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夭折
  琳若一愣，抬眼看向宜妃，等著她說下去。

  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誰要害她，是否與先前害她的人是同一個人？如果當真如此輕易便將人抓住，未免有些不可思議。

  宜妃抿了抿唇，神色間添了些冷意:“那隻貓的主人是高答應，但是她不承認是她做的，伺候她的宮女翡翠卻承認了，想必是自上次被降為答應後便對你懷恨在心，至於那隻貓為何會攻擊你，是因為那隻貓被人下了藥。”

  沒想到卻是如此，琳若驚訝之余不由暗歎。

  當初小安子之事琳若相信並非高答應所為，沒想到卻使得高答應對自己懷恨在心，也不知這算不算是背後那人的高明之處？
  “你且放心，謀害皇嗣的罪名，皇上與太后不會饒了她。”

  是啊，若是只有她自己，高答應或許可以免於一死，但謀害皇嗣，可是大罪，高答應怕是在劫難逃。

  沉默良久，琳若悠悠一歎，開了口:“此事還是罷了吧，就當做一場意外。”

  宜妃意外地挑了挑眉，冷哼一聲，頗為不滿:“我若是你，便決不會放過她。”她的語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沒想到她到如今還如此心軟。

  “你可別忘了，她此次害得你小產，害得你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能活下來已是你的運氣，你便是不予計較，她可不一定會領你的情。”

  琳若自是明白，可她終究不是宜妃，有些事終究無法做到無所顧忌。

  琳若唇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即使懲罰了她又如何？得饒人處且饒人。當初的事她雖有錯，卻也多少是受了些連累，心中有怨在所難免。小安子已經因我而死，我並不願任何人再為了我而喪命。”

  另外，自她懷孕後，出了那麽多事，已經另得許多人心懷不滿，若是繼續追根究底，整日裡鬧得后宮不得安寧，便是康熙也護不了她。

  高答應雖身份低微，但若是因自己而處罰了她，未必不是代表了某種風向，到時她的處境將會愈發糟糕。

  有時候退讓也是為了更好地保全自己。

  康熙並不是個感情用事的皇帝，並不會為了她而置后宮安寧於不顧，琳若一向認得清自己的位置，是以並不會因此而難過。

  宜妃一震，深深地看著她，若有所思，最終仍是歎了口氣:“罷了，隨你吧，也許你是對的，這宮裡已經有太多的黑暗了。”

  見多了為了爭奪權勢而你死我活的人，能夠在這漩渦中依舊保持那一份清淨與安寧，又何嘗不是一種幸？

  太多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與至親之人反目，便是爬上了至高之位依舊不滿足，但或許眼前的女子是個例外？

  “不過，莫要以為你不說，我不說，皇上便不會知道了，介時高答應未必能逃得了，你還是好自為之。”

  宜妃認真提醒著她，也是勸她莫要因為不相乾的人而連累了自己，琳若心知肚明，微微頷首。

  這宮裡哪兒都是耳朵，康熙不可能不聞不問，知道是在所難免，只是到時免不了要向康熙給高答應求情。

  宜妃坐了會兒便走了，留下了一些補身子的藥。

  琳若安心地坐著月子，雖說只是個格格，太后還是賞了一些綾羅綢緞，宮裡幾位妃子象征性地來探望了一下，口中說著恭喜，但多數還是為了來看笑話的。

  無論再得寵，沒生下皇子便不足為懼。

  這也正是琳若所樂見的。

  眼看著天漸漸地冷了，康熙也快要從塞外回京了，然而還未等到康熙回京，小格格便夭折了。

  那日正是晚上，外面下了雨，伴著呼呼的風聲，琳若又做了噩夢，醒來後心中不安，又怕風聲驚醒了小格格，便起來想要抱抱小格格。

  芳如一向淺眠，見琳若起來，便披著衣裳點了燭火來到琳若跟前。

  “主子怎的起來了？夜裡冷，您身子不好，還是歇著吧。”

  琳若擺擺手，低聲說著:“我只是想看看小格格。”

  芳如無法，給琳若披了件披風，扶著琳若來到小格格躺著的地方。

  琳若就著燭火看到小床上嬰兒一動不動，似是睡得正香。

  琳若暗笑這孩子倒是像個小豬似的，這麽大的風聲也吵不醒。

  她伸手愛憐地摸了摸嬰兒的臉頰，只是觸摸後卻只有一片冰涼，琳若疑惑，還以為是自己的手涼，只是不知為何，她卻莫名地覺得害怕。

  “芳如，你摸一下小格格。”琳若吩咐芳如，而她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芳如不解，但還是摸了上去，只是摸上去的那一刻芳如的臉色頓時的士似是見了鬼般變的煞白，頓了一下，她試探著伸指到嬰兒的鼻下，過了片刻，猛地收回了手，唇瓣顫抖著，一臉驚恐地看向琳若。

  “主子，小格格……”說著已經抑製不住哽咽了起來，捂住唇。

  琳若心中的不安愈發大了，她伸手抱起小格格，輕輕撫摸著她的臉蛋兒，甚至將臉頰貼上去，卻只有一片冰涼。

  她的心也慢慢地涼了，她不信地使勁貼著嬰兒的臉，邊磨蹭著，邊顫著音地喚著:“寶寶，你醒醒，不要嚇額娘……”

  芳如捂著嘴強忍住哭泣，忙跑了出去把其他人喚了起來，讓人趕緊去請太醫。

  琳若抱著小格格不撒手，神情恍惚，面色雪白，不停地喃喃自語:“寶寶，快醒醒，額娘在這兒，不要嚇額娘……”

  采珍領著太醫進來，太醫向琳若請了安，然後便開始為小格格把脈，又探了呼吸，起身惶恐地跪了下來。

  “和嬪娘娘，小格格……歿了……”

  芳如和采珍見琳若依舊沒反應，也跪了下來，哭著勸慰:“主子，您別太傷心了，您要保重身體啊……”

  琳若腦子裡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似是聽到了，卻似是什麽也沒聽到。

  她溫柔地撫摸著嬰兒的臉蛋兒，淚眼朦朧，怎麽就會突然沒了呢？明明白日裡還好好的，怎麽說沒就沒了？
  還是老天爺給她開的玩笑？
  是了！歷史上的和妃瓜爾佳氏本就無子女，她卻還盼著只要有心，便可以改變，原來一切都是一場笑話。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她的孩子本就不該出生，是她貪心了，她本就知道的不是嗎？只是為何心還是那麽痛？

  注定不該擁有的，何必貪戀那溫暖？只是這是她的骨血啊，她還未好好地做一回額娘，如何能夠不痛？

  寶寶，額娘送你好嗎？路上不要害怕。

  心口撕扯般的痛，卻流不出一滴淚，她唇角噙著笑，為小格格輕聲哼唱著溫暖的童謠，慈愛中卻透著濃濃的哀傷與不舍，唱著唱著，卻漸漸閉上了眼。

  “主子，主子……”芳如和采珍驚呼著，扶住琳若倒下的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