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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宮》第167章 徹底放下
  第167章 徹底放下
  元邑是從沒想過要高令儀死的。

  他知道,她和徐明惠是不一樣的。

  高令儀雖然常常表現出的都是刁蠻跋扈,可是心腸卻絕不是那樣歹毒的,城府也遠不如徐明惠深。

  更何況高家已經被他十分徹底的連根拔起了,難道他真的要對高氏一族趕盡殺絕不成?
  徐明惠做了那樣的事,到最後,他都不去計較了,更不要說高令儀了。

  於是他吸了口氣,反手摸了摸鼻尖:“叫她服侍您到行宮去吧。”

  高太后眼兒一眯:“她才只有十六歲。”

  十六歲,是她這一生的開端而已。

  高太后心裡十分明白,入了行宮,就不可能再走出來,更不可能再走回宮裡了。

  再過個幾年……甚至元邑可能都等不了幾年,令儀的後位就會被廢掉,且按元邑如今的行事看來,他一定會叫令儀自己請這道廢後的旨意。

  到那時候,他順理成章的扶衛玉容登上後位。

  這大陳的天下,從此以後就是他二人攜手與共了。

  她自己可以認命,卻無論如何,舍不得叫令儀小小的年紀,就陪她圈禁行宮之中。

  她與元邑說的話不是作假的,比起令儀來,她的確是更加看好徐明惠的。

  可是說到底,令儀才是她的親侄女兒。

  元邑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手指微微彎曲著,在身旁的小案上輕點了幾下:“母后,其實您剛才有句話說錯了。”

  高太后一愣神,思緒被他這句話拉了回來,皺了皺眉頭,揚聲反問他:“什麽?”

  元邑定定然望過去,將高太后臉上的所有表情和細微變化盡收眼底,才長歎一聲,繼續說道:“昭嘉並不是看開了。”

  高太后倒吸一口氣,臉色倏爾就變了:“你什麽意思?”

  “如母后所言,她今年,也才十六歲,如果真的看開了,她不會橫梁自盡。”元邑揚了揚唇,卻化作了一抹苦笑,然而很快又消失不見了去,“她會自縊,正是因為她看不開。她不願意一輩子守著個妃位,被軟禁在長春宮中,她寧可死,也不要過那樣的日子。”

  高太后猛然一怔,心頭一凜:“你在威脅我。”

  元邑卻搖了搖頭:“這不是威脅,兒子也從沒想過要令儀死。”

  高太后心下卻並不相信。

  他分明是在借著徐明惠的事情警告她。

  眼下她看不開,不願意叫令儀撒開手跟她走,那令儀將來的下場,就只有死路一條,難道,她不是這個意思?
  “你……”

  “母后。”元邑看著她嘴角抽動,便一揚聲,先她一步開了口,“令儀從小是沒吃過苦的人,您可以想想看,昭嘉究竟是為什麽赴死的呢?”

  高太后就沒了後話了。

  人啊,看慣了這人世繁華後,又怎麽甘心冷冷清清,淒淒慘慘的度日呢?
  她想,徐明惠大約是不能接受,也無法想象數年後的人生會變成什麽樣。

  徐明惠是個決然的人,更是個狠心的人,對自己,也狠得下心。

  因為不願意接受自己的落魄不堪,所以寧可在最風光的年歲裡,身赴黃泉。

  她要的,是這世人眼裡心中,永遠記得她是大陳昭妃,是輔聖帝心尖上的那個女人。

  那麽,令儀又會如何選擇呢?
  她不願意叫令儀在行宮淒苦,如今倒還有她陪著,可是她早晚是要撂下手,獨剩下令儀一個人的。

  到了那時候,行宮之中,令儀就真的成了孤苦無依的。

  但是至少,她還有一個清白的名聲,也會有最好的待遇,元邑和衛玉容,都絕不會苛待她。

  她不會缺吃短喝,行宮裡的人,也不敢輕易地拿捏她。

  她是想叫令儀留在宮裡,享一世的富貴。

  然而她想了這麽多……

  其實她的心裡是很清楚的,留在宮裡,就不會再有一世富貴了。

  元邑看似原諒了徐明惠,可要真是徹底原諒了,徐明惠也不會死。

  他這個人,欠了徐明惠的,又何止是一句承諾那樣簡單的,他欠下的,是一輩子。

  饒是這樣,他尚且都能把徐明惠逼到自盡的這個境地去,更遑論是令儀……

  是以元邑的一席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真要把令儀留在宮裡嗎?

