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解圍
  “這庶妃妹妹剛生了個小阿哥，和嬪妹妹也眼看著就要生了，老佛爺可真是佛光高照，喜事當頭啊。”惠妃見宜妃與太后親密的模樣，早已不喜，此時見了琳若，便趁機湊到太后跟前說笑著，想討太后的歡心。

  果然，太后雖不喜琳若，但是對孫子卻疼愛的緊，因此聽了惠妃的話也是笑眯眯的，很是受用，連帶著看琳若的目光也帶了些慈愛，招手道:“過來讓哀家瞧瞧。”

  琳若依言走了過去，太后眯著眼摸了摸她的肚子，難掩喜色，仔細叮囑著:“好生養著，你呀就是太瘦了，這生出來的孩子身子哪能好了？一會兒哀家就讓人給你送些補品過去。”

  琳若原本就長得纖弱，自從懷了身孕，下巴便愈發尖了，顯得人也愈發的瘦，襯得肚子更是大的出奇。

  “臣妾謝過太后娘娘。”琳若笑著謝了恩。

  太后對其謙和柔順的模樣甚是滿意，心裡的那點兒挑剔便也消了些許。

  “太后娘娘這是關心則亂，自和嬪妹妹懷了孕，皇上可是見天兒地給妹妹送些補品過去，可見皇上對這孩子的看重。”王氏慢悠悠地說了句，面上帶笑，說出的話卻帶著刺，目光不善地瞥了眼琳若。

  太后面色變了幾變，上揚的嘴角拉了下來，看向琳若的目光也帶上了些不喜。

  琳若心下便不由地歎了口氣，這王氏的敵意是愈發明目張膽了。當初太后便因著選秀一事而對琳若耿耿於懷，如今王氏這番話更是將太后的隱憂給勾了出來，怕是對琳若愈發不待見了，心下不由忐忑不安。

  宜妃輕飄飄地瞥了王氏一眼:“庶妃妹妹這話說的，倒像是皇上冷落了妹妹似的，想當初妹妹懷十五阿哥、十六阿哥與十八阿哥時，皇上也沒少送補品過去，前些日子十八阿哥出生，皇上可是喜歡的緊。”

  王氏面色一僵，忙笑著賠罪:“宜妃姐姐誤會了，嬪妾決無此意。”

  “宜妃妹妹的話說的對，能夠為皇上孕得皇子便是天大的福氣，皇上看重些也在所難免。”佟佳貴妃也笑著說了句，太后的面色這才緩和了些許。

  “罷了罷了，只要你們能為皇上多多孕育子嗣便是對哀家盡孝了，別說是皇帝，便是哀家也會看重你們。”

  王氏訕訕然，沒有再說話。

  有宜妃和佟佳貴妃幫著琳若說話，其他妃嬪看向琳若的目光也變了，若是宜妃替琳若說話倒也罷了，這會兒佟佳貴妃也替她說話，眾人便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這佟佳貴妃可一向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主兒，這和嬪究竟是什麽三頭六臂，竟得這麽多人看重？但是今後怕是也無人敢明目張膽地針對琳若了。

  琳若松了口氣，心下對宜妃和佟佳氏愈發感激。

  出了慈寧宮，宜妃走在前面，落後一步與琳若並行，拍了拍她的手，笑著說:“別怕，以後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習慣就好了，說來你一向不與人來往，難免吃虧了些，日後有了孩子，這方面的事更要學會。”

  琳若感激地笑:“多謝宜姐姐。”

  琳若也知道，宜妃已經幫了她許多了，但不能時時刻刻幫到她，她不能總是依靠著別人，往日裡她避著麻煩，但麻煩卻不會遠著她，若是自己不懂得保護自己，如何能讓別人瞧的起？
  “哼！自己都是隻不會下蛋的母雞還替別人說話，真是不害臊，也不知怎麽說得出口？要不是因著她的姐姐，哪有今日的風光？”耳邊傳來一個妃子的低聲嗤笑，琳若循聲而去，卻見是兩個陌生的妃子走在一起竊竊私語，看品級也只是貴人級別的。

  琳若尋思著，驀然猜出她們口中說的正是佟佳貴妃，佟佳氏雖身份尊貴，卻至今未有一子，心裡“咯噔”一下，回頭看去，正好看見佟佳貴妃從身後走了出來，目光悠悠地望了眼那兩名妃子離去的方向，收回了目光看向琳若。

