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衝突
  大年初一，一個村子裡的當家子之間要互相串門拜年！
  一大早，媽媽就打掃衛生，準備茶點、糖果，忙的不亦樂乎。但是由於文燕的特殊身份，媽媽早早的就囑咐文慧，如果有人問起，就說她是四姨家的妹妹。

  索性在春節前，趁著媽媽大掃除時，文慧就提出了自己要單獨住在正房西屋的請求，在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連番轟炸下媽媽終於妥協，夫妻倆把西屋給收拾了出來。現在為了避免多費口舌，文慧正帶著妹妹在西屋玩呢。因為有了各種糖果和點心吃，文燕顯得很是乖巧，一點都沒有張羅出去玩的意思。

  一上午，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偶爾文慧也會出去和前來拜年的人打聲招呼，但是打完招呼，說幾句話，就立即找個空隙回到了西屋，她生怕文燕自己玩會鬧。就這樣的過了一上午，家裡終於消停了下來。

  文燕被關在西屋半天，見沒有外人來了，文慧就帶著她到外面放放風。倆人用院子裡的殘雪，堆了幾個小小的雪人，玩的不亦樂乎。

  正在姐倆玩的歡實的時候，院子的大門樓外冒上來一根竹竿，左搖右晃，好像在劃拉著什麽東西。文慧立即湊到門邊側耳傾聽。

  “誒，掉了掉了，你快把它撿起來。”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姐，咱們夠完這家的，還去哪家？”看來還是姐弟倆。夠東西？這是夠什麽東西呢？

  “嘩啦啦”一聲，文慧猛的推開大門，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和一個拿著長竹竿略大些的小女孩正在門外仰頭向上看，在他們的腳底下散落著很多紅色的紙塊兒。

  “你們在我家門口幹嘛呢？這滿地的紅紙？”文慧猛然一抬頭，就看到自己家門楣上的一溜吊錢兒，撕的撕，掉的掉，全部變得支離破碎，慘不忍睹。“你們竟然撕我家吊錢？真是太可惡了！”

  “嘿，這破吊錢，撕就撕了，反正早晚也得壞！”小女孩見了文慧竟然有恃無恐，雙手握著竹竿輕蔑的看著她，不跑也不躲。

  “撕人家東西，你還有禮啦？”文慧氣得瞪向她：“嗯？是你！那個偷鴨賊！你上次偷我家鴨子，這次竟然又毀我家吊錢，專撿討人厭的事做哈！”說著文慧就去搶她手裡的竹竿。眼前瘦削的小女孩儼然並不是她的對手，轉眼，竹竿就被搶了過來。

  “你竟敢打我姐！”小男孩一見自己姐姐落了下風，立馬向這邊撲了過來。

  文慧豈能讓他佔到便宜，上去一腳就踹了他一個大屁墩。倆人都沒從文慧這兒討到便宜，便打算逃跑。

  “姐，你幹嘛呢？”文燕卻在這時從門口探出頭來。

  “我打不過你，我還打不過她嗎……”話音未落，就見那個叫大美的小女孩立即伸手抓向了文燕。

  “你敢！”等文慧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攔住他們了。

  正在這個千鈞一發之際，老媽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文慧，你幹嘛去了？怎麽看妹妹的？”

  這姐弟倆，一見文慧家的大人出來了，嚇得立馬跑沒了影。

  從門口走出來的媽媽，一看到文慧腳下的長竹竿，和滿地的紙屑，就皺起了眉頭：“怎麽回事兒這是？文慧你又淘氣了？”

  “沒有，這些不是我乾的，竹竿也不是咱家的，是那個大美姐弟倆乾的，他們看見您來都嚇跑了！”

  “嗯？你是說他們拿著竹竿來咱們家門口夠吊錢來了？要是這樣，這倆孩子可真夠淘的！”媽媽有些不敢置信。

  “可不？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我也不相信世界上還有這麽討厭的孩子！”文慧也讚同的道。

  “呵？你才多大？你才見過幾個人，說的跟真事兒似的！”文慧的話竟是把媽媽給逗的噗嗤笑了。

  “行了，你趕緊進來吧，別在外頭玩了，一會兒天都黑了。”

  “哦！”

  可是，這一夜他們全家終究是沒有睡好。

  晚上七點多，一家人剛剛吃完飯，準備休息一會兒就洗腳睡覺，院門卻被人用力的敲響了。

  “開門，開門！”敲門的似乎不是一個人，腳步聲亂哄哄的，喊開門的是個中氣十足的男人聲音。

  “富興，這.這不會是計劃生育找來了吧？”媽媽突然緊張了起來。

  “你們先別出聲，悄悄地把文燕抱去老哥家，明天再想轍。”爸爸對文燕比了個‘噓’的手勢，就立即抱起她，輕輕推門走了出去。媽媽跟在爸爸身後也走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就聽到了爸爸打開大門的聲音，接著就有一群紛亂的腳步走了進來。

  “啥事啊？你們這麽興師動眾的？”是爸爸的聲音。

  “.”

