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對不起

  清晰的兩道紅色，看過說明書的她，再也沒了僥幸心裡。“怎麽辦.怎麽辦？”她喃喃低語，汗水順著額頭落下，拿著試紙的手忍不住哆嗦。這個孩子不管是去是留都會讓她永遠失去哥哥，這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陳寬，我恨你.”她倚在廁所門邊，無聲啜泣。

  忙碌了一天的張昊，正要坐著公交回家吃飯，突然一輛汽車停到了他身邊。車窗緩緩降下，裡面現出一張精致無暇的臉：“Gavin，上車！”

  他愣了愣，想轉身離開，車中人又道：“我有事跟你說，快上車，一會兒讓人看到就不好了！”

  他微微猶豫了下，歎了口氣，這才打開車門坐在了後面。

  “Gavin，這段時間你去哪了？也聯系不上你。”

  “不要再叫Gavin了，那不是我！”張昊望著車窗外，冷冷的道。

  “好，那我叫你張昊總行吧？”她瞟了眼後視鏡，柔聲道。

  “.什麽事？”

  “嗯前段時間，有個女孩來找我，問你家在哪，我告訴她了。”

  “雯雯，以後你還是別來找我了，咱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這對你不好！”張昊說完就要推門下車。

  “哎，你別走，還是我送你吧！多少年的老同學了，難道連這點交情都沒有嗎？還是你一直都討厭我.”

  常雯雯的話成功讓他收回了腳，複又坐了回去。緊接著汽車啟動，飛快向前駛去。

  到了小區門口，張昊低聲道：“謝謝你，送到這裡就可以了。”

  “不差這一會兒，我還是送你到樓下吧！”車子直接駛進了大門。她瞟了眼後視鏡，問道：“哪一棟？”

  “就是前面那棟！”張昊無奈指了下。

  車子停在樓門口，兩人下車。常雯雯不由分說，跟著他上了樓。

  “哥，你回來啦？”沈美嬌笑著迎了出來，看到來人，又道：“哦，雯雯姐來啦，快請進！”

  “好，美嬌在家哪，我想來看看付阿姨！”常雯雯不好意思的笑笑，隨著張昊進了門。

  “我姨在裡屋呢，進來吧！”沈美嬌說完就去廚房燒水沏茶。常雯雯偷偷掃視了一下屋子裡的環境，微微皺了眉頭。

  “我聽說阿姨病了，現在怎麽樣？醫生怎麽說？”她湊到床邊看著仍在熟睡的付瑋琴悄聲道。

  張昊歎了口氣，微垂了頭：“大夫說是腦出血，現在時好時壞，有時候睜開眼了，也不說話，大部分時間都這樣睡著。如今就是吃藥幫助吸收血塊，保守治療。”

  “那哪行啊，這種病不能拖，什麽保守治療，根本就見效甚微，人家選擇保守治療的都是意識清醒的，像阿姨這種肯定得做手術！”常雯雯起身，急切問道：“咱們這麽多年交情了，我也不跟你廢話，就說需要多少才能做手術？這錢我來出！”

  “不行不行，你能在這個時候還拿我當朋友就已經足夠了，怎麽還能要你錢？我現在打工也能掙錢，醫藥費不出一年半載就能攢夠。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張昊立即按住她打開包的手。

  “你這就真的見外了，咱們既是同學又是朋友，我有什麽不能幫的。要不這樣，錢算我借給你的，先給阿姨治病，這病真的不能拖，你越拖得久將來留下的後遺症越多。等你什麽時候攢夠了這些錢再還我就是了，沒必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推拒！”

  聽到常雯雯如此說，張昊沉默了。是啊，母親還那麽年輕，他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一時意氣而悔恨終生，什麽都沒有治病重要，便緩緩地點了頭。“那好吧，我給你寫個欠條！”

