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們還缺灶頭吧?
這大漢油光滿面,臂膀粗壯,平日裡沒少吃大葷肉,臉上剌著一道猙獰刀疤,凶神惡煞的絕非善茬。
若被這樣的人纏上,以後夜夜都得提防著。
白牡丹顧不上腳疼,把紗布往阮萌萌手中一塞,蹬得一下站起來,單手掄起劈柴用的斧頭,伸手一指,口中怒吼:“哪兒來的王八羔子敢踩進你祖奶奶的領地?想留著你的命就給你祖奶奶爬!”
大漢被劈頭蓋臉一頓罵,懵了一下,也破口大罵:“哪兒來的小娘們敢……”
話來沒說完,白牡丹將斧頭朝他身上擲去。
大漢嚎叫著急急後退,被籬笆絆了個趔趄,後仰著摔了個四腳朝天。
“哈哈哈哈——”
對面上坡上傳來一陣哄笑聲。
有人喊道:“那是阮家看上的,要不是難對付,怎麽會住在這裡?許老三你省省心吧!哈哈哈!”
有人道:“那丫頭長得這麽俊,哪裡能看得上你?你從上到下哪一寸是能行的?”
說罷山坡上又一陣哄笑。
大漢更加無地自容,黝黑大臉脹成了豬肝色。
白牡丹眼皮跳了跳。
許老三?這人莫非跟阮萌萌的嬸娘許氏是親戚?
有人嘲諷道:“你這個鰥夫還是多賣幾塊祖田,找阮老太買幾個閨女當媳婦吧!”
許老三瞪著四百眼,面帶煞氣地爬起來,惡狠狠地朝白牡丹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小潑婦給老子等著!”
白牡丹作勢要撿斧頭再砍他。
許老三抬起手臂防著,腳步匆匆,罵咧咧逃回山坡上,丟盡了顏面。
阮萌萌抱著做了一半的紗衣一臉驚恐地站在原地,一直到阿娘坐回原來的矮木墩上,都驚訝地張著小嘴,小心肝都快嚇破了。
這大伯好可怕呀!幸好有阿娘在,把大伯趕走啦!
原來阿娘還能這麽凶!比那天衝回白家將她帶出來還要凶!
比以前在阮家跟她奶奶吵架要凶得多!
惡龍在她腦子裡誇道:[你阿娘真帥!]
“我阿娘是最帥噠!”阮萌萌忍不住賣力地誇阿娘。
[你阿娘真颯!]
阮萌萌喊:“我阿娘是最颯的!”
[你阿娘真厲害!]
阮萌萌扯著小奶音歡呼:“我阿娘是最厲害噠!”
白牡丹從她手中拿過縫了一半的紗衣,聽著寶貝女兒的誇獎,樂不可支。
若沒點自保能力,她一個女子,哪兒敢一個人來到村子裡?
原以為打扮地蓬頭垢面往臉上抹灰,就能不引起這些大漢的惦記,倒是沒想到他們竟還長著火眼金睛。
看著被大漢踩過的倒伏籬笆,隻覺得築個高籬笆迫在眉睫!
她不想等村正來找人幫忙了,等她腳傷一好,她要自己上山砍竹子做籬笆去。
……
等太陽落山時,主屋有了個雛形,山坡上的房梁卡子架好了,就等另一塊榫卯嵌合進去。這速度實在比村裡其他人造房子要快上好多,看來不出三天就能將屋子全都造好。
再過一會兒就要天黑了。
大家都收了工都沒有走,坐在地上嘮起嗑來,時不時發出一陣哄笑,聲音嘈雜。
白牡丹手裡的紗衣只差最後一個收尾,見阮萌萌拿著小笤帚在院子裡可可愛愛地掃著地,尋思另染些橙紅絲線,給她衣服上繡點花兒,聽見了大漢的聲音,多瞅了那邊幾眼。
“發工錢了!”
一個男子雙手抱著沉甸甸的布袋朝這邊走,木匠和老村正跟在他身後,老村正還牽了條大黃狗。
眾大漢聽聞,一擁而上,將他們圍在其中。
這個男子從未在村裡出現過,是外鄉來的,身上穿的是打過補丁的粗布衣,看起來是個打雜的。可他掏出了一張字念起了大漢的名字,竟是個識字的。
白牡丹狐疑抬頭望著那邊。
識字的雜役可稀罕著,在其他下人面前可長臉了。
“唐二麻子家的,老三老四老五,各五十文過來取。”
“李老根,一百二十文。”
“牛丁,五十文。”
“唐楓家的唐大富,一百文。”
那雜役一邊說著,一邊從布袋子裡摸出錢串子,由村正分給漢子。
“俺不服,憑啥李老根能多拿二十文?他隻砍了個木墩子!”
雜役道:“他還削了衣架和桌椅,漆都上了。”
“俺也不服,俺也能做!”
“俺也會!”
大漢頓時七嘴八舌,爭相伸手索要錢串子。
雜役還沒說話,倒是村正家的狗狂吠了起來,將圍上來的大漢嚇退。
雜役收攏起布袋子,防止被他們搶去,揚聲罵道:“都老實點!家具夠了啊,再多做不給錢了!”
一個大漢:“那你說你們還缺啥,咱這就回家連夜做,明天就能給你。大家夥幫你乾活兒,總得給咱比別人多點好處。”
眾人附和:“就是!”
雜役掃了一眼還沒建起來的屋子,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新的需求:“急什麽?明個再說!”
大漢們都被他轟走了。
木匠領著雜役在建了一半的屋子裡左看右看,跟他比劃著接下來要怎麽建。
雜役點著頭,等看完一圈,站到籬笆時,朝破屋那兒眺望了好一會兒。
借著昏暗的陽光,白牡丹和這人對視一眼,心思一凜,催著阮萌萌趕緊回屋。
這人可真眼熟,該不會是要將她捉回去的白家家丁吧?
“阿娘~”阮萌萌也眺望著那邊。
她想告訴阿娘,這個叔叔她在城裡和村裡都見過啦!
可是不等她將這事說出來,就被推回屋子裡啦!
白牡丹駐著竹竿,一瘸一拐地跑到了山坡上。
那雜役驚呆了,猛得朝後退了一步。
白牡丹凶道:“看什麽?”
雜役立刻認慫:“什麽都沒看!”
白牡丹有些奇怪他的反應,問:“你見過我嗎?你是白家的嗎?”
雜役大聲道:“沒見過!不是!”
回話就回話,說得那麽大聲做什麽?
這動靜把村正家的大黃狗都嚇了一跳,吠了起來。
村正和木匠在旁邊撿爛木頭呢,都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白牡丹隻覺得這個人奇奇怪怪的,皺眉說:“我叫阿花,是住在對面破屋裡的,你可是這家主人的隨從?你叫什麽?”
“我我……我叫阿水!”
阿山打小就跟在林裳身邊伺候著,林裳跟白牡丹認識多久,他就跟她認識多久。
當下,他歪著頭故意仰著下巴,試圖不讓她認出來,還胡謅了個名字。
白牡丹不依不饒:“我好像見過你。”
“我沒見過你!”阿山故意蠻狠道,“你誰啊?過來幹啥?這是我家主子的地皮!快走開。”
既然不是白家的,白牡丹懶得追究,打量了一眼他提著的布袋子。
裡頭錢串子哐當哐當得響,還剩不少錢。
她環顧一圈,借著夕陽的光,瞧見木匠在院子裡用炭塊劃分的灶頭、牲口棚,石磨棚區域,想了想,說:“你們應該還缺灶頭吧,我把灶頭賣給你。”
阿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