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少年狀元(1)
的確兩人認識了這麽久,而君離卻從未取下過自己的面具,沈晏也從未看過君離的真實面目。沈晏已經好奇君離的真實長相很久了,只是礙於禮儀,不好意思與他開口直接說,便一直憋在心裡面,今天心情大好,不知怎的就像逗弄逗弄他。
君離果然流露出了幾分不知所措的表情,大概也沒有想到沈晏居然開口說這樣的要求吧。
但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
沈晏本以為他會拒絕的,都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打算了,結果看到君離點頭,將手伸向自己的面具,她也緊緊盯著君離的臉,心中閃過很多種可能的模樣,平庸無奇的,冷峻清秀的,恐怖醜陋的……無論美醜,她都想過。
而君離娶下面具之後,沒有沈晏想象中的那麽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醜,只是……五官清朗,算不上英俊,卻因為一股清冷氣息而多了那麽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與味道。而他的年輕介於少年與男人之間,正是成熟與稚嫩的交界處,越發的充滿了吸引力。
沈晏愣了愣。
“不如想象中的英俊?”君離一挑眉,問道。
沈晏卻笑著搖搖頭:“不,你這個樣子雖然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不過還是相差不遠的。我之前甚至想過也許你的臉上是有一條很長很醜陋的傷疤,所以你才不喜歡將自己的臉露出來,常年戴著面具,跟我說話的時候也從未有過取下的意思,而現在……實在是很正常,那你為什麽總是要戴面具?”
沈晏實在是無法理解,包括逍遙莊所有人,戴著這種不透風不透氣的面具到處走的想法,難道就不會覺得臉憋在裡面很不舒服嗎?
“這是規矩……”君離自己都說得有些勉強,最後乾脆岔開這個話題,“慈航靜齋齋主恐怕不會隨意讓你離開的,若是想走,那就走吧。”
沈晏當然也知道,點點頭。
君離的馬就拴在樹上,不過只有一匹。
走到馬旁,君離才突然想到:“我還準備了一匹馬,不過是在山下,你……”
“我不介意,你先上馬吧,拉我一把就是。”沈晏的確說得很是隨意。
君離也不知道因為想到什麽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大步走過去上了馬。
沈晏跟在他身後,腳一抬,卻突然踢到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她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腳前趴著的,居然是一隻兔子。
估計這隻兔子也是感受到了她的氣息,就算被輕輕踢了一下,也沒有動彈,仍然乖巧地趴在那裡,渾身上下都是雪白毛發,光滑柔亮沒有丁點兒雜質,乾淨又純粹,很容易就讓沈晏聯想起了另外的一抹雪白。
君離朝著沈晏伸出手,卻看見她低頭望著腳畔的兔子,不知因為什麽而出神,便開口問她:“你在想什麽?”
沈晏扯了扯嘴角,有些失落地說:“我想起了我的寵物,它是一隻貂兒,渾身雪白的貂,很漂亮,可惜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它了。”
確切地說,應該是三年了。
她最後一次看到雪團兒,就是她身受重傷、瀕臨死亡的時候,她已經徹底失去了力氣,只是在眼角的余光,發現了雪團兒的蹤跡,它站在那裡呆呆地看著自己,頭頂上踩著的,則是雪雲雀。
沈晏最後閉上眼的時候,分明看見雪團兒那雙明亮的眼睛中,滾落出兩滴淚珠。
然後,她再醒過來,已經在慈航靜齋,孑然一身,仿佛前塵往事不過只是她的一場夢,而那時候,她也距離以前的人和事,很遠很遠了。
也許雪團兒回到了能夠讓它更加自在的大雪山中去,可以讓它暢快的奔跑,可以隨意欺壓其他的動物,而那裡才是它的世界。
“走嗎?”
“走吧。”沈晏蹲下身撫了撫那隻雪白小兔兒的腦袋,驅趕它離開這裡,免得待會兒一不小心被馬蹄給踏上。
看到那隻兔子一蹦一跳地跑出許遠,沈晏才抓住君離的手,腳尖一點,便輕巧地飛身上馬,側坐在君離身前,而君離用一隻手虛環著她的腰,以免她會在起碼的過程中摔倒。
之前還覺得無所謂的沈晏,心頭突然就湧現出了緊張,脊背不由得挺直,對於與君離的近距離接觸,她實在是不能做到一點感覺也無,她又不是木頭石頭。
而君離的身子也有幾分僵硬,催動馬兒走的動作都有些手忙腳亂。
沈晏察覺到君離的慌亂,本來很緊張的她,心頭一下子就放松下來,撲哧一聲就笑了。
她突地僵住。
她感覺到了君離微微湊近了自己,取下了面具的他,溫熱的鼻息輕輕噴灑在自己的頸後,沈晏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起了多少雞皮疙瘩,連頭皮都感覺微微發麻。
“笑什麽。”君離重重說道,語氣中不免帶著不滿的意味。
他一夾馬腹,聰明的馬兒立馬一躍而出。
馬是良駒,腳下生風,速度很快,涼風迎面吹著沈晏的臉,讓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身後的君離也注意到了,騰出一隻手,直接將沈晏的臉給掰了回來,面朝著自己,又扯了扯身上的鬥篷,遮住了沈晏纖弱嬌小的身子,徹底擋住了風。不過做了之後才發現也許有些唐突,風中飄來的他的聲音,落入沈晏耳中,緊張意味溢於言表——
“我只是,小心著涼。”
沈晏眼前一片漆黑,卻忍不住莞爾一笑,閉上眼睛,突然便湧上了幾分倦意。
大晉邊境,深山雪林之中,這裡是人際罕見之處,真正的萬徑人蹤滅,千山鳥飛絕——連鳥都不敢飛進來的地方,足以見得其中的凶險之處。
野獸成群,無一不凶猛。
皚皚雪地之上,一抹雪白的身影與雪地幾乎融為一體,它身形靈活地縱身來去,卻有點點紅梅落在雪地中,原來它受傷了,它的背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讓它幾乎無法繼續奔跑下去。
它不得不找了一個地方休憩,蜷成一小團,用舌頭輕輕舔舐著傷口上的血跡。
它渾身上下非常的狼狽,可仍然能夠看得出曾經雪白柔順的華貴,只是不知道為何這般貂兒,竟然淪落到如此絕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