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生病
  “冤枉？朕親眼所見，如何能冤枉了你？胤礽！你太讓朕失望了！”

  胤礽一下子癱軟在床上，面上血色盡褪，怔怔地望著康熙。

  半晌，他似是不信般地搖晃著腦袋，跪爬上前似一個做了錯事的孩童般拽住了康熙明黃色的龍袍一角。

  他小聲懇求著，目光中滿滿地都是恐慌與期待，執著地爭辯著:“皇阿瑪，兒子冤枉啊，請您相信兒子……”此時的他已然淚流滿面，期待著面前的皇父仍舊像從前每一次他做了錯事般，仍舊會毫無保留地原諒他。

  康熙卻已然聽不進去，眼神中透露著濃濃的痛心與失望，道:“來人，將宛貴人賜死！”

  然後，拂袖離去，不顧身後胤礽茫然失措地一聲聲地大聲哭喊著“皇阿瑪”。

  ※※※※※

  琳若昏迷了一夜，翌日晌午前方才醒來。采薇與芳如擔心地一左一右地守在她身邊。

  太醫早上已為琳若診了脈，隻說是急怒攻心，染了風寒，開了些治風寒的藥。康熙早朝後也來過一次，只是當時琳若仍昏迷著，康熙沒坐多久便匆匆地回了乾清宮。

  這時候見琳若醒來，已有人匆忙去稟報了康熙。

  很快康熙便趕來了鍾粹宮。

  琳若臉色蒼白幾近透明，靠在床頭捂著唇咳嗽著。

  康熙大步走了進來，見她如此臉色一變，忙上前摟住她的身子，嗔怪:“怎的這般不小心？究竟是怎麽回事？”後一句話分明是對貼身伺候的采珍和芳如說的，龍顏已見震怒。

  采珍和芳如忙跪在地上，抖若篩糠。

  琳若白著臉，拉了拉康熙的袖子，軟語道:“是臣妾自己不當心，皇上莫怪他們。”

  康熙面色和緩了些，卻仍是緊蹙眉頭:“你就是太慣著他們，身子不適怎的不早些與朕說？朕聽說你昨夜離了宴席，若非伺候的人不當心，你又怎會得了風寒？”

  琳若面對康熙的關心和語氣中的親昵頗為不適，每當這時她便會想到昨夜發生的事，心中鬱結更甚，下意識身子便遠離康熙幾分。

  康熙又豈會感覺不出她的冷淡與疏離，心中頗為不解，他探手摸上她的額頭，琳若下意識扭頭避了開。

  康熙神色尷尬，又有些惱怒，縱然以前琳若無意承寵之時也未如此明顯地抵觸過他，一直秉承著溫婉柔順的姿態。此時面對他卻如洪水猛獸，康熙縱然心中有再多的憐惜此刻也猶如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般。

  康熙想要拂袖而去，然而看著她蒼白近乎透明的臉色和低著眉眼不安地輕顫著的眼睫，心立刻又軟了下去。

  “告訴朕，發生了何事？”康熙輕聲問著，他不信琳若會突然間變得如此。

  但琳若卻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地笑著:“臣妾無礙，只是有些累了，皇上政事繁忙，莫要因為臣妾耽誤了朝政。”

  這是在趕他走？

  康熙的怒火再次被挑了起來，他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屋裡的人頓時嚇得齊刷刷跪了一地，大氣也不敢出。

  琳若卻若無其事般依舊低垂著眉眼，得罪皇帝的後果她不是不知，可她能有什麽辦法？她雖不愛康熙，卻也無法忍受這具身子髒了的情況下還繼續安心地享受康熙的寵愛，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他的兒子。

  康熙真心待她好，縱然不能給他愛，卻也希望給他一份真心。她無法欺騙康熙，更無法自欺欺人，便只能親自把他推開，縱然因此而恩寵不在，她也心安。

  康熙怒瞪著她，冷冰冰的目光刷地落在采珍和芳如身上，聲音猶如從寒冰地獄中傳來，冰冷徹骨:“你們主子不肯說，你們來說，究竟發生了何事？”

