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三人匆忙趕到了督軍帳前。

  夏雲初遠遠地就見到宋天嶽身上穿著鐵甲，滿臉風霜地站在營帳前邊，也不知是從哪處戰場上趕過來，一身的風塵仆仆，簡直都快要被沙塵連身上的鐵甲都塞住了。

  要是換個地方見到宋天嶽這模樣，夏雲初肯定要忍不住笑出來。

  可她現在心中也是一片焦急，見到宋天嶽微皺起的眉頭，更是覺得忐忑。

  一直跑到了這前陣邊沿位置，夏雲初才知道，原來督軍是被圈禁在這個地方。

  此處已是在前陣最邊沿的地方，幾乎就是同後陣交界之處。夏雲初先前在軍中各營之間奔走查看，也曾遠遠望見過這兒。她當時隻覺得這邊鎮守的士兵多了些，也沒想太多。

  可現在一見，便發現那幾個孤零零的營帳外頭，已經用粗細不同的木頭樁子簡單地圍了個圈，將那裡邊的幾個營帳隔離了出去。

  夏雲初很肯定，自己先前經過的時候，還沒有見到有這樣的一段隔離帶。

  宋天嶽見他們三人一路跑過來，面上的神色這才松動了些，迎著他們走了過去。

  而在那臨時隔離木欄附近，還稀稀落落地站著不少兵士。那些全都是些老兵，面上神情十分肅穆。夏雲初只看了一眼，就被這些人渾身上下蕭殺氣息給鎮住了。

  同他們一比，就是李順也不過是個青頭小子。

  不過，這時候她都沒心思被這一群老兵震撼，稍微喘了口氣，趕緊就向宋天嶽問，“怎麽樣了，什麽狀況？”

  “你……”宋天嶽看著他們三人，猶豫了一瞬，才道，“你和李順跟我進去，在門邊看看。”

  夏雲初點點頭，見宋天嶽那模樣，馬上知道四周守著的，全是宋天嶽的親兵，也就不再有所顧忌，趕緊跟在宋天嶽後頭朝前走。

  她是這三人當中，身體最孱弱的一個。一路跑過來，幾乎就要顛得腿都軟了。

  宋天嶽見她面色有些發青，就是情況危急，還是忍不住看了她兩眼。

  李順卻沒多少忌諱，微喘了口氣以後，就向夏雲初伸出了手臂。

  “嗯，沒、沒……我沒事。先、先去看看。”

  夏雲初一手抓著李順的手臂，一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她還沒靠近那督軍的營帳門前，就已經聽到了裡邊傳來一陣陣乾嚎聲。

  “讓我出去，讓我出去！我是這軍中的督軍，是、是……國君派我來監督這軍中狀況、狀況的……”督軍的聲音帶著嘶啞和絕望，聽得夏雲初渾身一顫。

  那是一種絕不尋常的聲音。

  她心中還帶著些希望，可遠遠地朝那營帳裡邊一望，那股希望頓時也就跟著熄滅了。

  那營帳裡邊頗為昏暗，督軍站在營帳邊緣半明半暗的位置，朝著外頭用力大喊。

  就著晃蕩的光影，夏雲初只見到督軍的半張面。可就在那展露在陽光下的半張臉，已經讓夏雲初的心沉到了谷底——督軍的脖子和臉已經找不出明顯的界限。

  督軍的脖子已經腫脹得同他的臉一樣大，臉上有著十分明顯的淤血痕跡，斑駁一片，顯得十分猙獰。

  夏雲初隻朝裡邊看了一眼，就向宋天嶽搖了搖頭，悄聲問，“其他人呢？督軍帳裡邊應當還有別的人吧？”

  “應該都一樣。”宋天嶽的面色也不輕松，“只見過三個走出來，剩下的根本沒走到營帳之外。我不知他們身上是什麽病症，不敢叫人進去看。”

  “沒人走到裡邊去麽？”夏雲初聽了，終於舒了口氣，點點頭，道，“你做得對。這看著就是瘟疫，肯定有傳染性，不能隨意進出。不過，我也要先進去看看，才能確定這到底是什麽病。”

  宋天嶽聽了，頓時渾身一震，也不顧什麽禮數禮節，一把按住夏雲初的肩膀，急道，“你若是也染病了，這軍中可要怎麽辦。就是你進去，我也不能再讓你出來。”

  夏雲初這才想起在這古代，可沒什麽消毒一類的知識，也沒有這樣的技術。她若是走入到那營帳裡邊去，當真就可能是出不來。

  可即便是這樣，她身為軍中醫官，卻也總不能就眼看著軍中散播出瘟疫還視而不見。她倒是絕不憐惜督軍的性命，可營帳裡邊除了督軍，還有別人。若是處理得不好，可不僅僅只是那一小片營帳出問題，軍中甚至可能會爆發出大規模的瘟疫來。

  ——要不要乾脆建議把督軍這病毒包當成是生化武器一樣，投放到敵軍陣中去。

  夏雲初心中甚至還這樣涼涼地想著。

  那督軍縱然無意，到底還是將軍中機密泄露了出去，要不是夏雲初僥幸引落天雷，把敵軍糧草燒去，那麽他們現在哪裡還能在這兒商量怎麽辦，早被敵軍一個包抄就斬殺了。

  就是敵軍的包圍並不很成功，秦軍卻也不是沒付出代價。

  夏雲初這些日子在傷兵營帳那頭見得最多的，便是在夜襲當中受傷的兵士。

  她又哪裡能對督軍生出一絲同情。

  “我進去不是為了救督軍，是為了這軍中的將士。”夏雲初回望了宋天嶽一眼，目光十分清澈，“你就是將這人殺了，也不能阻止瘟疫在軍中傳播。若是你有法子將這人丟到敵軍陣中去，我便無需進去。否則，我是定然要去將他們治好。”

  宋天嶽聽她這樣講，也分不清她是不是在開玩笑。他面上抽了抽，卻連苦笑都擠不出來，“別說玩笑話。”

  夏雲初心說這可不是開玩笑。

  要不是擔心對面那些士兵感染以後會形成流民潮，反衝到他們這邊，生化武器可絕對是樣大殺器。

  只是這殺器太過難以控制，傷人傷己，絕不能隨便亂用。

  不過，經宋天嶽這樣一攔，夏雲初卻也是忽地就冷靜了下來，想了想，便點頭，道，“你說得不錯，我不能就這樣進去。等我進去以後，可就長時間出不來了。我需先將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們才好送東西進來。去找軍備大人，我有需要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