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誰在偷偷賣材料
殷曉元努力眨了眨眼,嘴裡喃喃問:“我……是不是回光返照,快死了……”
“你是傻的吧……”越小小純澈的眼眸沁出了淚花,笑著說,“你幹嘛將我趕走?”
殷曉元嘴角上揚:“你才是傻的……你為什麽要回來?”
“花姨說的沒錯,人總是要死的,如果錯過了你,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你了。為什麽這最後的時光,我們不能在一起呢?”她眨了眨眼睛,回頭小心地看了一眼打鼾的郎中,見他睡得正熟,大膽地俯下身,在他唇角輕輕一吻。
殷曉元瞪大了眼睛,蒼白病容上竟浮出一抹紅暈來。
越小小親了他一口後,不敢再看他,端著茶壺就跑了:“你不夠喝,我再去燒點來。”
……
隨著科舉改製的事鬧得人盡皆知,城中掀起一股對文房四寶的狂熱來。不光是做的人多了,買的人也真的變多了。
大家都覺得參加科舉的機會變多之後,自家孩子好像真的能中舉似的。
星野不光將白牡丹做的花牌毛筆變得人盡皆知,還將自己也打造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商人。
以前的他投機,到處喜歡鑽空子佔便宜,不被人信任喜歡,現在可不一樣了。
街坊鄰裡,甚至是邊上擺攤的小販看見他,都喜歡得不得了,有什麽困難都喜歡找他,讓他用靈活的小腦袋給他們出好點子。
花姨不愧是花姨,說得都是對的。
這關系一搞好,生意真的變好了。但有些事還是得踏踏實實去做,只能靠日積月累的口碑和點滴努力。
現在,他只要不賣毛筆,別的什麽都能輕易地賣出去……
嗯……
星野站在攤位前,努力遊說過往客人,還沾著上好的墨,在潔白如雪的紙上塗塗畫畫。
攤位上還擺了一張小書案,做了個筆架子,將畫卷掛在旁邊,好讓大家看那墨色。
要是有人對毛筆有意,還能過來塗幾筆。
但是同樣做毛筆的人太多了,因為成本和人力本來就少,價錢相當便宜。白牡丹定的價錢又隻比白家筆齋便宜一點,相比之下,這名氣還沒鞏固得太徹底的花牌毛筆很難賣出去。
對於白牡丹的主業,星野又不能使小聰明,將改變它們的用法賤賣給別人。
他就只能老老實實地站在街頭,每天都講得口乾舌燥。
正吆喝著,白牡丹抱著小萌萌來了。
“花姨!”星野驚喜地對她招手。
“喏,給你帶的枇杷露,村裡人自己做的,我兌過水了,甜度應該正好,要是還是太甜,你自己兌水。我都給你帶來啦。”她將小萌萌放下,拿起背簍裡的幾個竹筒和水囊。
這枇杷露是枇杷膏兌水調出來的。
山裡頭的枇杷來不及吃,在豐收時節,運出去又不值錢。與其賤賣了,不如去皮後搗碎,和川貝母、桔梗、麥芽糖等材料一起熬煮。
村裡做的枇杷膏不講究,裡頭還有很多枇杷果肉渣子,卻更顯得枇杷膏的貨真價實。
要是藥鋪裡做,會將果肉徹底弄碎,做成很純很稠的膏。
無論是哪一種,舀一杓放水裡化了,都能甘甜入喉,清涼入肺,是深秋潤肺、護喉的最佳藥膳。
白牡丹想著星野一直在這裡喊話,嗓子一定冒煙了,趁著村裡花農想做枇杷膏吃,她就順便投了點錢,坐等買花農的枇杷膏。
哪裡想到,花農見有人也想吃,也只出了一部分錢,坐等白牡丹給他做枇杷膏。
最終兩個人糾結了一番,是花錢雇人做的。