  琳若未料他會繼續發問，還是對自己的貼身宮女，她原以為他會甩袖離去。

  她不清楚芳如對自己和四阿哥的事知道多少，但昨夜自己與四阿哥在一起那麽久，而當時的自己又中了那種藥，芳如也許已經猜到了發生了何事。

  她相信芳如不會出賣自己，可是仍擔心芳如會害怕之下被康熙發現什麽。

  采珍不清楚發生了何事，一臉惶恐。芳如猛地磕下頭去:“請皇上屏退左右，奴才有話要說。”

  聽到芳如這樣說，琳若臉色更白了幾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她這樣說是要告訴康熙昨夜發生的事了嗎？不，她不信芳如會出賣自己，可是她那樣的語氣卻由不得自己不胡思亂想。

  康熙清楚瞧見琳若陡然變得激動的神色，愈發肯定心中懷疑。揮手命其他人包括采珍在內都退了下去，並命梁九功守在殿外。

  芳如抬起頭，挺直地跪在地上，看了琳若一眼，又慌忙垂下了腦袋。

  “你可以說了！不許有絲毫隱瞞！”康熙冷冷地看著她。

  芳如咬了咬唇瓣，道:“昨夜主子喝多了酒，便出來散心，遇到了七福晉，兩人久未見面，一時有許多話要說，便一起到禦花園去了。後來七福晉走了，主子身子有些不適便欲提前回鍾粹宮，並讓人去稟報了皇上。”

  “可是，太子衝了出來，一下子就抱住了主子，奴才說什麽太子都不松手。”芳如說到這兒已然紅了眼眶。

  而琳若氣息漸漸不穩，她雪白著臉，著實未想到芳如當真會出賣自己，她這樣說，皇上為了太子豈會饒了自己？
  他會如何做？琳若不敢想，也不敢抬頭去看康熙的臉色。

  康熙渾身縈繞著一股怒氣，面色已十分陰沉，目光似要將眼前的芳如撕碎了。

  芳如聲音陡然弱了下去，似是嚇得不輕，卻仍堅持著說下去:“奴才實在沒了法子，只是無論如何不能讓主子受了辱，於是便拿起棍子將太子打暈，便匆匆帶著主子回了宮，主子一回到了宮裡便暈了過去。”

  “皇上，奴才罪該萬死，不該打暈了太子，可事態緊急，主子何辜啊！還請皇上處罰奴才一人，是奴才侍候主子不力，才發生了這樣的事。”她頭用力地磕在地上，句句懇切，字字泣淚。

  康熙許久未出聲，但屋子裡卻極是安靜，安靜地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的見，安靜地令人瘮得慌。

  “你說你打暈了太子？”康熙突然問。

  芳如抖得愈發厲害，卻仍是堅定地應了聲“是。”

  康熙面色緩和了些許，溫聲道:“你起來吧，你也是為了你家主子，朕不會責罰你。”

  芳如喜極而泣，忙連連磕頭:“多謝皇上，多謝皇上……”

  琳若亦有些意外，看康熙的樣子並未生氣，而他方才隻問了芳如是否打暈了太子，芳如回答後，康熙明顯松了口氣的模樣，這是何意？
  康熙回頭看向琳若，琳若忙別過了臉。

  康熙輕歎了口氣，再次坐下從後將琳若摟在懷裡，貼著她的耳柔聲說著:“你怎麽這樣傻？此事是太子不對，朕又豈會怪你？”

  琳若握緊了手，知道康熙是當真沒有怪罪於自己。誠如芳如方才所言，這件事雖然牽扯了太子，但太子並未得逞，的確沒造成什麽大錯。

  如此看來，芳如卻是為她著想，還將錯攬在自己一人身上，無論隱瞞與否，康熙都會查出此事。與其到時落得個欺君之罪，不如直接承認，康熙只會愈發憐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