  高太后合了合眼:“她要是不想走……”

  “她必須走!”元邑咬緊牙關,“母后,別逼兒子。高家沒了,母后為她撐起的那片天,也倒了,她是個可憐人,兒子不想逼她太緊,您——別逼兒子。”

  ……

  五月十六,這是個宜出行,宜挪宮的好日子。

  高太后和高令儀的行駕,由五百禁軍護著,一路從陳宮而出,往京郊行宮而去。

  對外元邑自然不會說什麽圈禁,隻說太后上了年紀,京郊那裡山清水明,景色也好,人煙罕至,有益養病,而令中宮皇后隨駕,是為隨侍左右。

  朝臣自然沒什麽不滿的,更有甚,機靈的,有眼色的,也都看得出來,今上對這位高皇后,並不那樣滿意。

  當日處置高家毫不留情,元邑的不手軟,透露給朝臣們的,便是這樣一個訊息。

  但凡看重高皇后,又怎麽會對皇后母家手下不留情?
  這一日浩浩蕩蕩的送走了太后和高令儀不多久後,元邑就緊接著頒了第二道旨意,晉衛玉容為皇貴妃,代行皇后事,權掌六宮,蕭燕華晉貴妃位,予協理之權。

  這陳宮中,從前有董皇后,後來繼後新立,可高皇后在鳳位上都沒坐穩了,就匆匆離宮去了。

  如今,剩下一位皇貴妃,打從今日起,就再也沒有人能夠撼動這位皇貴妃的地位,而至於宮外,也沒有人再能動的了衛國公府!
  ……

  元清從壽安堂出來時,就是要往儲秀宮去尋衛玉容的,卻也趕巧了,衛玉容往慈寧宮這頭來請安。

  兩個人在慈寧宮的宮門口遇上,氣氛未曾劍拔弩張,反倒先把一旁宮門上的小宮女嚇得不輕。

  小宮女兒又給另一個小宮女兒使眼色,那圓臉的丫頭看似機靈的很,一溜小跑的就往宮中去尋隨珠了,生怕門口兩位尊貴無極的主子掐起來,到時候殃及池魚,她們這些做奴才的自然要倒霉。

  只是隨珠出來時,卻見門口她兩個有說有笑的。

  隨珠倒先愣了下……

  曾幾何時,這是太皇太后最想見的場景和畫面。

  一個是親孫女兒,一個是外孫女兒,從來見了面針尖兒對麥芒,是不融洽,不和諧的。

  太皇太后為這個操碎了心,雖不至於夜不能寐,可偶然想起,也無不是長籲短歎,沒有一時是能夠放下心來的。

  她老人家更唯恐將來百年後,這兩位主兒之間沒了人做調停,最難為的,還是萬歲爺。

  可是這會子……

  這幾日,宮裡的變化,是天翻地覆的。

  高太后出宮了,還帶走了新後,昭嘉皇貴妃一死,從前旁人看來的“三足鼎立”之勢,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經歷了這麽一場,榮昌殿下和皇貴妃,反倒握手言和了?

  隨珠回了神,挪著步子近了前去,打千兒一禮:“貴主兒來了。”

  衛玉容的笑頓了頓,看看隨珠,又看看元清,最後把目光落到了宮門上的小宮女身上去,竟噗嗤一聲笑出來:“這是怕我同殿下打起來,趕忙去請了姑姑出來做調停的嗎?”

  那小宮女嚇了一跳,提了裙擺就要跪。

  元清看著不高興,一伸手,把人提了起來:“說都沒說你兩句,跪什麽跪?好歹是慈寧宮裡的人,怎生的這樣膽怯。”

  她不說這話倒還好些,這話一出了口,先前那小宮女臉色立時煞白一片。

  隨珠看著想笑,殿下會這麽說話,就是沒生氣動怒的,於是叫了那小宮女一聲:“你退下一旁吧,這裡不用你聽吩咐。”

  那小宮女怯生生的偷看她,見她眉眼有笑意,才敢點了頭往一旁退去。

  元清看著,連連咂舌:“慈寧宮的宮人……”

  衛玉容卻攔在她前頭,向著隨珠問道:“果真是她請姑姑出來的嗎?”

