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什麽?小夏竟也病倒了?!”
簡直是震天的聲響。
夏雲初在營帳旁邊縮了縮,將自己更好地藏到營帳的陰影下邊去,有些歎息地朝聲音來源望了一眼。
她就知道隋弁會是這樣的反應,所以才不願將自己發燒患病的事告訴隋弁。但隋弁今日也不知是無聊還是真有什麽事,竟然久違地親自跑到這營區邊上來。夏雲初還想要叮囑李順,不要把她患病告訴隋弁,卻不料李順直接就拒絕了她。
理由甚至不用說,夏雲初都能想到李順的心思。
隋弁到底是軍備官。他要是願意,能送進來的草藥和食料就不僅僅只是眼下的這些。
不過,夏雲初卻也隱約清楚大秦的狀況。隋弁不是那種克扣的官兒,他坐在這位置上,並不是像旁人那樣,為了要中飽私囊。他是為了製止這種情況發生在軍糧裡邊,這才會攬下這個位子。
能送進來的東西,他必定不會有所遲疑。就算李順開口,要來的也不過是他們隋家私人的東西。
這些東西本不屬於軍備,無所謂隋弁自己藏著用,還是拿出來勞軍。這也是平日隋弁總能給夏雲初殺雞吃的原因。
夏雲初倒是不大願意虧欠隋弁太多人情。
她總覺得自己此時欠的人情多了,以後可有的是時候要還回去。別的不多說,就她現在和隋家這合夥兒準備做酒水買賣,日後恐怕是不好意思再多要紅利。
可李順這一片心思,夏雲初也不好多說什麽——她現在也沒能耐多說。
醫官也跟著病倒,這對軍中士氣可是相當沉重的打擊。夏雲初一直想要瞞著外邊,也不僅僅只是不願欠人情,這麽一個簡單的想法。
現在被隋弁這麽張口一嚷,夏雲初忍不住也皺起了眉頭。
她還以為隋弁會懂得這些,有幾分忌諱,不會大聲將她生命的事吵嚷出去,所以才沒有很阻止李順去說這些事。
現在聽到隋弁喊起來,夏雲初也是無奈,隻得趕緊站起,走過去想要攔住隋弁的大驚小怪。
她一連坐了兩三日,這時猛地站起,隻覺眼前一黑,便有些天旋地轉。
“啊喲,阿夏,阿夏你怎麽啦?!”隋弁嚷嚷的聲音遠遠傳來。
——我暈著呢。
夏雲初在心中暗自吐槽。
也沒等她扶著牆晃去眼前的昏黑,旁邊就已經伸過來一隻手,將她慢慢牽起。
“怎麽樣。”李順的聲音也跟著從同一個方向傳過來。
“不礙事,起得太猛罷了。”夏雲初解釋了一句,也不著急辯解,只是抓著李順的手,講,“你先牽我過去,讓隋軍備不要再這樣嚷嚷了。他……是想叫敵軍都知道秦軍醫官病了麽。”
李順一想,頓時覺得這話有理,便拉著夏雲初,慢慢往隔離木欄走過去。一邊走著,他還總忍不住扭頭去看,生怕夏雲初不是一時頭暈,而是病得無力腿軟。
他這擔憂的模樣被夏雲初看在眼裡,也是覺得分外逗笑,卻又不忍心當真取笑他。
到底,李順還是因為擔心。
李順的擔心做得這樣貼心,不帶一點兒強迫,可都沒等夏雲初走到隋弁前面去,隋弁就已經又跟著叫起來,“咦、阿夏你怎麽走過來了。不舒服你就歇著吧。”
眼看著就又要從圍欄上翻過來,卻被五九一手扯住,動憚不得。
一段時間沒見,隋弁沒有多少變化,五九卻是越發健壯。
當初所見的那個瘦弱的少年早就不見蹤影,仿佛會因為風吹而折斷的四肢,上邊全覆蓋了厚厚的肌肉。他的身型至今不像宋天嶽或是李順那樣,能見到明顯的肌肉塊。但同以前相比,可說是有了翻天覆地一樣的變化。
就連著他的身高,也在這一段時間裡迅速拔長,幾乎已經要同隋弁平齊。
五九原來就有一把子的力氣。他都快隻瘦成骨頭的時候,還能握緊刀,死攔在隋弁身前;又能去為隋弁搬抬軍物。
也不知隋弁是給五九喂了什麽,明明五九已是過了發育的年紀,卻就好像是被催長了的莊稼一樣,這拔高長壯的勢頭簡直是停都停不下來。
夏雲初甚至懷疑,讓五九再這麽長下去,他是不是會長成超越李順和宋天嶽的壯漢。想想五九最初那小弱雞一般的模樣,如此變化可當真不得了。
有了五九在邊上拉著,隋弁就是再怎麽奮力,也沒辦法從圍欄上翻過來,隻得作罷。
夏雲初這會兒面上都還戴著口罩,為了防止交叉感染。所以除了眼睛有些發紅,手背上又纏著厚厚的紗布以外,實在也瞧不出到底哪裡像是個病患。
隋弁伸著腦袋看了許久,也沒看出夏雲初有多虛弱,臉上就露出了種不知是釋然還是覺得可惜的神情來。
夏雲初可比李順要敏銳多了,一見隋弁面色,就知道他有些想到別的地方去,便笑問,“怎麽,看著我舒坦,你倒是失望了麽。”
“咳,咳咳。說什麽呢,我是那樣盼著你不好的人麽。”隋弁有些心虛地嘀咕了一句,再仔細看了看夏雲初的氣色,很是有些嘖嘖稱奇,“你是沒聽到你順哥兒是怎麽講的,可把你說得嬌弱無比。我本以為來了以後就要見著個病美人,你這沒什麽反應的,可不叫我奇怪嘛。哎,你到底是不是病了,是不是病了?”
夏雲初扭頭向旁邊看去,見到的是李順心虛的下巴——他早將腦袋轉到別的地方去了。別說表情,夏雲初就連他的眼睛都看不見。
也不知道李順是在心虛,還是在為那一句“你順哥兒”而害羞。
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李順的心思也不難猜,不過是想把她的病情說得嚴重一些,讓隋弁更重視,才會往這裡邊送進來更多藥物。這種著急的心情,夏雲初理解,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是搖了搖頭,用實際行動來表現出自己的健康。
“我是在發熱,但卻不是染了瘟疫。順子哥總不能同你說我是染鼠瘟了罷,倒是你自個兒想太多了。”夏雲初毫不客氣地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