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嫌疑
新宅子裱的是容府。
沈若華買下這座宅子的時候特地考慮過,沈家偌大的宅子裡,只有沈氏冷冷清清一個人。新置的宅子不遠,隻隔一條街,來往方便。
沈若華搬過去的半個月後,周冷棠一起搬進來。
她要求住在幽靜偏僻的院子裡,沈若華著人收拾竹雲軒給周冷棠住下。
周冷棠撫養容韶長大,身份上是妾,沈若華也沒有委屈自己上門去看。
周冷棠卻不請自來。
她坐在輪椅中,兩個粗使婆子抬著她進來。
沈若華也不站起來行禮,微抬手,讓庭月看茶。
她的這副作態,看得周冷棠嘴角抽了抽,眸光愈發陰寒。
沈若華仿若未見,笑盈盈地說道:“周姨娘,你行動不便,又是初來乍到,不用立即過來探望我,待你安置妥了,我便會過去看望你。”
周冷棠倒也沒有再給她臉色看,捧過茶看了一眼屋子裡的擺設,淺啜一口道:“家中隻這幾口人,不必講究虛禮。我今日來,便是有一事告訴你,旬王妃會派人請你去旬王府,你言行舉止謹慎一點,莫要給韶兒招惹禍端。”
然後,從婢女手中拿過一個匣子,遞給沈若華:“你們成婚,我未曾出面,這是我給你的見面禮。”
沈若華挑高眉梢,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什麽藥。
誰不知道周冷棠對她極大的偏見,並不接受她嫁給容韶,豈會無緣無故給她見面禮?
何況,上次見面並不愉快。
周冷棠似乎看透沈若華所想,她嘴角一扯,露出一抹算不上慈祥的笑:“韶兒隻認定你,他如今大了,我又管束不住他,只能由著他。一家人在一起過日子,還是和和氣氣的好。”
沈若華眸光一閃:“姨娘說的是。”她示意庭月將匣子拿過來。
周冷棠道:“你打開看看,喜歡不喜歡。”
沈若華打開匣子,是一串蜜蠟手串,珠子顆顆潤澤,墜著紅瑪瑙刻的兔子,樣式簡單別致。
沈若華捏著紅瑪瑙生肖兔,嘴角的笑意更深,周冷棠不可謂不用心,她的生肖是兔子。
隻這一份用心,她怕是就不能辜負去。
果然,婢女說道:“這兔子是主子親自雕刻的,除了公子外,主子還未給誰雕刻過。”
“戴上試試。”周冷棠目光柔了幾分。
沈若華把玩著手串,浸透著淡淡地花香,並無毒。
她佩戴在手腕上,伸出一截玉脂般的皓腕,偏深色的蜜蠟手串襯得肌膚賽雪。
“很襯你。”周冷棠笑著道:“我在寺廟裡開光,你一串,韶兒一串,戴滿三日,保佑你們平安康健。”
沈若華笑,並不言。
周冷棠是巴不得她早點見閻王,信了她的鬼話!
這時,微雲進來道:“小姐,旬王妃給您送帖子來了。”
周冷棠道:“我便不打擾你了。”
說罷,粗使婆子進來將她抬出去推走。
沈若華看一眼帖子,盯著手腕間的手串,撥弄了幾下:“準備一下。”
——
旬王府。
戒備森嚴。
沈若華到的時候,看著幾波人來回巡邏,便知道旬王府怕是出事了。
靈兒領著沈若華主仆去往主院。
卻見一道罩著黑色鬥篷的身影,往一側的角門匆匆行去。
沈若華眯了眯眼睛,遠遠地瞧見那人抬腳行走時,露出的鞋面,上面墜著一顆瑩潤光澤的珍珠,鞋面用金線勾勒著繁複的圖案。
女人。
一個金貴的女人。
沈若華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她望著迎面走來的婢女,她的鼻子微微一皺,眼見婢女低頭走過。沈若華往一旁移動,那婢子躲閃不及,與沈若華正面碰撞,沈若華往後退一大步,臉猛地一沉。
婢女嚇得發顫,哆嗦道:“奴婢該死!奴婢不小心撞上貴人,請貴人恕罪。”
沈若華不語,望向靈兒。
“你是哪個院裡當值的?”靈兒板著臉發問。
“奴婢在前面當值。”
“前院當值你來後院作甚?”
