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起戰爭南疆失利 議和親探春遠嫁3
  邢夫人難得大氣的一句話，讓黛玉一直都有些不安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原來自從黛玉出嫁以後，榮國府的人她最擔心的就是惜春。在黛玉看來，榮國府的人就算是再怎麽不好，可是也不至於苛待了自己的人，畢竟，榮國府總是她們的家，只要是安分守己，自然能好好的過日子。可是惜春不一樣，她就算是從小長在榮國府，可是卻不能否認她始終都是寧國府的女孩兒，她的將來必定是要寧國府的人才能決定。

  在榮國府生活十年時間，黛玉對於寧國府和榮國府都有不少了解，要說榮國府是一個爛泥潭的話，那麽寧國府就是一個汙穢遍地處處垃圾的爛泥潭，比起榮國府更加肮髒不堪。賈珍那樣的人是根本沒有任何人品任何立場的，為了利益只怕是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出賣，何況是惜春這個沒有什麽感情的妹妹，他如何能顧惜許多？今時今日二舅舅做的事情要是換了賈珍也必定是要做的。

  如今大舅母願意說出這樣的話，可見讓惜春住在外祖母這裡就不光是看著外祖母的面子了。而是大舅母心裡也不排斥惜春，是願意讓她在榮國府住著的。要是如此的話，也當真就是惜春的造化，失去了寧國府那邊的疼惜，好歹還有榮國府這邊的呵護。如此居然比三妹妹要好許多了。

  倒是惜春聽了賈母和邢夫人的這一席話，羞紅了臉，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的垂著腦袋。

  對於惜春一身不吭的表現，黛玉有些奇怪，怎麽四妹妹今日就沒有說要出家做姑子的話？以往她不是每次都會說將來出家做姑子等等的話？不過黛玉也沒有時間去深究，就聽到賈母已經安排讓邢夫人馬上去寧國府一趟，把這件事兒定下來。

  鳳姐笑著說道：“老祖宗真是心疼四妹妹，這樣火急火燎的。其實我覺得便是耽誤一兩個時辰也不打緊。眼看著這都中午了，想來酒席都已經預備好了，不如先招呼王妃吃了酒席再讓太太去一趟的好。”

  “鳳丫頭說的是，就等著吃完酒席再去吧。也當真是不用就這麽著急。”賈母平日也是最聽鳳姐的話，如今鳳姐這樣說了，賈母可沒有不聽的道理，所以立刻就改了。何況賈母也知道，只怕是到了這時候，賈珍兩口子都還沒想起來這個妹妹已經年紀大到足夠定親了，更甚者也許根本就忘記了惜春是他們家的女孩兒了。

  邢夫人聽了賈母的話這才笑著說：“瞧瞧我這記性，我才就是去看酒席的，結果忽然聽了這事兒倒是把正事給忘了。廚房那邊的酒宴已經預備好了，請老太太示下，是要預備在何處？”

  “也不用去別處，就在我這屋裡，王妃從小就是在這屋裡長大的，這裡吃飯也習慣些。”賈母看看黛玉，笑著說道。

  可是在場的人誰能看不出來賈母面上終究是有些勉強，怎麽能不勉強呢？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兒，居然就要去和親了，那也是從小在老太太身邊長大的，就算是老太太心疼她不如心疼寶玉黛玉這樣多，可是又怎麽能沒感情？

  賈母心中想的就更多了，想著以前幾個孫女兒都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是多麽好的事，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切就都變了？以前四個孫女兒陪在自己身邊吃飯的日子，從此以後再也不能了。

  以前熱鬧的時候，當真就沒有想過還會有這麽一天。如今真正留在自己身邊的也就只有這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四丫頭了。自己早就失去了一個元春，她在宮中這麽多年，也就隻回來一次，可是三丫頭要是去了南疆，只怕是一輩子連一次都不能回來了。

  可是探春丫頭有今日是不是自己的錯？要是自己當初比逼著兩個兒子分家，是不是就不會如此？又或者自己答應了去找玉兒求情的話，也會有些不同？可是這世上哪裡有這麽多的如果，過去的事情終究是過去了，已經注定了的事情，又怎麽是自己想改變就能改變的呢？

  眾人心中因為聽到這樣的消息都不痛快，自然也都無心飲宴吃酒，不過都是隨意吃了兩口就推說飽了，因此這一頓酒宴也就匆匆結束了。

  用罷酒宴，黛玉和鳳姐陪著賈母說話，邢夫人不用賈母的催促就主動匆匆忙忙去了寧國府。

  不多時候，邢夫人也就回來了，回稟賈母說是寧國府那邊已經答應了。他們隻說是四丫頭是老太太一手養大的，那是四丫頭的福氣，她的親事老太太出面原也是應當。又說是，嫁妝那邊也預備了，並不用老太太這邊多費心，只等老太太選好了人家告訴他們一聲好把嫁妝送過來。

