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借力
  石榴和小安子恭敬地應了聲“是”，站了起來，退到一邊。

  高常在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但瞧著琳若的面上不似作偽，也隻好面上強笑道:“妹妹寬仁大量，姐姐感激不盡。”

  “都是姊妹，何須客氣？若是姐姐今日是為了此事而來，大可不必客氣，妹妹也不是什麽心胸狹隘之人。”琳若謙遜地笑笑。

  高常在被她的話噎住，面色變了幾遍，最終以帕掩唇笑了笑:“倒是我錯看了妹妹了，是我的不是。對了，聽說德妃娘娘邀了幾位妃嬪一起到禦花園賞花，妹妹可是要一起去？”高常在轉了話語笑吟吟問著。

  琳若原不知賞花一事，她素來知曉德妃娘娘不喜歡她，是以此刻聽了這事也沒什麽好驚訝的。

  倒是高常在見她表情一愣，立刻問了句:“莫非德妃娘娘沒派人邀請妹妹？”

  話落，似是突然意識到什麽，掩了嘴“哎呀”一聲，歉意道:“瞧我這嘴，妹妹別介意，想來德妃娘娘也不是故意冷落妹妹的……”

  話雖如此，眼中卻滿是笑意。

  琳若不信高常在不知此事，她們本就同住在鍾粹宮，德妃沒派人來通知的事她又豈會不知？

  卻也並不說破，隻笑道:“德妃娘娘素來向佛，想來也是極好清淨之人，我自是不便打擾。”

  “唉，妹妹莫要再安慰自己，眾所周知，德妃娘娘不喜歡你，偏你素來循規蹈矩，也不知是哪裡得罪了德妃娘娘。說實話，以前不知妹妹的性子如此好，我還總是找妹妹的麻煩，如今想來，真是對不住妹妹。”高常在一副唉聲歎氣的樣子，似乎真的為琳若感到不值，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見她眸中閃過狡獪的光，琳若著實不知她究竟打的什麽主意，但也不願落了話柄去，日後更招德妃忌恨，立刻沉了臉，道:“高常在話不可亂說，德妃娘娘一向德行兼備，待下恩威並施，又怎會為難我一個小小的庶妃？便是高常在是為了我好，也不可人雲亦雲，壞了德妃娘娘的名聲。”

  琳若一向和氣溫婉，高常在從未見她如此疾言厲色過，一時也愣住了，臉色一時紅，一時白。

  但因琳若搬出了德妃，自己也不好反駁，半晌，才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來，似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強笑道:“妹妹莫惱，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見妹妹這兒如此冷清，替妹妹感到難過罷了。”

  琳若緩了緩臉色，道:“我曉得姐姐為我好，妹妹感激不盡，只是我這兒挺好的，並無任何委屈。”

  高常在心裡暗暗咬牙，不屑一顧，卻也不在這上面糾纏。

  “既如此，妹妹一個人待著也甚是無聊，不若一起去禦花園賞花，想來以德妃娘娘的性子也不會介意的。”

  琳若知她不懷好意，但是若此時拒絕了，反倒顯得心虛，落實了她先前所說德妃慢待自己一事，若是讓德妃知曉了，保不準會怨自己不識抬舉。

  無奈，琳若隻得笑吟吟地答應了，將采珍留在院子裡，隻帶了芳如出門。

  采珍衝動，芳如性子沉穩，遇上什麽事的話，芳如多少也能幫的上自己。

  眼見著入了禦花園，高常在似是突然想起什麽，不好意思道:“瞧我，突然想起來王姐姐那兒還等著我呢，妹妹且先去，我和王姐姐隨後便到。”

  她口中的王姐姐自然是庶妃王氏，琳若淺笑頷首。

  高常在便領著翡翠、石榴和小安子急匆匆地往原路回去了。

  此時，琳若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芳如湊近了問道:“小主，我們還去嗎？”

  琳若知曉她的意思，卻只是點了點頭，道:“當然去。”

  此時她大約也能猜出來高常在的意圖，德妃一向討厭自己，此時若是見了自己，焉能舒服？而且，在場的不只有德妃一人，其他嬪妃就算為了討好德妃，不需要德妃開口，也自會努力找自己的麻煩。

  偏偏自己還不得不去，否則高常在一樣會在德妃面前說自己的壞話，說她不肯去是怕了德妃，別人還不是要說德妃仗勢欺人？

  琳若慢悠悠地向高常在所說德妃所在的方向走去。

  遠遠地便聽到女子說話的聲音，溫婉動聽，甚是熟悉。

  琳若聽出是庶妃王氏的聲音，微微一頓，果然高常在方才所說只是個借口，王氏分明已經在此。

  琳若沒有再往前走，芳如正疑惑著，琳若身子一歪，腳就向一側崴去。

  原本就穿著高高的花盆底兒，此時疼是真的疼，怕是傷的不輕，但琳若白著臉，強忍著沒有叫出聲來，緊緊地抓住了芳如的手。

  芳如一臉擔心地看著她:“小主。”

  琳若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悄聲道:“扶我到附近的亭子裡歇一會兒。”

  芳如立刻答應著，扶著她就在來時的距離這兒不遠的萬春亭裡歇了下來。

  琳若喘了口氣，道:“你去告訴德妃娘娘，就說我腳崴著了。”

  芳如愣了愣，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答應著去了。

  琳若一個人待在亭子裡，腳上傳來隱隱的疼痛，她緩緩地脫了鞋襪，仔細地看了看，果然已經腫了。

  輕輕地歎了口氣，這次可真是栽的狠了，雖然免了這次的麻煩，卻也受了不小的罪。

  琳若知道自己此去，德妃面上不說，心裡肯定會不滿，原本自己沒去，別人也只能說是德妃一時疏忽，未邀請她。若是去了，其他人知道德妃沒邀請自己，德妃的面子往哪兒擱？指不定又怪罪在自己頭上。

  到頭來吃虧的還是她。

  時間靜靜地過去，琳若望著禦花園裡一片萬紫千紅，愣愣地發著呆。

  突然一股寂寞感油然而生，待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感到寂寞的人怕不只有自己，雖然外表光鮮亮麗，卻只有身在其中之人方才明白這其中的肮髒不堪。而活在這樣的表面的光鮮之下的人們又是為了什麽而苦苦掙扎呢？

  她自己又是為了什麽而堅持呢？

  是僅僅只為了活下去？還是……那僅存的一點回去的希望？

  她在這兒發著呆，卻不知她此時這副樣子正好落入了另一雙眼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