這麽一個臨時的枇杷膏小作坊就這麽開起來了。
白牡丹就得到了作坊裡的人都吃不完的枇杷膏了。
她問了一下攤位的販賣情況,將小萌萌留在攤位上:“我去看看別人家的。”
星野點頭,說,“對了,您可得仔細瞧瞧那個叫王小六的人做的。”
他面有憂色,“他用的狼毫和咱處理得特別像,但最後的做工又不一樣,筆杆子也更脆些。咱村裡會不會有人偷偷把處理好的狼毫賣出去呀?他比咱便宜了足足三成,這幾天都被他搶走了不少生意。”
為了更好地將毛筆賣出去,他觀察過其他攤位上的毛筆,也琢磨過不同的處理方法,對狼毫彈性、毛筆分叉、是否能吸墨汁,畫完後洗筆的時候還有多少殘留等,都做了一些評估。
對面王小六做的毛筆筆頭用了同樣的狼毫,只因為卷毛柱的做法不對,才在作畫時更容易筆頭裂開。
白牡丹微微一愣,似乎想明白了其中症結,笑道:“放心,不會是咱村裡偷賣出去的。”
她離開後很快回來了,還帶了三支王小六攤位的毛筆,順手分給了星野一支,叫他留著。
這狼毫分明是給白家筆齋供貨的那些作坊裡做出來的。
她得回一趟白家,問個究竟。
“阿娘,我想跟星野哥哥一起。”
“你不回去吃糕啦?”
“吃飽啦~”小萌萌用小短手拍了拍肚皮,說話聲音奶聲奶氣的。
“好吧,那你別給哥哥添麻煩哦!”
“不會噠~~”
雖然這麽說,在攤位裡看久了路人,還是會有些無聊。
她拿出了疊好的畫,給星野看:“哥哥你看,這是我畫的小雞,爺爺說我畫的可好了。”
星野沒太多時間照顧她,琢磨了一會兒王小六的毛筆,隨手放在案上,見有兩個富家女來看毛筆了,摸了摸她的腦袋,站起來:“你乖乖坐著哦,哥哥去招呼客人。”
其實花姨的身份,他早就知道了。
他可是耳聰目明,消息最靈通的那個。
一個村姑哪裡能見過上好的毛筆,又怎麽可能知道這種狼毫的處理方法?
他幾乎很早就斷定這個花姨來歷不簡單,十有八九是白家千金,而她對不同材料的處理都是從白家學來的。
如果這不是村裡專賣的成材,極有可能是白家的作坊出了問題。
可聽說白家作坊都是親戚在村裡供貨,做其他生意他們不會管,但像狼毫這種涉及到毛筆最核心部分的技巧,只會供給白家。
不然其他作坊若是弄來這狼毫,豈不是自己也能立刻組裝出像樣的毛筆,跟白家搶生意嗎?
總之這件事相當蹊蹺。
來看攤位的是兩個富家千金,從她們色彩斑斕的錦緞衣,奪目閃耀的步搖就能看出是兩個有錢的主。身邊跟著兩個婢女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叫苦不迭。
雖然科舉改製,女人仍不能參加科舉,不過看她們的衣裝打扮,也可能會買幾隻毛筆畫畫取樂。
星野起身殷勤招待,推薦了幾隻適合作畫的大筆刷。
“我要看那個,對,就是那支。”其中一個富家女伸出纖纖玉手,指了指書生寫字用的普通狼毫。
星野心中訝異,臉上堆笑,取了狼毫過來雙手奉上,請她們往小矮桌這邊:“您可蘸墨試著寫寫,這一款賣得也很不錯。”
“多少錢?”
“六錢銀子。”
“呵,我當她白牡丹會定價多少。難怪白家筆齋的生意那麽糟糕,原來是有人偷了家裡的技巧,在這裡偷偷賤賣!”
那千金哼了一聲,絲毫不顧及這就是大街上,大聲斥責白牡丹的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