“奴婢……奴婢奉命傳口信……”
“誰派你來傳口信?若是盤問出你在撒謊,仔細你的皮!”靈兒這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不敢馬虎大意,一連串的質問。
婢女面色發白,眼珠子睃來轉去,一時沒了回應。
靈兒看著她壓在地上的手在顫抖,冷笑一聲,讓人將她帶下去審問。
沈若華看著被巡邏的人押下去,疑惑道:“府中一直有人巡邏麽?”
靈兒笑道:“府中失竊,在找盜賊呢。”
“哦。”沈若華點了點頭:“敢來旬王府偷盜,吃了熊心豹子膽,是該好生排查。幸而未曾傷人,日後得加強防范才是。”
“正是。”
說話間,已經到了主院,靈兒打起簾子請沈若華進去。
旬王妃坐在圈椅上,見到沈若華,面色溫和,賜坐:“今日尋你來,是有一事要感謝你。”
沈若華看著旬王妃面色紅潤,眼角眉梢染著喜氣,便知她是好事將近。
“恭喜王妃得償所願。”沈若華舉杯慶祝旬王妃。
旬王妃臉上的笑容加深,沈若華在她眼中看來,更順眼了。
她輕輕撫摸著小腹,已經有孕一個月,日子淺,太醫不敢確定,但是伏清卻肯定得說她有身孕。
太醫說她無法有孕,而伏清不過是調理多久?她便有了身子!
“本宮能有今日,多虧了你。本宮記下你這個恩情,他日有要緊的事情需要幫忙,盡管開口便是。”旬王妃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的孩子,心裡不知有多高興,而這份驚喜地伊始來自沈若華,自然是愈發的感激她。
沈若華眸光微閃,她從最初見旬王妃開始,就知道她身體有毛病,只是不愛多管閑事,何況此人對她不利。直到夏府參加宴會,她得利用旬王妃脫身,而且旬王妃還有些許價值,她便點出旬王妃不孕的根源。
她的目光在旬王妃肚子上打個轉,日積月累,旬王妃的身子早已是虧空了。想要子嗣,哪有那麽容易?
“王妃言重了,我並沒有做什麽。”沈若華話音剛落,便見靈兒匆匆進來,臉色凝重,俯身湊到旬王妃耳側道:“娘娘,東西在那賤婢身上搜到。”
“當真?”旬王妃眼底閃過陰寒,坐直了身體。
靈兒眼角余光瞥一眼沈若華,聲音又壓低了幾分:“說來也巧,若不是她心焦不長眼撞上沈小姐,奴婢也不會為讓她消氣而懲治那賤婢,誰知一盤問,竟是個有問題的,搜身的時候將那一串瑪瑙蜜蠟手串給搜出來。”
“可有撬開她的嘴?”旬王妃看著泰然自若飲茶的沈若華,眼底閃過深思。
瞎貓撞上死耗子,還是沈若華刻意為之?
“不肯認,隻說是冤枉。”
旬王妃冷笑一聲,看來是問不出什麽話來:“再審,若是半字問不出來,拔了她的舌頭。”最後一句話,旬王妃並未壓低聲音,而是用平時說話的聲量,沈若華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沈若華手指拂過杯沿,輕笑道:“審問犯人也是有手段訣竅,她若不肯答,將她的來歷調查清楚了,最好是抓來她的親人,當著她的面殺。問一句,她若不答,便殺一個,她總會吐出真話。”
旬王妃聽著沈若華風輕雲淡的語氣,殺一個人,仿佛砍一根蘿卜,饒是她心狠手辣,也不禁覺得毛骨悚然。心底也因此,對她的懷疑給衝淡了。
沈若華將旬王妃的眼神盡收眼底,吹一口杯子裡的浮末,金色茶湯裡倒映出她的剪影,那一雙眸子冰冷森寒。
那一串蜜蠟手串果真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周冷棠用心險惡,趕在旬王妃派人來的檔口將手串給她戴上,如果不是她警覺性強,只怕就戴著來見旬王妃,那後果——不堪設想!
而另外一樁事,便是那婢女走近時,她步態與氣度並不像是尋常的婢女,腳步輕而穩,顯露出她有武功。靠近的時候,身上飄溢出一股淡淡的蘭花香味。
這個女人不禁讓她想起了射殺容川的人,一個會武的女人,帶著同樣的香味,她不能明目張膽把人帶走,正好將周冷棠給得手串在那一撞塞進她懷中,借由旬王府的人手審問。
她剛才對旬王妃那一番話,也不過是利用她查出此人的底細。如果真的是那個人,定然會沒有親人。
沈若華心中閃過疑慮,旬王府出事,府中出現有嫌疑的人,而周冷棠給她的手串與此次事件有關,那麽周冷棠在這中間到底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