  隨珠笑著頷首:“她年紀小,也沒經歷過事兒的人,在宮門上當值,整日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貴主兒和殿下別怪罪她。”

  衛玉容忙又道哪裡的話:“姑姑都開了這個口,哪裡有怪罪的,況她原也是為了我和殿下好的,不至於就要怪罪。”

  隨珠稍稍放下心來,只是眼神又在她二人之間來回遊.走:“貴主兒這是……?”

  衛玉容哦了一嗓子:“原是接了旨意,料理了手頭上的事情,想著到老祖宗跟前拜個禮,再聽老祖宗幾句教誨的,沒成想在宮門上碰見了殿下,就站住了腳,與殿下閑聊幾句。”

  隨珠眨了眨眼,卻不露聲色的,稍稍側身讓了讓:“老祖宗才剛還念叨貴主兒呢,可巧貴主兒就來了。”

  元清動了動嘴,似乎有話想說,只是看見衛玉容的側臉時,那些話,又盡數咽回了肚子裡。

  她撇了撇嘴:“我這會子無事,到花院子裡賞花去了,你從老祖宗這裡辭出來,記得去尋我。”

  衛玉容回過頭來看她,眼中噙著笑應了一聲知道了,便目送了她離去。

  隨珠看著覺得奇怪,到底沒忍住,多嘴問了一句:“貴主兒同殿下,這是怎麽了?”

  衛玉容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其實若放在前些日子,有人跟她講,不久後的某一天,她會同元清如親姐妹似的相處,她必定不信,說不得還會嗤鼻不屑。

  她和元清之間,好像天生的仇敵似的。

  是元清針對她,不是她針對元清的。

  可是元清看不慣她,難不成她還要上趕著貼過去?
  不待見便不待見吧,她生來也不是為了叫元清待見的。

  可是眼下嘛……

  別說隨珠奇怪,她自己都覺得稀裡糊塗的。

  從承乾宮事發,元清自請離宮,她二人好像真的是一.夜之間將往事盡拋卻了。

  後來徐明惠死了。

  徐明惠死了的第二天,元清其實到儲秀宮鬧過一場,不大不小的,已經不是元清往日的作風。

  她還記得,那天元清滿面怒色的衝進她的正殿中,指著她的鼻子質問她,究竟對徐明惠做了什麽,說了什麽。

  她那時想笑,卻笑不出聲,為徐明惠的死,也為了那隻玉雕。

  靜下心來後,她平心靜氣的與元清解釋了一回,那時候她還想著,元清愛信不信吧,橫豎元清的心裡,也沒真的拿她當個好人看待過,不然不至於徐明惠這裡才出了事,她就怒氣衝衝的跑來質問她。

  可是元清的反應,卻出乎她意料之外。

  元清站在那裡,是背著光的,她坐在玫瑰椅上看過去,正好叫光打了眼,看了個模模糊糊,不是十分真切。

  她只能夠聽得出來,元清的語氣裡,滿是悲戚。

  原來,徐明惠並不是徹底的失敗了。

  至少在她死後,還有元清,會真心的為她感到難過和悲傷。

  再之後,元清破天荒的與她賠了個禮,就自顧自的轉頭走了。

  到元清說出那句“對不起,明惠的死,讓我急昏了頭,太失態了”時,她才徹底明白——她和元清之前,不會再有過去的針鋒相對了。

  想到這裡,衛玉容嘴角的弧度便更大了:“我與殿下這樣,不好嗎?”

  她歪了歪頭,反問回去,跟著又道:“其實姑姑不說,我也知道。老祖宗一直放心不下我和殿下,且我還知道,老祖宗怕我小肚雞腸跟殿下計較,將來得了勢,會跟殿下過不去。這些話,老祖宗從來沒明著跟我說過,可是老祖宗常說的一句話,我卻一直記著的。”

  隨珠跟著太皇太后的時間太久了,久到比衛玉容的年歲還要長一些,這會子衛玉容是掏心掏肺的說實話,她雖然守著奴才的本分,卻不會一味的推辭什麽,便順著衛玉容的話問了句:“貴主兒記著的那句話,又是什麽呢?”

  衛玉容笑著:“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隨珠眼底笑意更濃,卻為著這一句話,什麽都不再說了。

  她眼中的敬佩和慈愛更多了幾分,迎著衛玉容,挪了幾步:“貴主兒隨奴才來吧,老祖宗聽了貴主兒的這番話,會很開心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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