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執念
  那宮女嚇得面色一白，一時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慌忙磕頭道：“奴才胡言亂語，奴才決不是要攀咬和嬪娘娘，還望和嬪娘娘恕罪！”

  這名宮女瞧著似膽小，反應卻是不慢。

  琳若無意與她爭口舌之利，她也不需要與一名宮女計較，便不再說話。

  貴妃瞥了琳若一眼，對那宮女道：“你照顧二十阿哥不利，不思己過，如今又膽敢攀咬和嬪娘娘，本該嚴懲。”

  “只是你何以認定是和嬪娘娘傷害二十阿哥？是何人指使你的？只要你說出指使之人，本宮可以饒你不死。”

  剛才琳若與宮女那番對話，這裡的人自是也聽出一些貓膩。

  只是琳若總覺得不對，若是陷害她，如何會如此輕易便露出馬腳？這名宮女雖有些小聰明，卻到底不夠沉穩。

  她故意攀咬琳若，表面上是說琳若下毒，但也側面表明了有人故意陷害琳若。

  然而如此漏洞百出的陷害實在不夠高明。

  那宮女嚇得瑟瑟發抖，卻依舊嘴硬道：“奴才無任何人指使，奴才是冤枉的……”

  只是話未說完，突然倒了下去，口吐鮮血。她身邊的三人嚇得尖叫出聲，躲得老遠。

  貴妃臉色大變，忙喊了太醫過去。

  太醫上前試了鼻息，回道：“回貴妃娘娘，是中毒而死。”

  死了？周圍的人面面相覷。

  貴妃忙讓人抬了她下去。

  剩余三人連連磕頭求饒。

  如今再明顯不過，是有人欲陷害琳若，給二十阿哥下毒。

  榮妃一臉愧悔，向貴妃請罪道：“臣妾識人不明，竟不知身邊有此等惡人，還請貴妃娘娘恕罪。”

  “此事與你無關。好在二十阿哥福大命大，日後還需仔細照看二十阿哥。”貴妃溫言安撫。

  榮妃恭聲應是。

  琳若臉色卻一陣陣發白，這是她第二次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只是究竟是何人要陷害自己？不惜傷害人命。

  她捂著胸口，有些發暈，勉強忍住了。芳如忙上前扶著她。

  “主子，您沒事吧？”

  琳若搖搖頭，貴妃瞥了她一眼，溫和道：“和嬪妹妹身子不適，便回去歇著吧。”

  琳若也不想再呆在這裡，福了福，便退了下去。

  來到這裡這麽多年，她發現自己還是無法適應這裡的生活。

  這裡的人視人命如草芥，為了一己私欲，不惜傷害他人性命。先是采珍，再是二十阿哥，如今是這名宮女。

  這樣的生活何時才能結束？是否往後還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她回到鍾粹宮，躺下歇息了會兒。

  醒來後，芳如扶她起來，輕聲道：“主子，方才有人送了一個東西。”然後遞給她一張字條。

  琳若疑惑，打開看了眼，面色一瞬間變了。

  她緊緊地抿著唇，只是瞬間，她已然恢復了平靜。走到宮燈處，點亮了燈芯，紙條在火焰中漸漸化為灰燼。

  ※※※※※

  四貝勒府書房
  “四哥，你還是放不下？”十三阿哥看著書案後安靜練字的四哥，皺著眉詢問。

  “你為什麽要插手？這件事本與你無關，你們之間身份懸殊，你這樣做早晚會毀了你自己。”

  看著自己四哥混不在意的模樣，十三阿哥氣急，他上前按在那張宣紙上，不讓他再寫下去。目光緊盯著他，近乎哀求地說著：“四哥，忘了她吧，她不該是你能想的。這次過後，不要再與她有任何糾纏，否則你會害了她，也會害了你自己。”

  四貝勒皺了皺眉，語氣低沉，微冷：“十三弟，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擔心。”

  “我怎麽能不擔心？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怎能因為兒女私情而毀了自己？四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麽你會變成這樣？一點也不像你自己。”

  “我從來都是我，從未變過。有些事你不明白，你不必再說。”

  “四哥！”

  “她是我的執念，兩世的執念。念一大師說過，她是我一生勘不破的劫。從遇見她那一日開始，我便注定無法放手。”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最初在夢裡見到那名女子，心莫名地痛著，追逐著，卻總是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

  直到那一日，他見到了她，那一刻他便知道，那女子是他一輩子無法放手的夢。

  他不知那份執念從何而來，仿佛從遇到她那一刻開始，不，或許是夢中初見，這樣的執念便深深地植入了他的心裡。

  過去的他從不相信自己會有這樣一天，看著她與皇阿瑪在一起，心嫉妒的發狂，又空蕩蕩的，只有擁著她的時候心裡才是滿足的。

  他從不知除了權利，竟還有一樣東西能另他如此執著，但他不打算放手，任由這樣的感情一日日在心裡發酵。

  他在等，等皇阿瑪春秋已過，那時候她會完完全全地屬於自己，他們之間不再有任何阻礙。

  那時候自己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她。

  “四哥，你瘋了，早知如此，當初我不該猶豫，應該殺了她的。”十三阿哥搖著頭，看著四貝勒，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

  四貝勒神色一冷，道：“十三弟，這件事休要再提，你也休要再對她不利。”

  “你為她做了那麽多，可是她什麽也不知道，她心裡永遠不會有你。”

  ※※※※※

  幾日後，散布謠言的人終於找到了，佟佳貴妃派人喚琳若過去。

  向貴妃請了安，貴妃賜了坐，琳若坐在下首錦凳上。

  地上跪著一個面生的宮女，長相普通，氣質沉靜。雖如此卻依舊挺直了背脊，神色鎮定，不驚不懼。

  琳若微微驚訝，看來這名宮女不簡單。

  “此人已親口承認，謠言是她所傳。而且此人有些武藝。”貴妃淡淡地說著。

  若當真是她，便可說明上次南巡是她傳的信。

  只是一個普通的宮女當真能做到這麽多事嗎？琳若懷疑。

  “而且，她曾服侍過高氏，如今在浣衣局做事。”貴妃淡淡一語。

  琳若微微蹙眉，高氏嗎？莫非是為了替高氏報仇？當初隨高氏一同被貶入浣衣局的就有兩個丫鬟，看來此人是其中一個。

  不過無論是何原因，觀此人神色態度便知也問不出其他任何東西了。

  琳若也沒想著能夠如此輕易查出背後之人，若輕易查出來反而令人生疑。

  她並不氣餒，反而向貴妃福了福，道：“多謝貴妃娘娘為臣妾做主。”

  貴妃忙扶起她，笑道：“妹妹不必多禮，此事事關后宮安定，本宮自當詳查。不過，不知妹妹打算如何處罰於她？畢竟妹妹是受害人。”

  琳若垂眸道：“此事交由貴妃娘娘處置，嬪妾一切聽從貴妃娘娘旨意。”

  貴妃含笑點頭，道：“既如此，待皇上回宮後再行處置。”

  不過琳若知道這名宮女最終也是難逃一死，是否是替罪羊已然不清楚，但絕對不無辜，因此她也不在意。

  那人藏的如此深，便不可能會被輕易發現。

  既如此，琳若已沒有任何興趣再向這名宮女問些什麽了，向貴妃告了辭，便回了鍾粹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