  琳若頗為歉意，若不是自己，佟佳貴妃也不會被人如此說，還被她聽到。

  佟佳貴妃卻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不過是些閑言碎語，不必在意。”說罷徑直走了。

  琳若卻疑惑，她當真不在意嗎？這麽多年了，想必這樣的話不是一次兩次了，也不知她是怎樣過來的。

  “她可不是個簡單的，你呀不必為她擔心，能當上貴妃又豈是任人欺負的。”宜妃不在意地說著。

  是嗎？琳若不確定，卻無法反駁，無論是否因為孝懿皇后的關系，方有今日的一切，但走到今天又何嘗不是她一步步走過來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別人又如何評判？也無從關心。

  “你呀為別人操心做什麽？管好你自己的事便罷了，莫要以為是你的原因，誰也不會莫名對誰好，誰的心裡沒有一杆秤？對自己無益的事又有誰會去做。”宜妃的語氣淡淡的，不摻雜任何感情。

  琳若怪異的目光看向她。

  宜妃似是瞧清楚了她眼中的含義，微惱地伸指點了下她的額頭:“別這樣看我，我可沒說我不是這樣的人，像你這樣的傻子若是沒有利益誰會無緣無故對你好？”

  琳若揉了揉額頭，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明眸璀璨，熠熠生輝，並不因自己被叫成傻子而鬱悶。

  宜妃看的呆了呆，卻愈發惱了，丹鳳眼微眯，危險地看著她:“你笑什麽？”

  琳若總不能說她惱羞成怒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有趣吧？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幾歲，像個潑辣耍橫的鄰家大姐姐。

  琳若難得親切地挽住宜妃的手臂，像個小孩子般眼睛彎彎地笑著:“便是宜姐姐當真是為了某種目的，那琳若也心甘情願為宜姐姐數銀子。”

  這話有些稀奇，也有些小孩子氣，宜妃微愣，繼而無奈地笑了，面上神色也柔了幾分。

  “說什麽傻話！”

  琳若卻想著，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陰謀詭計，有些好與壞，並不是用眼看，而是用心感受，即便是有著某種目的，卻也是真心為那個人好，便也是足夠的。

  能夠在皇宮這樣的地方找到一個知心人便已不易，又何必計較那麽多是是非非？有時候糊塗一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太過清醒也只是為難了自己。

  誰的心裡都有一杆秤，關鍵是不違背自己的底線，在這個底線內，沒有誰規定誰為誰而活。

  “你這眼瞧著便要生了，可千萬仔細著些，若是有什麽不舒服的，便要及時說出來，這頭一胎，是最難的。”

  宜妃不放心地叮囑著，比琳若這個正經的親生額娘還要緊張。

  琳若心中暖暖的，微笑頷首:“宜姐姐放心。”

  康熙離宮前派梁九功親自挑了接生的嬤嬤送到了琳若那兒，便是有何不舒服也能及時發現，如今距分娩之日尚有兩個多月，伺候的人自是不敢大意。

  慈寧宮距西六宮極近，距東六宮卻遠，琳若閑來無事便隨宜妃前往翊坤宮說話。

  上次琳若中毒之事宜妃也得知了，只是事到如今依然未查到下毒之人為何人，可見對方行事之謹慎。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如今琳若身邊之人行事比以往更謹慎了些，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終不是長久之計，對此，宜妃也是無可奈何。

  “這宮裡盯著你的人不在少數，萬不可輕信於人，好在如今對方也定不敢再隨便出手，這些日子便盡管安心。”

  到了翊坤宮，說了會兒話，宮女進來稟告五阿哥與其庶福晉白佳氏來了。

  宜妃讓進來，笑看向琳若:“知道你與白佳氏許久未見，正巧你在我這兒，便與她見上一面吧。”

  琳若難掩高興，暗歎今日還真是來對了，起身進了一側偏殿。

  不一會兒，五阿哥攜白佳氏進來請安，白佳氏向宜妃請了安，在宮女的帶領下進了偏殿，見到等在此的琳若。

  “姐姐！”蘭芷快步上前挽住琳若的手，喜不自禁。

  多年未見，蘭芷依然是那活潑的性子，只是眉眼間多了一絲成熟女人的風韻，待琳若卻依然如初見時般親近。

  兩人坐在榻上，說著各自的想念。

  “我與爺說了許多次，好不容易才讓爺求了額娘答應我進宮來見姐姐，沒想到姐姐瘦了這麽多，姐姐過的可還好？聽說姐姐前些日子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蘭芷如小鳥般嘰嘰喳喳地說著，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琳若沒想到竟是五阿哥求了宜妃才答應蘭芷進宮，難怪會如此巧合，心下對宜妃愈發感激，面上笑著:“我一切都好。”

