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瞞查帳安氏中計 查虧空劉氏受罰8
  “我拿了她們自然是有拿人的理由。只是我卻不知道這些人都死側太妃的陪房，要是他們是王府中的人，那本王妃直接處置了就是。不過要是這些人都是側太妃的陪房，那就另當別論了。有些事情看起來本王妃少不得要老家太妃一些了。”黛玉淺笑說道。

  這樣無害的表情便是連安氏身邊的丫鬟都覺得王妃是一定會給側太妃一個面子不計較這件事情，以前劉氏侮辱王妃，王妃不是也沒有計較，只是交給側太妃處置。

  可是安氏卻不能相信，這位王妃一貫以來面上便是如此溫婉無害，可是實際上她做什麽的時候，背後早就下了決斷了。自己可斷斷不能再被她這樣的表情給迷惑了，何況今日她話中似乎總是多了一層自己想不明白的意思。

  “既然另當別論，不知道王妃打算如何處置他們？”就算是心裡沒有底，可是安氏還是要問這一句。

  “他們是側太妃的陪房，按理來說這事應該交給側太妃處理。”黛玉一面喝茶一面說了這樣一句話。

  黛玉的這一句話讓安氏和在場的丫鬟們都有些震驚，尤其是雪雁，連嘴巴都合不攏了，差不多就是想立刻上前問問自己家姑娘，怎麽會有這樣荒唐的想法。另外一個震驚的人是安氏，安氏沒有想到到了此時此地黛玉心中依然有這樣的想法，她願意把人交給自己？難道說就因為這些人都是自己的陪房？她真的會有這樣好心？心下想著，安氏面上流露出一絲急切的開心來。

  只是黛玉後面的話就讓安氏徹底的冷了心思。

  “可是上一次側太妃對劉氏的處置實在是包庇的嫌疑過重，所以本王妃實在不放心把他們交給側太妃來處置。免得到了最後，她們一個個都不痛不癢的繼續在我們府中作威作福，倒是把我們府中的老人都給壓下去，本王妃覺得就算是對待下人，也應該給予他們公平的機會，不能因為是誰的人就受到優待，側太妃說我說的是嗎？。”

  黛玉這話可是提起了府中的老人，這麽長的時間了，黛玉也早就弄清楚這府中下人們之前的關系，如今當權的大體都是安氏一派的人，至於府中原本的家生奴才都是做些不要緊的差事，所以黛玉才會故意的提起府中家生的奴才。黛玉怎麽能打聽不到，這幾年因為安氏陪房在府中作威作福的事，府中家生的奴才也都是有意見的很，如今這些話被在場的丫鬟們聽到了，也好傳出去。

  安氏聽了黛玉這些話，倒是明白黛玉早就已經知道這些人都是自己的陪房，所以安氏以為黛玉不過就是憑著這個要發落這些人。在大戶人家生活過的人都清楚，一般作為管事的太太奶奶，身邊的陪房都少不得為自己主子鞠躬精粹的做許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所以她有懷疑也是正常。心中如此想著倒是平靜許多，要是只是這樣的話，也就不可怕了，自己完全能應對。

  安氏到底是在王府中掌管中饋多年的人，計謀還是有的，心中不害怕了，做起事情的時候也能放開手腳了。因此她很快就找到了對自己有利的一面。

  “我還以為王妃是為了什麽事就要處罰他們，卻原來只是因為他們是我的人。如果王妃覺得用我的人不安心的話，隻管免了他們的差事，讓她們在五福苑當差便是。又或者王妃連他們都容不下的話，我打發他們回安家也是使得，何必要這樣？”

  安氏這一席話讓人聽了都會覺得這是新主母上任的三把火，只不過王妃心眼兒小，如今把這些火都撒在了側太妃身邊的人身上，畢竟現在在場的丫鬟裡面有王府家生子也有側太妃陪房這邊的人。因此，要是黛玉說錯話可就是前功盡棄，反而會落得一個不能容人的話柄。

  黛玉卻不經不慢，不過就是在嘴上鬥法，黛玉也相信自己是不會吃虧的，因此笑笑說道：“側太妃此言差矣，我怎麽能是這樣的人？要是僅僅因為他們是側太妃的人就如此的話，那我也就不配執掌王府中饋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用瞞著側太妃了，我既然拿了她們，自然是因為他們犯了不能饒恕的錯誤，因此我奉勸側太妃一句，還是不要理會他們了，要是你理會他們的話，說不一定連自己都連累了。”

