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蠻荒少女的野心14
  直到，天色漸暗，快要天黑了。

  顏川突然起身：“天要黑了。”

  “嗯？”四周的人都看過來，對他的行為不明白什麽原因。

  “要準備好。天黑很危險。”

  顏川說完這話，舉起了身上唯一帶著的一把刀。

  這還是在場所有人頭一次見他舉刀。在此之前，無論什麽樣的爭執，顏川都從來不動兵器。頂多就是把找茬的人打趴下而已，何況，他的脾氣一向很好。

  可這時候，見他舉刀，大家都恐慌起來。

  “天黑了到底會發生什麽？你倒是說啊。”

  “你怎麽什麽都不說？”

  顏川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說了也沒用，夜色之下的東西……不是他們對付得了。

  接下去的一整晚，在這片林子裡，都會產生不斷的哀嚎。

  彌漫在深夜中的，有有毒的霧氣，殘酷的寄生獸，變異的動植物，還有……鬼魂與幽靈。

  那些完全超乎人類承受能力的東西，在這片森林中蔓延。

  顏川握緊了匕首，一整晚都沒有停止過廝殺。可是身邊的聲音還是一個接著一個暗下去。

  等天亮的時候，滿身是血的他，身邊只剩下一個快要咽氣的少年。

  是最初開始信任他的那個少年，所有人中最年輕的孩子，最有天分的……

  顏川將他拖到一棵大樹下坐好，靠在他身邊。這孩子熬不過第二天了，而還有一個夜晚，就只能他一個人面對。

  顏川臉上都是血，頭髮也被血打濕。他目光卻依舊平靜。看著遠處高高的樹冠，眸中是長久的悲涼。

  躺在地上的少年，仰頭艱難的看著他：“你之前……每一次，都是這麽過來的嗎？”

  顏川點頭，隨後跟他說了句：“你不該跟我交好。”

  如果不是他，這些人或許不會被分到一組。或許還有能活著出去的機會。

  而在這裡，最難對付的，永遠不是人類。其實殺人出去是最簡單的方法，可惜因為有他在，每次都不會成功。

  “不、不後悔……”那名少年，如今顏川已經記不起他的名字，可還能記住他那時的眼神，他仰頭看著滿身是血的顏川：“……認識你……真好。”

  “我們，這次，都沒有一個人互相傷害呢。”他眯起眼睛，笑的如同一隻狐狸，卻又滿足。

  顏川盯著他：“如果不是我，或許這次的難度會下降。”

  “你不恨我？”

  “為什麽要恨你？”那名少年不解的說：“換做我們任何一人，或許都不能做的比你更好。”

  “你在這裡、咳咳。看過了很多像我們一樣的人。可你還，保持著一樣的溫柔，和對人的態度。”

  “之前你努力提醒我們逃跑。可卻沒有勉強。可能是……先前有人逃跑過，造成了不好的下場？”少年猜測著，卻正中顏川的心理。

  ”你還能怎麽辦呢？顏川。我們接近你。從不會後悔。咳咳。“少年又嘔出了一口血，小臉更白了：”如果讓我們，只能像那些人一樣，靠著自相殘殺才能活下去……“

  “那麽我，活著的意義或許就不一樣了。”他笑了笑，還是努力把一張笑臉擺在顏川面前：“還記得我最初進基地來的時候嗎？那時候我才剛過18歲，嚇死我了。這裡的一切都令我不適應。”

  “但那時候，你是唯一對我溫柔的笑過的人。我的笑……還是你教的。”少年臉上的血色漸漸褪的乾乾淨淨，一絲不剩。他抬起手，似乎想要摸摸顏川：“你很堅強。顏川。你比我們任何一人都……要堅強。”

  說完這句話，少年的手指孤獨的滑落在地面上，一動不動。太陽升起來了。卻照著少年冰冷的軀體。

  顏川看了看他，起身獨自一人回去了。

  不是他太冷漠，而是他見過太多次，這樣的結局了。他的體質，就算是這幫人想殺，都殺不死他。因此，每一次都是他見證了所有跟他一起進入遊戲的人的死亡。

  反反覆複，多回，如同輪回。

  顏川已經淡漠了。那些在遊戲中獲勝的人能夠出去的話，他這樣什麽都不做的人，又能得到什麽呢？

  他數十年如一日的被關在這座牢獄中。似乎被人遺忘了，也似乎沒有。至少每一次的遊戲都有他參與，可從來沒人敢放他出去。

  每一次的遊戲，都只有他一人回來。外頭的人裡頭的人都在不斷傳著他的各種恐怖謠言，顏川不屑於解釋，也沒有意義。後面，又過了一年，他遇到一個人。

  那名似乎是政府要員的人，穿的很樸素，可身上卻有無比尊貴的氣質：“現在帝國存亡，想要你上戰場，去挽救更多的生命。”

  “你可願意去？”

  那人似乎沒指望著能得到顏川的回答。但是誰知他說了句：“可以。”

  之後，就是戰場上了。

  警長同伴曾經驚奇，一直以為他是哪裡閉門不出只知道訓練的貴公子，對於戰場的現實和殺戮，他沒有一絲的意外，甚至連明顯的情緒波動都很少。

  他怎麽知道，顏川已經經歷過太多這樣的死亡。

  死亡，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但是並不喜歡。

  正是因為如此，懷著想要避免死亡的心理，他來到了戰場，卻在帝國丟下那一枚威力浩大的炸彈的時候，看到了曾經跟他在集中營裡時一樣的殺戮。原來這幫人到了任何地方，都不變他們的本質。

  因此，他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然而丟棄軍人這層身份的他還能去往哪裡呢？
  “我不是軍人，也不是囚犯。”顏川摟著叛央，緊緊的說：“那你告訴我，我還能作為什麽活下去？”

  “作為你自己。”叛央被他緊緊摟在懷裡掙不開，只能先回答他的問題：“自由了你不高興嗎？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是誰就是誰。”

  “你有這麽大的本事你怕誰？還用問別人你想做什麽。”叛央用力推顏川，把沉思中的顏川推到一邊。

  顏川神色略帶茫然。他本來以為，自己和這人是一樣的。畢竟，他們都曾經落魄，曾經身不由己，見識多了人性的慘淡和衰亡。身邊失去了數不盡的朋友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