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真言
  康熙在早朝上詢問眾大臣立儲意見，眾大臣竟一致推舉八貝勒胤禩為太子。

  康熙震怒，怒罵胤禩“”柔性成奸，妄圖儲位，乃辛者庫賤籍之子，不配為儲君。”

  更以胤禩‘結交黨羽’、‘謀害胤礽’之罪名，將胤禩鎖拿，並革去貝勒爵位。

  九阿哥與十四阿哥為八貝勒爭辯，並隨身攜帶毒藥，為八貝勒請命。十四阿哥胤禎以命保奏八貝勒決無謀害胤礽之心。

  康熙憤而舉劍欲殺之，幸而五貝勒及時跪抱住康熙勸阻，十四阿哥方才免於一死。但仍命人將十四阿哥重打二十大板。

  康熙這些日子心情煩躁，頻頻來琳若宮中閑坐歇息，卻極少留宿。

  琳若每每為其按摩頭部，為其解除疲勞。

  八貝勒黨遭受重大打擊，暫時偃旗息鼓。康熙卻因這些日子以來所發生的事情傷透了心，身體愈發一日不如一日，反而愈發貪戀琳若的溫暖。

  康熙仰躺在琳若膝上，琳若伸手撫摸著康熙愈發蒼老的容顏，心中酸澀。

  康熙睜眼看著琳若，眼眸黑沉，突然問道：“若兒，你覺得朕的兒子哪一個堪當大任？”

  琳若大吃一驚，仔細打量康熙的表情，見他神色認真，並不似在開玩笑，心中忐忑難安，強笑道：“皇上忘了？后宮不得乾政。”

  康熙歎了口氣，道：“朕恕你無罪，朕只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琳若吃了定心丸，便有些放松了下來。她淺笑道：“臣妾只是一點小見識罷了，皇上別怪罪。臣妾說不準誰更適合繼承大統，臣妾也不懂這些。只是臣妾有一句話放在心裡很久，一直想與皇上說。”說到這兒，她停了下來。

  康熙黑眸認真地看著她。

  琳若抿了抿唇，道：“臣妾認為二阿哥或許並不如皇上想象般的惡劣。”她小心打量著康熙的臉色，發現並無生氣的跡象，心不由得松了些許。

  “繼續說。”康熙並無任何不悅。

  琳若繼續道：“二阿哥從出生開始便被皇上立為太子，這麽多年也一直以太子自居，上有皇父壓製，下有眾位兄弟盯著，不敢有絲毫行差踏錯。二阿哥或許有些地方做的不夠好，然而臣妾卻並不相信他有不臣之心，臣妾相信二阿哥對皇上一直有一份純孝之心，是以時時刻刻希望能夠得到皇上的讚賞與肯定。

  可是這些年來，兄弟們漸漸長大，也愈發出色，皇上難免會對其他兒子更多看重，以致忽略了二阿哥。二阿哥心中壓抑害怕自不必說。自古廢太子哪個能有好結果？二阿哥亦心中清楚，是以處處與眾位兄弟爭強好勝，也只是為了向皇上證明他不會讓皇上失望，他永遠是皇上最出色的兒子。

  即便二阿哥心中有些許野心，那也是因為從小的教導另他心中對自己儲君的身份根深蒂固，試想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如何能心甘情願讓與他人？然而皇上對二阿哥的諸多挑剔，諸多反感，最終另得二阿哥恐懼，慌亂，不知所措，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但這終非他心中所願啊。”

  琳若說完，定定地看著康熙。康熙許久不說話，就那樣直直地看著她，然後目光漸漸飄遠，不知望向何處。

  琳若不再出聲，安靜地等待著。

  直到康熙終於回過神，他望著琳若，似乎第一次認識她，他捧起她的臉，靜靜地望著她，靜默在二人間流淌。

  康熙緩緩開口：“你說，胤礽仍舊是最適合太子之位的人嗎？”

  琳若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聲道：“臣妾不知道，也不懂什麽樣的人才適合這個位子，只有皇上才能決定何人最適合那個位子。臣妾只是想說，無論二阿哥是否適合做這個太子，他本身是一個純孝的，從不曾想過忤逆皇上。他沒有錯。”

  康熙輕吐出一口氣，神情放松了些。想了想，他又問：“那你覺得朕的其他皇子如何？”

  琳若頗有些苦笑不得，康熙還當真什麽都問她了？不過，她沒想過逃避這個問題，這也許是她唯一一次向康熙暢所欲言的機會了。

  琳若挽唇輕笑，柔柔地看著康熙，問：“皇上可曾真正地了解眾位阿哥？可曾真正地相信過自己的兒子？”

  康熙一時沉默了，愣愣的，不知如何作答。

  琳若靜默地等待了一會兒，知道自己這兩個問題有些尖銳，她等著康熙慢慢思索，慢慢消化。

  見康熙的神色從茫然再到清明，她松了一口氣。

  琳若繼續說道：“皇上也許了解，也許相信，只是有時候難免被某些事物蒙住了眼睛，一時看不到那些更深處的東西。無論眾位阿哥能力如何，心性如何，他們唯一的共同點是都是皇上的兒子。皇上是他們的皇父，是他們心中日夜仰望的存在，無論曾經做過什麽，他們對皇上的感情是真的，他們對皇上都有著一顆孺慕之心，這個無從改變。

  他們是皇上的兒子，為了博得皇上的寵愛和關注，他們彼此爭鬥，彼此用手段，都只是為了皇上的一份讚賞和肯定。他們是皇上的兒子，誰也不比誰差，為何太子只是身為嫡子，又早出生了些年，就要被皇上寄予更多的期望？而他們這些曾經努力過的不比太子少的兒子卻始終比不上太子？
  他們是皇上的兒子，有好勝之心，爭鬥之心，攀比之心，在所難免。也許有些方法錯了，但是並不是不可原諒，皇上可以教導，他們可以改，只要皇上肯付出多一點的關心和期望，他們一定會越來越好，直到符合皇上心中的期望。”

  康熙坐起身，將琳若摟抱在自己的懷裡，他認真地俯視著她精致溫順的眉眼，傾身緩緩地吻住了她的唇，那樣溫柔的，眷戀的，滿足的，珍愛的吻，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琳若任由他吻著自己，閉上眼，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兩個人的身體靠的很近，近的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那樣的親近，那樣的溫暖。

  久久，康熙放開了她，伸手撫摸著她的眉眼，神色愉悅輕松，連日來的疲憊與憂心仿佛也一掃而空。

  琳若愣愣地看著他，唇上依舊殘留著他灼熱的溫度，她的心跳的前所未有的快。

  她的臉頰也似染上了那灼熱的溫度，紅紅的，心口泛著暖意。

  康熙低低地笑了起來，笑的胸膛震動，笑的歡悅而滿足。

  琳若不滿地嘟起了唇，水潤明亮的眸子瞪著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