  安氏聽了這話，心中咯噔一下，暗暗覺得有些不好。她沒有了之前的淡定，開始從心裡猜測黛玉話中的意思究竟是指什麽。莫非說這位新王妃已經把事情都調查清楚了？可是這怎麽可能呢，外面沒有來人，就只有這位王妃一個人在這院子裡，她能查清楚什麽？這樣大的女孩子只怕是連帳本橫豎都看不懂吧，如何能查得出來？

  “不知道他們做錯了什麽事情，以至於讓王妃如此惱火。”安氏到底是多年老薑，所以便是心中再怎麽擔心，這會兒從面子上表現出來的依然是不動聲色。

  黛玉看著安氏穩如泰山的表情，也不由得笑了，看起來這位安氏側太妃也是個有些城府的人，自己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依然能裝傻充愣當作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那麽自己不妨就實話實說，看看她還能有怎麽樣精彩的表現？

  “他們這些年私吞府中數萬兩的銀子，給王府造成了十分大的損失，側太妃覺得這個理由夠本王妃處置他們嗎？”黛玉心下想著已經冷笑著說了出來。

  如果說之前安氏心中還抱有僥幸心理的話，這會兒就算是完全被黛玉的話給驚嚇到了。黛玉居然說這些人私吞府中幾萬兩的銀子，這可不是在明著說她已經看完帳本了？可是怎麽會？從來沒有聽說榮國府的姑娘們還學帳目的？不是早就打聽到的消息是榮國府對於姑娘們是養而不教，給她們學的可不是管家的本事，而是琴棋書畫這些沒用的東西？怎麽這寄人籬下的反而學了管家理事的本事不成？

  從黛玉被皇上賜婚給水溶以後，對榮國府這邊，安氏可是沒有少下功夫，為的就是了解黛玉的生長環境，所以安氏自以為對黛玉還是很了解，可是到如今才覺得自己可能錯了。

  “王妃是憑著自己的臆測還是已經查證屬實？”

  “自然都是已經查證了的，難不成本王妃是那樣輕易就定人罪過的人嗎？又或者因為他們是側太妃的陪房，所以側太妃不打算讓本王妃對他們處置？不過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到前面。要是側太妃到了現在還要阻止本王妃的話，只怕是傳出去，對側太妃的聲譽會不太好。”

  這安氏哪裡還有什麽名聲，她的名聲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經丟光了，便是事情過去這麽多年，京城的人還是津津樂道，由此便可知道，當年在京城曾經鬧出來過多少的風波。

  “王妃這話說什麽意思？”看著黛玉臉上譏諷的表情，安氏連臉都煞白了，難道說王妃已經知道自己才是幕後的主使之人？
  “我這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側太妃盡管用心理解就好。”

  “不是說王爺請的帳房先生還沒有到？既然帳房先生都還沒來，王妃就怎麽能這樣肯定她們就有貪墨？這樣的事情對做下人的人來說是十分要緊的，王妃還是要了解清楚再處置比較好。”安氏焦急，所以說話的時候也少了許多底氣，不知不覺中竟然帶了幾分哀求的意味。

  黛玉看安氏這會兒可沒有之前的底氣了，才笑著說道：“側太妃在五福苑，不經常過來我這邊，所以有好些事情不知道也不奇怪。王爺最早是說過要請帳房先生過來查帳，可是我沒有答應。側太妃可能不知道，我房中的丫鬟裡面本來就有精通帳目的人，有這樣可靠的人不用，為什麽要從外面找？側太妃說是不是這個理？好在我這丫鬟很爭氣，不過才這麽幾天時間就已經把帳目都查的清清楚楚的了。只是因為要過重陽節了，怕鬧出些事情對府中聲譽不好，所以才不曾發落他們。如今重陽節已過，倒是不用再等了，免得這樣的蛀蟲在府中繼續侵蝕府中的銀子。”

  安氏聽到黛玉說她的貼身丫鬟精通帳目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可真是精彩的很。安氏再怎麽算計也沒有算計到這位王妃居然會帶著通帳目的丫鬟，她身邊的這究竟是丫鬟還是帳房先生啊？自己怎麽來來回回打聽了這麽久也沒有得到這樣的消息？看起來自己不了解內情果然就要吃虧。安氏這會兒只是後悔當初沒有更加仔細的打聽，要不然如今怎麽會陷於被動。

  “哦，本王妃倒是忘記了，維護府中名聲這樣的事情也就是本王妃這樣為人妻者才會想，要是換了旁的女人，自然是不會管府中的名聲如何，自然是隻管自己的荷包和舒心日子，側太妃您說是吧？”黛玉笑嘻嘻的一張臉湊過來對著側太妃說道。

