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犧牲
  蘇雪薇的出現，像一把尖利的刀子插入了小容的心口。緊接著，愧疚又像一把巨手牢牢的抓緊了她的喉嚨，讓她喘不過氣來。

  “是我，都是我，要不是我一意孤行將蘇雪薇留在島上，她也不會有機可趁。是我害的爺爺和阿爹阿娘，是我害了族人，是我啊！”小容自言自語道，淚珠無聲的爬滿了她的臉頰。良久，她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整了整衣服，朝著溫泉所在的方向虔誠的跪了下去。不同其它的樹人，她的雙腳並沒有化為根須。隻她那一頭烏黑的青絲在須臾間變為了白發，古老的樹紋悄悄的在她臉上顯現，像是流轉的歲月一般，在她的臉上明明滅滅。

  大雨忽而又致，很快就將小溪填滿，經由小溪流進了泉眼裡。雲草在一邊看的清楚，小容每磕一個頭，額上就添了一道皺紋。隻到她那飽滿的臉蛋生滿了褶皺，隻到原本合身的衣裳變的空蕩，一棵幼嫩的綠苗悄悄的從泉眼裡探出了頭。迎著雨水的洗禮，一點點的長大，直到長成一棵參天大樹。等雨停了，一顆拳頭大的綠珠從新生的榕樹上飛出，就像一朵巨大的煙花一般在空中炸開，化為了萬千綠色的小綠珠飛往了樹人島各處。

  雲草正自詫異，小綠忽的伸出了一枝細枝出來，枝上的小葉全都卷了起來，拚命的吸著那些由精純的木靈氣凝成的小綠珠。雲草恍然大悟，忙將雙葉和屠龍喊了出來。讓屠龍在一邊看著，她和雙葉卻是試著吸收那些木靈液。等綠色的光點順著經脈流入丹田，雲草那顆久未有過動靜的金丹猛的轉了起來。這動靜將雲焰也給吵醒了，見著雲草的金丹被顆顆綠色的木靈液組成的綠珠包圍。嘴巴一張，一顆霞光流轉的火珠也朝著雲草的金丹飛去，讓雲草體內的木火二靈又趨於了平衡。做完這些，這家夥頭一歪又陷入了沉睡。

  不過才過去一刻鍾，周圍的木靈液已盡皆散去。等雲草打發雙葉和屠龍回了黃河境時，早先化為榕樹的秋伯等人又恢復了人形。

  秋伯和族人乍然醒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眼見著溫泉裡生著的大榕樹，一時又驚又喜，忙圍了過去。很快秋伯就發現小容不見了，隻不管怎麽喊，都未聽到回音。待見著雲草站在不遠處，忙同小容的爹娘一起走了過來，問起小容的音訊來。

  雲草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躲在樹洞裡的小容後，緩緩的道：“我來的晚，並未見著小容。發生了什麽事？你們怎麽會變為榕樹？”

  “唉，都怪我。我原以為蘇道友被我發現了不詭之心，短時間內不會再有動作，所以便想著過兩日再找個由頭將她趕走，這事就完了。誰知道，她根本沒走，而是藏在這附近，可惜我並未發覺。”扶著秋伯的中年男人自責的道。

  “不怪你，在聽說她要來雪湯池洗澡的時候，我們就應該攔住她。想來她早知我族之中供著神樹樹枝，不然也不會拉著小容在島中四處遊走。”秋伯歎氣道。

  “溫泉裡的那棵榕樹又是怎麽回事？我剛才看著它從泉眼裡長出來的。”雲草看著泉水裡的大榕樹問。

  “你有所不知，那些鬼修還有遊魂，之所以不敢入島，是因為島上有祖婆婆布置的護島大陣，這大陣的陣眼便是那枝神木樹枝。在知道神樹樹枝被偷以後，為了保住樹人島，我們對木神獻祭了靈魂，以此祈求庇護。或許是木神心生憐憫，我們這才又活了過來。這棵新生的榕樹，或許是祖婆婆留在這裡的後手。”秋伯說著跪了下來，朝著那棵新生的榕樹拜了拜，其他樹人族族人跟著跪了下來。

  “祖婆婆？”雲草不解的問。

  秋伯站起來道：“我樹人族原居於天水以南，先祖這一支因失了神通，又得罪了族長，所以被趕出了族地。後來其中一位先祖遇見了到天水遊歷的祖婆婆，機緣巧合之下認其為主，從此跟著她四處闖蕩。後祖婆婆被敵人追殺，不得已帶著先祖和先祖身後的族人避入了冥海，在這島上繁衍生息。祖婆婆彌留之際，為免我們被鬼修欺負，便布下了太乙玄木大陣，這陣眼便是族中供奉的一截神榕樹枝，以此保我們在冥海無憂。先前我並不知道蘇雪薇的目的，後雖知她要入雪湯池，依然沒有太在意，只因這太乙玄木大陣並不是誰都能破壞的，誰知道她無聲無息的就偷了神樹樹枝，早知道我.”秋伯有些生氣的道。

  “爹，你別生氣，讓小容看清楚了蘇雪薇的真面目也好。這下，這丫頭總該聽話了。虛驚一場大家都累了，讓大家先回去吧。慶哥，你去找找小容？這孩子每次做錯了事，都喜歡躲樹洞裡偷偷的哭。這次她定是被嚇著了，今夜裡我便陪著她睡吧。”中年女子溫婉的笑著道。

  秋伯點點頭，揮手讓族人都回去。雲草又往小容待著的地方瞧了瞧，人已經不見了。雲草想了想，別了秋伯等人，往自己的小屋走去。到了屋裡果然見著小容，這丫頭這會子卻沒哭，見著雲草還扯了扯嘴角，蒼老的臉上有著難以言說的安寧。

  “你爺爺他們都很擔心你。”雲草坐在她對面道。

  “我知道，他們沒事就好。”小容苦笑著道。

  “你一直不出現，他們會擔心的。”雲草說著掏出火爐和鍋子。她決定為這個可憐的小姑娘煮一鍋魚湯。在她的記憶裡，大家一起吃鍋子的時候，都很開心。

  “可是見著我這個樣子，他們會更難過。”小容好奇的看著雲草手裡的銀色白魚。她如今雖變成了老嫗的模樣，可是心還是個小姑娘。

  “這是雪魚，生活在蒼梧的東海岸，肉質細嫩，入口即化，吃起來美的很。”雲草說著就將魚肉片到鍋子裡去。因著靈火的原因，才放在爐子上的一鍋水已經在冒泡了。

  “蒼梧？傳說中的修仙聖地嗎？”

  “應該是吧，很多人都這樣說。”

  “真想去看看。”

  “會有機會的。”

  “可是我如今你為什麽不問我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你想說嗎？”

  “等我們吃完魚再說好了。”

  “你阿爹在喊你。”

  “阿爹會討厭我嗎？我曾那樣想他。”

  “不會的，你阿爹知道你沒事只會心生歡喜。”

  “真的嗎？”

  “當然，我保證。”

  “我聽說修士們可以用法術改變外貌？”

  “罷了，我好人做到底。我去告訴你阿爹你受了驚嚇，今晚在我這裡歇一晚，他應該能理解。”雲草說著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