  賈母聽了也就是略微點點頭，聽這話，倒像是連出嫁也是要讓惜春在榮國府出嫁了，看起來他們果然是沒有把這個妹妹擱在心裡。齊氏賈母心中擔心的是，怕他們知道了探春的事情，也存了這樣的打算，所以才會這麽著急的要定了這事，如今他們答應了就好。

  倒是惜春聽了這話以後也不知道是什麽感覺了，這便是自己的哥哥和嫂子，是一母同胞的親人啊，他們如何就能對自己漠視到如此地步？不過也許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自己才能有和三姐姐不一樣的命運吧，其實要是能和二姐姐一樣，那也是極好的造化。

  以前的時候她多多少少是覺得這世上自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因此才養成了冷情冷心的模樣兒，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林姐姐會在自己的身邊陪著自己說話，尤其是這兩個月，居然發現，原來連大太太和二嫂子也對自己好，慢慢的她的心裡就有了變化，覺得這世上自己不再是一個人了。

  見惜春的事情已經定了下來，賈母心裡有並不怎麽痛快，繼續留下來只怕也是無話可說的局面，所以黛玉以府中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為由起身告辭要離去。

  賈母和邢夫人再三要恭送黛玉出門，可是被黛玉苦勸阻止了。

  最後賈母便讓惜春陪著鳳姐代替她送了黛玉出門。

  見長輩都不在了，黛玉這才自在了一些，三個人一同走著，黛玉便又問了迎春和妙玉的一些事情，和兩個人說了幾句體己話兒這才告辭回府。

  等黛玉回到王府的時候，水溶已經回府了。因他已經知道黛玉去了榮國府，所以也沒有問黛玉今日去了哪裡。

  雖然從水溶心裡是不希望黛玉和榮國府牽連過密，可是到底黛玉也是榮國府中長大的，並不能完全斷了聯系，何況賈母可是黛玉的親外祖母，黛玉便是去看看她也是應當。如今這樣好幾個月才去一次，也不算什麽，他實在是沒有理由阻止。再說了，要是她去了看著外祖母身體康健，也會開心不少才對。只是她可千萬不要和賈政過多來往才是，這些時間，自己在工部和賈政接觸的不少，總是感覺這個人不怎麽地道，說的不好聽些，便是個偽君子，這樣的人不值得深交。

  不過水溶看著黛玉似乎不是很開心，所以直覺的就以為是榮國府的人怎麽得罪了黛玉，或者黛玉這一趟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因此倒是不得不多問了幾句。

  黛玉對水溶問的避而不答，倒是想著這些事情水溶也許會知道，因此就和水溶問起南安郡王南疆失利的事。

  水溶倒是好奇，怎麽黛玉好端端的就問起來南疆的事，從來黛玉可是都不關心這些朝堂之上的事情，便是自己偶爾不小心提起來，她也只是聽聽罷了。像是這樣直接問的時候卻從來沒有。

  不過南安王爺南疆失利，如今也算是朝廷上下都已經知道的事，也算不得什麽驚天秘密不能讓黛玉知道，所以水溶細細的對黛玉說了此事的前因後果。

  當年先皇封自己善於用兵的四個兒子為東肅、南安、西平、北靜四王，分別駐守東南西北四處，經歷多年以後，東西兩邊的小國被吞並，臣服於天朝。所以，實際上還在邊疆帶兵駐守的就是北靜王和南安王，其他兩位王爺雖然還在邊疆，可是手下已經是沒有多少軍隊了。

  到了當今皇上即位以後，因為並沒有更加合適的人選，所以依然是這兩位王爺帶兵駐守邊疆。不過幾年以前因為北靜王府內宅動亂，近而影響到了北靜王的地位。北靜王水旻垸因為安氏的緣故不得不將王位交給了自己的兒子水溶，水溶年幼，不適合帶兵駐守邊疆，所以皇上才召回早就已經不需要在東方駐守的東肅王代替北靜王駐守北疆。也就是因為如此才出現了東肅王駐守北疆的事。同時皇上還下旨召回了西平王。