  “行，你要非覺得那樣心安，就寫吧！”常雯雯淡淡一笑。

  “雯雯姐，一起在這兒吃吧，飯我都做熟了！”沈美嬌把沏好的茶遞給了她，笑著道。

  “謝了，我一會兒還有事，就不在這兒吃了，以後有空我再來看你們！”她收了欠條，從包裡拿出了十萬塊錢，放到床上，就告辭離去了。

  送走客人，沈美嬌撫摸著那十萬塊錢，歡喜道：“哥，雯雯姐真好，她這樣的朋友你真沒白交，這下我姨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張昊望著窗外漸漸駛離的汽車，嘴角溢出苦澀：“可惜她終是與我們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夜晚，霓虹之光裡勁歌熱舞，今日的Lione隻唱了三首歌，就被一位砸了重金的客人請了去談心。

  經過一夜的思考，在生活層層重壓下的張昊還是點頭接受了馮哥的建議，每日接待一位出錢最多的金主。此時的他正在二樓的包廂裡，應客人的要求一杯一杯的喝著酒。

  今日是他第一次接待這樣的客人，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披著一頭染成金黃色的卷發，紅唇豔豔，優雅地坐在沙發上，指間夾著一支女士香煙，偶爾吸上一口，舉手投足間均是風情萬種。對方的要求很簡單，就是要他把眼前的酒喝完。

  暗自咬了咬牙，喝一瓶酒而已，大不了打車回去，只要錢掙到了，也不算什麽。所幸對方並沒有什麽過分的要求，有錢人的癖好，什麽樣的都有，他又不是不諳世事的主兒，便點了頭。

  幾杯酒下肚，張昊白潤的臉上漸漸泛起了紅暈，一雙大眼也現出了水色，粉嫩的唇瓣被酒漬沾染的逐漸撩人起來。

  坐在對面的少婦，嘴角微勾，深深吸了一口酒氣，微微眯了眼，不經意間輕啟朱唇，靈巧的粉舌掃了下貝齒。直到張昊把酒全部喝完，她才笑道：“小兄弟，酒量不錯嘛！”

  “謝謝您的賞識，我現在可以走了嗎？”他緩緩起身，忍不住打了個酒嗝兒，迅速羞得耳根泛紅，開始強撐著往外挪步。

  少婦沒有去攔，隻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他，眼中不免現出幾分心疼和不舍，但很快斂了神色。

  跟馮哥打了聲招呼，換好衣服，張昊便從酒吧後門走到了街上。冷風一吹，酒勁兒下去了些，搖了搖逐漸昏沉的頭，揉了揉眼睛，揚手打了輛車，說了地址，便昏睡過去。

  到了地方，司機叫了半天都無人應答，隻得下車，到後面親自扒拉他，結果還是不醒。看他爛醉如泥的樣子實在可憐，就把人一拽背在了自己身上，道：“唉！今兒你遇到我也算是上輩子積了德了，哥就學人做個好事，把你徹底送到家！”

  他抬頭看了看黑洞洞的樓門，打開手機照著亮兒，把張昊直接背到了201門口。心中暗想：幸虧你小子地址說的詳細，否則我還得扯著脖子站在樓底下喊，讓你家人下來認領你，要不然這車錢我找誰要去？

  “咚咚咚”敲了幾下，立即就有人開了門。

  “咦，請問你找誰？”沈美嬌看著門外站著的陌生人滿臉疑惑。

  “我找他的家人，這小子打我車回來，還沒給錢呢，拉醉如泥的怎麽也叫不醒，要不是我好心，就直接把人送派出所去了！”司機嘟囔道。

  沈美嬌聽完，這才往他身後細看，只見張昊正臉色泛紅趴在人家背上呢。連忙打開門，把人讓了進去。

  “麻煩您把我哥放這屋吧！”她看了看沙發的位置，又怕張昊睡得不舒服，就讓司機把人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謝謝您了，請問車費是多少？”