  五阿哥能應了蘭芷的請求讓她進宮，想必五阿哥待蘭芷也是極好，再看她眉眼間滿是幸福，看來五阿哥府的生活也是不錯。

  “在五阿哥府過的可好？可有人欺負你？”琳若是知道阿哥府女人間的爭鬥一點也不比后宮的爭鬥差，蘭芷能依舊如此單純倒是奇跡。

  蘭芷嘟著嘴歎了口氣，圓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憂愁，琳若心裡一緊，還以為她過得不好，卻聽她悠悠地說著。

  “哪裡能事事如意了？嫁了人才知煩惱那麽多，每日裡與府上的小妾們吵架鬥嘴，你害我，我害你，煩不勝煩，好在嫡福晉是個明理的，待我也極是好，而且有爺護著我，也不至於吃了虧去。”說到這兒，眸子裡現出一絲光彩。

  琳若卻驚訝於蘭芷能夠面不改色地說出這些煩惱，看來這些年的日子蘭芷確實是長大了，不會再如當初般受了點委屈就跳腳生氣。

  琳若自是知道後院爭鬥的可怕，但是蘭芷如今無事便已是很好，人總是會在逆境中學會忍耐和退讓，蘭芷也一樣，而她又何嘗不是從自己的龜殼裡慢慢地爬出來開始學著面對風雨？

  “總之，五阿哥待你好，便要珍惜，萬事不可由著自己的性子，多替對方著想，便如此次你進宮看我，宮裡有宮裡的規矩，次數多了，難免會有人說閑話，對五阿哥也不好。”琳若在這宮裡舉目無親，第一個真心以待的朋友便是蘭芷，早已將她當做了自己的親妹妹，是以只希望她一切能好。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的，這次我也是實在擔心的緊，這才求了爺帶我進宮的，姐姐放心，我都曉得的。”蘭芷微微嘟了嘴，神色有些不悅。

  琳若暗歎，還真是小孩心性，不過她心知蘭芷是聽進去了，蘭芷雖說有些任性，有些事卻總是放在心裡，清楚的很，於是笑著揉了揉她的發。

  “姐姐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吧？到時候姐姐可千萬記得要讓他學會叫安布，雖說我聽不到，可是知道有這麽個小外甥，我還是挺高興的，想當初佳寧剛出生我可是第一個教她喚安布的，可惜這次沒把她帶進來。”蘭芷小心地摸著她的肚子，一臉心滿意足地笑著，最後一句，語氣中透露出一絲遺憾。

  琳若微笑著頷首:“一定會的。”

  兩人並未說太久，便出去了。

  五阿哥正坐在宜妃的下首喝著茶，見到她們出來，忙起身向琳若請安。

  “胤祺給和嬪娘娘請安。”

  蘭芷向琳若眨了眨眼，小步走到五阿哥身邊。

  “五阿哥免禮。”琳若微微頷首，由芳如扶著坐到另一側的位子上。

  “兒子和蘭芷先告辭了。”五阿哥並未多坐，轉向宜妃行禮告退。

  宜妃擺了擺手，笑著說:“去吧。”

  等他們走了，琳若思忖著，看五阿哥與宜妃相處的模式似乎並不親近。

  “你也看到了，老五這孩子就是性子太淡，很少有讓他放在心上的事兒，我呀也是實在沒法子。”宜妃似是看出她的心思，端起茶盞，輕歎著，面上露出一絲落寞。

  琳若自是知道，五阿哥自小在太后處長大，日日浸淫於佛法中，難免性子淡了些，卻也不好說什麽。

  “無論如何，五阿哥到底是心裡念著姐姐，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她只能這樣勸著。

  “我自是知道，只是無論是誰看到自己的孩子這般模樣到底是有些心疼，好在她娶了個好媳婦，蘭芷這孩子雖說性子活潑了些，不太穩重，卻與老五正好互補。只要他們日子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宜妃平日裡性子張揚，不可一世，面對自己的兒子也如普通的父母般，有著諸多無奈。

  “額娘可是在說兒子？”九阿哥一襲紫衣自門外走了進來，面上帶著輕佻不羈的笑容。

  “你這孩子！怎的也不讓人通傳一聲！往日裡教你的規矩都忘了不成？”宜妃立著眉，頗為惱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