  這幾年以來北疆在東肅郡王的駐守下，也沒有什麽亂事，很是平穩，所以，皇上便讓東肅郡王府中的幾位世子代替父親駐守邊疆。可是南疆的局面卻一直都不是很穩定，尤其是最近這一段時間，南疆得蠻夷小國更是頻頻生事。而一直駐守南疆的南安王爺居然吃了敗仗，為了避免事態擴大，以至於到了如今不得不做出和親的舉動來。

  皇上覺得這一次天朝顏面無存是因為南安王府的緣故，所以便要讓南安王府的郡主和親，一來是為了警示南安郡王，讓他能更加用心的駐守，二來也是打算用和親的郡主來牽製南疆蠻夷。

  “雖然皇上如此說，可是我看著只怕是時間不長，南疆的駐守將軍王就要換人了。”水溶說完了緣故以後，無緣無故的又說了這樣一句話。

  皇上本是聰明的人，他才不會相信皇上會把南安王府的郡主嫁到南疆，讓南疆的蠻夷國王成為天朝駐守南疆的將軍王的女婿，要是這樣的話，天朝豈不是要隨時防備南安郡王和蠻夷聯手了？從來皇上都是謹慎小心的人，怎麽會做如此冒險的事？那麽就只有一個可能，南疆的將軍王要換人了。

  黛玉雖然聽水溶說了半日，對於這些歷史淵源的事情黛玉是很清楚了，可是卻不明白水溶怎麽就會忽然說出這樣一席話來。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麽奧秘？因此黛玉一邊給水溶的茶碗裡續了水，一面問道：“王爺為什麽會如此說？”

  水溶這時候才真是奇怪了，因此不答反問，只是說：“玉兒今日怎麽會對這件事情如此感興趣？”

  “只因為今日我去的巧，正好今日南安王妃去了二舅舅哪裡，說是要認了探春做義女，求皇上封為郡主去南疆和親。”

  水溶聽黛玉如此說也有些震驚，南安王府居然有這樣大的膽子？他們居然就敢這樣胡作非為，雖然自己只是一個工部侍郎，算不得朝廷重臣，可是自己卻也知道皇上的旨意是要讓南安王府從兩位郡主中選出一位合適的去南疆和親，可從來沒有說過什麽可以認了義女封為郡主和親的話，要是如此的話，只怕是這位和親的郡主就是要頂替其中某一位郡主的名義，相對來說，失去一個郡主的封號要比去南疆和親好得多。只是為什麽南安王府會選擇了賈政的女兒？

  “王爺因何如此驚訝？莫不是這其中還有什麽？”黛玉和水溶做夫妻也有兩個多月的時間，鮮少見到水溶如此表情，所以更加覺得此事非同尋常。

  “沒什麽。”水溶總覺得這事情背後有許多疑惑，所以也不打算多說給黛玉聽，就是連他自己也不打算去過多的研究這些，畢竟，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可是至理名言。“我只是在好奇，怎麽他們家裡就能舍得把自己的女兒送到那種見不得人的地方去？雖然說古往今來和親的女子很多，可是能得善終的又能有幾個？”

  所以從來皇家和親都是用宗室女封為公主和親，而從來不讓皇上的親生女兒去，只因為作為父親的皇上也是舍不得女兒如此結局潦倒。原想著天下的父親心疼女兒的心都是一樣，可是看起來卻未必就是如此啊。

  “我想，也許在他們的眼中女孩兒就是用來鞏固家族勢力的籌碼。如今大舅舅和二舅舅分家單過，二舅舅身上失去了國公府的光環，他迫切希望自己能有個強有力的靠山。雖然宮裡頭還有個賈貴人，可是到底也是失寵了不頂用的。寶玉和賈環兩個又都是不爭氣不能光宗耀祖的。這府中能有些用處的也就只有三妹妹一個了。不過二舅舅不過是個五品官，三妹妹再怎麽出眾，出身不高又是庶出的女兒，就注定了她不會嫁入王公之家。有這樣的機會，自然是最好不過。就算是到了最後不能和南疆部族有交情，可是卻總是和南安王府扯上了關系，還是會有許多的好處。”黛玉搖搖頭說道。

  自己從來不知道，原來二舅舅也能這樣的狠心，三妹妹可是他的女兒，要是二舅母讓三妹妹去和親的話，倒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作為父親，當真就讓人不能諒解了。

  黛玉心中尚且是這樣的想法，那麽如今已經注定要代嫁的探春到這會兒才真的是心死如灰。覺得自己以往小心翼翼守護的所有希望都在這一瞬間全部破滅了。

  探春一個人坐在小屋中，想著以往的時候她是如何小心翼翼的侍奉太太，是如何努力的做一個出色的女兒，如何對太太言聽計從，為的不就是將來出嫁的時候，太太能想著自己的乖巧懂事而顧念自己多一些，不至於太虧。