  “我今兒就算做好事了，也不多要你的，就給五十塊錢吧！”司機很是大方的道。

  沈美嬌遞過了錢，連連道謝著把人送出了門。

  突逢變故後，她氣過，怨過，哭過，鬧過，可那些都於事無補。漸漸地她開始接受現實，學著洗衣做飯，學著待人接物，學著溫柔體貼，盡量多體量哥哥一些，讓他少些後顧之憂。

  鎖好門，又喂了付瑋琴幾口水，幫她掖好被子，這才關上門出來，回到自己的臥室。看著哥哥熟睡的俊美容顏，沈美嬌的心不知不覺間越跳越快，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房門，抿了抿唇，起身走過去關上，鎖死。

  鋪好被褥，顫抖著手把哥哥的衣服鞋子一層層扒下，用力推進了被子裡。手下意識撫了撫小腹，那裡正孕育著一個胎兒，她偷偷去醫院問了，流產需要結婚證，可自己還是個未婚女子。後來又去藥店想吃藥打掉，人家卻說這個既有危險又有很大可能打不乾淨，到最後搞不好還得去醫院刮宮。思來想去，哪一種方法都行不通，都有一定的危險。

  她想嫁給哥哥，不想嫁給那個醜男人，可如今自己該怎麽辦？
  “哥，我愛你，我不能失去你，所以.對不起！我發誓我會用自己的一生償還對你的虧欠，隻這一次.”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張昊緩緩地睜開眼，伸手撫了撫有些難受的額頭，長出了一口氣。剛想翻身起床，卻發現自己的胳膊被什麽壓住了，觸手一片柔軟。

  “嗯？”他猛然側頭，卻見自己的懷裡正躺著一個女子，長發蓋住了半邊臉。下意識的他就張口輕喚：“寶貝兒，我剛才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哥哥.”女孩咕噥著，伸手撩開礙眼的長發。

  “怎麽是你？”張昊瞬間清醒，驚懼的瞪大了雙眼，一撩開被子，望著自己赤條條的樣子，瞬間紅了眼。

  “啊哥哥你怎麽嗚嗚”沈美嬌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不禁委屈的哭了起來，引得一旁的張昊更加手足無措，氣惱萬分。

  他用力地捶著自己的頭，死活想不起來昨夜出了酒吧之後的事情，眼前的局面更是讓他無解。他可以吃苦，可以受罪，可以一輩子不見文慧，可卻不想背叛她，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身上的債務還沒有還清，母親的病還沒有治好，他怎能如此不顧臉面做出這種醃臢的事情。

  見到張昊如此反映，沈美嬌又覺得心疼，便想伸手去攔：“哥，哥你別這樣哥.我可以不說，我們就當沒發生這事，哥你別這樣.”她一邊哭一邊勸，這讓張昊更加自責。

  “對不起，對不起，哥就是個畜生.”張昊哽咽出聲，現在的一切，讓他無法面對。

  因為早上的事情，張昊一整天都有些渾渾噩噩，上班時，挨了好幾次訓，晚上到酒吧，又是唱的一塌糊塗，底下喝倒彩的比比皆是，最後不得不灰溜溜下台。

  難得馮哥今日心情好，直接放了他回去，說心裡有事就想通了再來，給他一天時間休整。張昊謝過，騎著車回了家。再次見到沈美嬌他不自覺的眼神閃躲，怯懦起來，甚至在一個桌子上吃飯都很痛苦。

  “哥，今兒你從廠子下班，怎麽沒有回家啊？連晚飯都沒吃！”沈美嬌一邊把熱好的飯菜端上桌一邊道。

  “我車放酒吧了，所以就直接去的那。”他低低解釋了一句。

  “那你快吃飯，我又給你熱了下！姨今天醒了會兒，我打算明天就帶她去醫院，到時候你可不能圖省事又餓肚子，好歹買點吃也行啊！太瘦了，姨看見又該心疼了，你是這個家的主心骨兒，千萬不能倒下！”

  “嗯，我知道了！碗一會兒我自己刷，你先睡吧，忙了一天了！”張昊沒有抬頭，低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