  安氏怎麽能聽不出來黛玉對自己的諷刺，因此一張粉面漲紅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事實確實是如此，當年安氏就是為了自己，絲毫不顧及府中的顏面，連累的北靜王失去軍中權利，從此淪為京城笑柄，這可是人盡皆知的事，便是連辯駁也無從辯駁。

  看著安氏再也說不出話來的樣子，黛玉覺得心裡是從未有過的痛快，對付這樣的女人，就該是這樣，讓她沒有還手之力。可是就只怕是自己這一次抓了的這些人要是對安氏忠誠的話，那就會替安氏定罪，到了那時候，對安氏也不過就是不痛不癢，算不得傷筋動骨。

  安氏到了這會兒也沒有興趣聽接下來黛玉會說什麽了，因此只是站起來面無表情的從黛玉的面前一步步的走了出去。安氏身邊的丫鬟不知道安氏這是怎麽了，因此忙就跟著安氏出去。

  黛玉冷眼看著安氏這樣落寞的連腳步都抬不起來的就這樣走出去，並不多說話，只是依舊從一旁的幾上拿出自己的書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

  黛玉已經已經讓水興去審理這些人，可是黛玉卻已經預料到這一次的結果不會太好。

  果然等到三天以後水興來回稟的時候，結果的確和黛玉想的差不多。這些人一個個忽然就對主子忠心的不得了，不管是用了多少的法子，咬死了就說是自己私下傾吞府中的銀兩用來買田置地做生意，一個個都說是自己罪該萬死，可是卻絕口不提此事和別人有什麽關系。

  水興一面回稟，一面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黛玉，唯恐黛玉不高興為此遷怒於自己，雖然說如今處置這些人是勢在必行的事，可是自己也算是沒有完成王妃的交代。

  聽了水興的匯報以後，黛玉倒是沒有表現出來明顯的情緒，只是揮揮手讓水興下去忙。

  黛玉沒有什麽情緒，可是一旁的小炮筒子雪雁卻忍不住了，沒有想到忙忙碌碌這一場，居然沒有能牽連到安氏，她依然好端端的做自己的太妃，這世上怎麽就能有這樣不公平的事？難不成這些人都傻了？才會一個個包庇主謀。

  “王妃怎麽就一點都不生氣？難道說我們就由著安氏這樣胡作非為卻拿她沒辦法不成？”雪雁氣惱的就差要去砸牆出氣了，可是看著黛玉似乎是沒有什麽激動的表情由不得問道。

  “我生氣能怎麽樣？難道說我這裡生一場氣，就能讓這些人改了口供不成？”黛玉倒是穩當的很，只是拿著每一個人貪墨的詳細數目一面看一面回答。

  紫鵑聽了黛玉的話，看著雪雁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也失笑了，故而對雪雁說道：“你啊，就是太沉不住氣了。你怎麽也不想想，要是這些人就因為這點兒事情就把自己的主子招供出來了，只怕是安側太妃這些年也就不敢重用這些人了。”

  安氏怎麽可能就只有這點兒能耐，要是安氏在姑娘進門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徹底倒台的話，只怕當初也沒有這個本事把王太妃逼入庵堂修行了。既然她年輕的時候就能有那樣的本事，到了如今這個時候，如何能不更加厲害？何況這些人早就知道，自己今日是非要遭難不可了，不管是不是會牽連出來安氏，必然都不會有好下場，既然這樣的話，何苦又要拉了主子下水？倒是不如一力承擔，說不一定安氏還能念及他們的忠心想辦法幫著自己的家人也未可知。

  雪雁一想紫鵑這話覺得也有道理，可不就是這樣的嗎？早就知道安氏不是好應付的，如今不過是朝著之前想的來了，自己怎麽就沉不住氣了？雪雁因此吐吐舌頭不再說話。

  “既然她們都承認了是他們私下傾吞府中的銀子，那麽我們也就不用客氣了，讓人去查他們這幾家私底下有多少的家產。不管有多少盡數抄沒來抵債，要是有多的那就算是這幾年的利息。”黛玉看著雪雁笑著對她說道：“就算是我們不能因此而打垮側太妃，可是總也不能白忙活一場，總要找些賺頭。”

  雪雁聽了這話雖然提起一些精神，可是卻又覺得就只有這幾家子人，能有多少的家產，只怕是和府中的損失比起來還是太少了，王妃當真是糊塗了不成？
  “不過就是幾家子下人，能有多少的財產？不要說是貼補府中的虧空，只怕是還不夠我們忙活的。”