  可是卻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那個一直以來都很寵愛自己生母趙姨娘的父親給賣了，而且用的還是那樣冠冕堂皇的借口，說什麽是為了黎明百姓，說什麽是為了江山社稷。憑什麽南安王府的人吃了敗仗，要讓自己去和親？要是真的是為了這麽多的理由，那就更應該是南安王府的郡主去，而不是自己這個小小五品官的庶出女兒了。江山也好，黎民也罷，於自己何乾？

  探春是真的覺得不甘心，難道說自己這些年的努力到了最後就只能換來這樣的下場？不，絕不！作為一個女孩子，自己最大的心願不過就是找個對自己好的人，一生一世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哪怕是和二姐姐一樣能好好過日子，好好的料理自己房中的事也好。可是到如今這一切和自己再也沒有關系，尋常女孩兒的夢，自己再也沒有資格去做。

  以前的時候，常常覺得林姐姐是這世上最無依無靠的人，到了現在看來，原來這世上自己才是真正無依無靠的人。一直以來自己小心謹慎的過日子，可是到了最後又如何？從此以後，自己就再也不要過這樣的日子，從今以後，自己再也不會去顧忌別人，做回自己就好。既然已經注定要和親，那麽自己就去和親，也許對自己來說這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嫁過去可就是王妃不是嗎？蠻夷如何？只要是自己能得了他喜歡。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從此天朝和自己無關，榮國府和自己無關，父母兄弟一概於自己無關！

  別人自然不知道，探春這時候心裡的這些想法不會有人去探聽。甚至這件事情在進程連一絲波紋都沒有蕩起，就悄無聲息了。

  等黛玉再次想起來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是聽聞郡主出嫁和親的時候了。黛玉也是聽到了這個消息才想起來，今日出嫁的可不是南安王府的郡主，而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三妹妹。雖然說三妹妹和自己關系一直以來都不好，可是到底是從小一起的情分，黛玉心中還是有些難過，自己居然連去看她一眼都不能。想來不光是自己不能去看，就是連榮國府的人也都不能去吧。

  畢竟，南安王府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郡主易嫁的消息外泄，所以一定會阻止榮國府的人去送。可是二舅舅既然舍得三妹妹，便是不去送對於他來說也是沒有什麽遺憾。只是不知道，這一次二舅舅從中得到了什麽好處。

  不過現在已經到臘月了，就算是府中有兩個能乾的丫頭幫襯，黛玉這邊依然是忙的焦頭爛額的，又如何有許多的時間想別人家中的事。她每天忙自己的事還不夠時間，恨不得一天不是十二個時辰而是二十四個時辰呢，因此這些瑣碎的事情就只是在黛玉心中略微縈繞一下罷了。

  臘月未過，水溶忽然就調任到了兵部，這一次不是兵部侍郎，而是兵部尚書，那可是兵部的一把手。

  按照天朝的制度，六部官吏級別是不一樣的，是按照吏、戶、禮、兵、刑、工的順序排的，一般工部尚書也就只能升刑部尚書，要是做了兵部尚書都算是越級，可是水溶不過區區兩個月，居然越過多級，從工部侍郎直接做到了兵部尚書。

  不過所有人都不覺得有什麽意外，畢竟，這位可是北靜王爺，文韜武略都是皇室子弟中數一數二的好，便是皇上要升他做六部排第一的吏部尚書，只怕是眾人都不能多說什麽。

  不過最讓黛玉吃驚的是，二舅舅賈政居然也官升從四品。不過黛玉何其聰明，不過是略微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二舅舅這個從四品的官職只怕就是三妹妹給二舅舅帶來的好處了，三妹妹遠嫁和親，果然對二舅舅還是很有好處的，從來都是六品管升五品容易，可是五品官升從四品很難。當初元春做了皇妃，皇上也不過才升了二舅舅做五品。也難怪二舅舅會願意放棄三妹妹這個女兒。

  黛玉想著就覺得心寒厲害，外面的臘月的天都不如黛玉此時心中的寒意重。原以為大舅舅沒什麽情誼，二舅舅是書生出身，多少能有些氣節，可是到如今才知道，原來並不是這麽回事。還記得當初大舅舅可是為了迎春爭過嫁妝的，而二舅舅如今卻是賣女求榮。

  　最近生病，而且病情一直反覆，每天都覺得自己不能完成目標，可是幸好每天都堅持下來了。只希望清淺心中的故事能有人願意看，有人願意和清淺一同陪伴故事中的黛玉和水溶一起成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