答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