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祈月
  祈月節這一日，雲草原是要出水月潭的，誰知道白雨卻帶他去了龍宮底下的一間水晶屋裡。在這間水晶屋的四面牆上都鑲了鏡子，從鏡子裡能看到水月潭上的一切，包括月桂神樹頂上黑漆漆的天。

  時辰尚早，水月潭上除了些守衛，並未見著幾個人。雲草收了眼，低頭看向白雨，“為何不上去？“

  “這裡更方便我們逃跑。“白雨肅著臉道。

  雲草摸摸他的頭，輕聲問道:“害怕嗎？“

  白雨點了點頭，末了又搖了搖頭。雲草拍拍他的肩膀，抬頭看向了頂上的鏡子。只見著湖裡升起了十一座高台，按照某種隱秘的規律環繞在月桂神樹四周。

  緊接著一大群人從月神宮裡走了出來，這些人有她認識的，也有她不認識的。個個神情肅目，朝月桂神樹頂上望著。雲草正要問問白雨他們在做甚，就見著明慧出現在月桂神樹的一片樹葉上。

  但見她雙手掐印後，額間就如水波蕩漾一般，出現了一隻跟小船一般上下蕩著的眼睛。這隻眼睛很快就睜開了，射出了一點淺淡的白光來。這點跟月色一般的白光飛到天上後，就像是一滴落地的水滴一般，在天上暈染出一輪大大的月亮。這輪虛月雖不如月亮那般照亮千裡，卻也將整個水月潭攏了進去。等這虛月升起，明慧看向了司月。司月遙遙點了點頭，朝龍宮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後，走到了月桂神樹前的祭台上跪了下來。與此同時，先前站在她身前的女仙們紛紛飛向了湖中的高台。

  卻說司月跪下後，就現出了本體，一隻像四不像卻只有一隻月牙角的奇獸，雲草並不認識。她只見著司月現出本體後，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包圍著，就像是一朵快速脫水的花一樣，極快失去了生機。最後，連著皮骨也跟著消失了。

  祭品已上，通神儀式也跟著開始了。明慧沉聲喊了聲起，就開始跳起了祭舞，隨她跳起祭舞的還有那十一位巫仙。她們穿著寬大的廣袖祭服，跳著有些怪異的祭舞。

  沒有樂曲，無聲的舞動。就像是大雨前的天空，人在下面待著隻覺得壓抑。忽然，一隻烏篷船闖進了水月潭上空，盲僧站在船頭，手裡拿著一隻短笛，吹的正是雲草在水月境裡吹的那首曲子。這一首曲子，就像是破雲的曉月。巫仙們的動作開始流暢了起來，天穹上的那輪虛月中開始出現了一具模糊的神像。這神像隨著巫仙們的舞動，慢慢的清晰起來。卻又像是在水中一般，如鏡花水月一般，讓人不以為真。

  “娘…”一直沒有動靜的白雨忽然喊了一聲。

  雲草緊握著他的手，卻不忍回頭去看他。自司月跪下來的時候，這孩子就開始顫抖，卻忍著什麽也沒說。她知道現在說什麽也沒用，隻望他渡了這一劫，從此天高海闊。而她自己，卻覺得有一股氣從心底而發，衝擊著她的四肢百骸，那是憤怒。不是對司月，是對她自己，對導致這一切背後的存在。可這絲怒氣有何用了，不過是位卑者的不滿，聚不成力，豪無用處。意識到這一點，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水月潭上，眾人似乎早就知道司月要做祭品的事，並未起什麽波瀾。所有人瞪大眼，瞧著天上的那一輪虛月。

  十二巫仙的祭舞相繼停止，明慧額頭上的那隻慧眼再次睜了開來，這一次卻是飛出了兩點光，一左一右的朝著虛月而去，在虛月下面的兩個地方化成了新的月亮。與此同時，其它的巫仙一個個跪了下來，俯身做祈禱狀。

  三個月亮交相輝映，隨著明慧雙手的動作開始慢慢的融合，最後合成了一個超大的月亮。先前那個月亮裡的神像終於清晰了起來，跟雲草在水月境裡看到的一樣。等這神像石頭般的眼睛睜開，天忽然就暗了下來。

  無邊的黑暗裡，有一顆裝滿了星星的透明巨球。這顆巨球外面裹著一層幽藍之光，厚厚的，將這球體給團團的圍了起來。在幽藍之光最頂上有一座虛浮的船屋，船頭趴著一隻說不出什麽模樣的奇獸，這奇獸半合著眼睛，正瞧著遠方。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在窺探它，它那承載著一切的眼睛徹底睜了開來，不過很快又有些疲累的半合了起來。在它不遠處浮著一隻蟲子，一只有著著無數觸角的蟲子。很快，它就察覺到有人在看他，為此睜開了數隻眼睛。很快，它就變了，變成了人形模樣。

  渾身都攏在一件黑袍裡，看不清他的面容。不過，他很快就抬起了頭，露出了張讓人意外的臉。這張臉竟跟東華上仙生的一模一樣，驚的水月潭上的眾仙生生往後退了一步。

  “不是他。”明慧的聲音忽然從頂上傳來。她坐在桂葉上，除了那隻慧眼，兩隻眼睛都閉上，眼底有兩道血痕。

  雲草心底微安，不是東華就好，她可不希望他爹有事，
  “便是不是他，那也跟他脫不了乾系。”一個憤怒的聲音從底下傳來。

  沒有人回他的話，大家緊盯著著那輪已經有些暗淡的虛月。只見那黑袍人微微睜開眼，一道耀眼的白光從他眼裡射出。那道光像是在宇宙裡亂竄的星爆射線一般，擊在黑暗裡的某處。沒有聽到聲響，眾人只見到虛月裡的神像碎成了渣。緊跟著，黑袍人就朝虛月這邊看來。看了一眼幽藍之光頂上的奇獸，他拍了一掌後就消失了。

  這隻手掌，先還在虛月裡，慢慢的就從虛月裡跑了出來，且還越變越大。目瞪口呆的眾仙們這才反應過來，齊齊往月山口逃去。倒是十二巫仙，一個都沒有走，她們再次跳起了祭舞，巫祝聲一時響徹天地，在水月潭頂上結成了一個巨大的結界，將水月潭給罩了進去。

  “阿雲，我們要逃嗎？”白雨早已停止了哭泣，見雲草一言不發，忍不住用另一隻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你先走，我再看看。”雲草摸摸他的頭。

  “那我跟你一起。”白雨搖頭。

  “不，你先走。”雲草說完揮手送他進了水晶屋裡的龍井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