  黛玉聽著雪雁說話的時候都是懨懨的打不起精神，隻覺得雪雁雖然不過比紫鵑小一歲而已，可是到底嫩了許多，紫鵑能想到的，看起來雪雁都想不到，這丫頭還需要好好歷練才成。

  所以黛玉搖搖頭說道：“這事情我就交給你去協同水總管全盤料理，我猜想結果一定比你預想的要好得多，說不一定咱們還有得賺也未可知。”

  看著黛玉如此自信，雪雁也一掃之前懨懨的表情，忙就湊上前問紫鵑：“紫鵑姐姐，你說咱們真的就能有的賺？不過是幾家子陪房，真的能湊出來幾萬兩的銀子這樣大的數目？”

  現在的雪雁對自己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紫鵑要是說了什麽，十有八九是會變成現實，所以她聽了黛玉的話以後，又找紫鵑問。

  “我猜，我們拿了的這六家人，要是一點不漏的盤查清楚了，多沒有，連東西折合下來，總有個二三十萬兩的銀子。可是你要是不能盤查仔細，給他們鑽了空子的話，可就不好說了。”紫鵑巧笑倩兮的看著雪雁，她可是了解雪雁的很，雪雁性子直，就唯恐人不信自己能辦好事情，自己這幾句激將的話會讓此次的事情有大不一樣的效果。

  “這怎麽會，我一定好好盤查，絕對不讓她們還有私藏的機會。不過，我還有些事情想不透。”

  “你還有什麽想不透的？”黛玉看著雪雁撐著漂亮的腦袋疑惑的樣子，不由得問道。

  雪雁嬤嬤腦袋說道：“我們盤查了銀子以後，把他們這些人都怎麽辦？難道就這樣輕易的饒恕了？”要是這樣的話可真是太不值得了，辛辛苦苦一場，連個結果都沒有的事情怎麽算都算是虧本，就算是能多收回一些銀子，也是虧本。

  黛玉聽了雪雁的話冷冷一笑說道：“這怎麽可能？就算是他們把所有的銀子都交出來，也不能輕縱了他們。他們本不過就是陪房，安家當年也不算什麽大戶人家，他們的銀子不是貪墨了府中的，就是這幾年利用北靜王府的招牌坑蒙拐騙來的，那可不足以贖罪。所以等收繳了銀子以後，該打的打，該賣的賣，該送到官府的送到官府，一個都不能輕饒了，也讓府中的其他人看看，不能忠心對主子的到了最後是什麽下場。”

  黛玉不是雪雁，她可一點都不糊塗，自己從帳面上查出來的不過是他們這幾年貪墨的一部分而已，還有更多的只怕是自己再也查不到了，可是就算是自己查不出來，也不能輕縱這些人，總要讓她們知道自己的厲害才好。要是自己所料不錯的話，側太妃只怕是許了這些人什麽好處，要不然誰願意擔下這樣的罪名，便是對主子再怎麽忠心，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也難得有幾個人能想著主子。

  雪雁聽了黛玉的話，開心了，急忙就出去找水總管辦差去了。看著雪雁開開心心的跑出去，紫鵑笑著說道：“到底是這丫頭心思單純，還真是羨慕她的很。”

  黛玉這時候還是有些羨慕雪雁的，她能保留著這樣一顆赤子之心是多難得的事情，可惜的是，從父母雙親都離開人世的那一天開始，自己就遠離了這份情懷。而且從此以後自己只怕是就要無休無止的鬥爭，這樣的赤子之心從此不可能再有了。

  “王妃，果然就和您說的一樣，我和水總管盤查這些日子，可是查出來不少的銀子。您看看，總共是二十五萬三千五百二十兩的銀子，還真是不小的一筆數目，我們還真是賺了。”雪雁拿著自己這幾日記下來的帳目跑到黛玉面前邀功。

  “其他的事情呢？已經處理清楚了？”黛玉看著和自己所料想的差不多，所以也就不追究了，只是問起對人的處理。

  “都已經挨了板子以後送到官府了，可是官府的人說這些既然都是我們府中的家奴，便是不經過官府處置了也是可以。不過水總管說，就算是我們府中的人，通過官府還是好些，所以全權交給官府處置了。我聽說劉氏已經被判了死刑，只怕是這兩日就要行刑了，她家裡的人也因為她的牽連，已經判了流放三千裡去南疆為奴。還有其他的人，該判了斬刑的也判了，該發配的也發配了。還有些從犯我們府中自己打發了，差不多都是賣了。王妃且放心吧，水總管處理的妥當的很。”雪雁這些日子就專門操心這事了，自然事無巨細都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