  腳步聲走進，屋門被大力的推開，不禁嚇了文慧一跳。

  一個面色不善的老太太從為首的壯漢身後走了出來：“李富興，你媳婦呢？”

  “您找文慧媽幹嘛？她回娘家了。”爸爸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別跟我這胡說八道，有人下午還看到你媳婦在家呢。趕緊老實交代，你媳婦現在藏哪去了？”這老太太嗓門很大，聲音有些嚇人。

  “什麽藏哪去了？她為啥要藏？我知道您是婦聯主任，但我家又沒超生，你找她幹嘛？”爸爸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這超沒超生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得見到你媳婦才行！”

  “我告訴你，李富興！如果超生咱們可不止要罰款，你媳婦也得強製上環或者做絕育。到時候查出來，跑哪也是沒有用的！”老太太繼續威脅道。

  “還有，你家裡那個一歲多的小孩兒呢？是不是你們偷偷生的二胎？”嗯？這真是有人舉報了？
  想想這段時間，見到文燕的人，除了自家兩個親叔叔，還有就是老舅一家，可是他們都是自己人，不可能舉報啊，那還有誰呢？

  誒，難道是今天下午的那姐弟倆？他們怎麽會想到舉報？不對！上一世自己是有一個從上屆蹲班到自己年級的同學，據說她的奶奶曾經就當過婦聯主任。她的名字好像是叫什麽王梅，對！她好像說過上學是改過名字的。

  難道真的是她？因為覺得下午在自己這沒佔到便宜，晚上就告訴她奶奶了？真狠呀！這麽小的孩子就知道看見人家有小孩報告計劃生育？這是成了精了嗎？文慧想到此，不禁一陣惡寒。

  “小孩兒？哦，你是說我外甥女啊，她是我媳婦姐姐的孩子，在我們這住著而已。”爸爸笑著道。

  “哼，你甭想蒙我，紙包不住火，被我逮到證據，有你好瞧得！”老太太啐了一口道。

  “啊！壞人！壞人！”文慧見他們這群人虎視眈眈欺負爸爸的樣子，立即哭著撲上去，捶打那老太太。

  “這死孩子！你打我幹嘛！”老太太一邊去抓文慧亂捶的小手，一邊道。

  “壞人！老巫婆！欺負人！嗚.”文慧越發哭得大聲。

  “你！”老太太對於她這個小孩子打也不是不打又恨得慌，隻得道：“李富興，我告訴你，你媳婦一回來，趕緊跟我乖乖報告，否則你們就等著扒房抄家吧！”老太太又指著爸爸的鼻子嚷道。氣的文慧，張口就咬向了她的手。

  “嘿！你這死丫頭，竟敢咬人？”老太太使勁一推，就把文慧摔了個屁墩兒，然後帶著人揚長而去。

  “文慧，文慧你沒事吧？摔疼了沒有？”爸爸把她拉了起來，擔心得道。

  “沒事兒，爸，咱們趕緊把院子的門鎖好，省的這幫壞人再來。”

  “真沒摔著？剛才你哭的那麽大聲……”爸爸還是有些不放心。

  “爸，我真沒事兒，我哭是為了讓他們反感，要不然他們還不走！”為了表示自己說的都是真的，她衝著爸爸使勁兒擠出了一個笑臉。

  “那行，我先去關門。”

  夜裡父女倆睡得都不踏實，到凌晨三點多便醒了。外面的天兒雖然仍舊黑漆漆的，但爸爸還是決定不睡了，早點出發去老舅家，接上媽媽和文燕趁著天黑，先去姥姥家躲躲再說。

  其實按說爸爸在村裡多少也算是一個小官，與村裡的其他幹部怎麽著也應該有點面子情，可這個婦聯主任卻是例外，她與如今的村長書記不是一路，人家是上邊有人，上邊的領導拐著彎任命的，連村長都得敬她三分。

  要說現如今計劃生育是國家政策，作為老百姓就應該無條件遵從，但是國家並沒有說要扒房揭瓦泯滅人權啊。最可笑的是這個領頭闖進文慧家的老太太，她的大兒媳婦就超生，生了大女兒後，又想要兒子，老太太就給她開綠燈，讓她不夠間隔生了兩個孩子。她乾計劃生育，自己家卻不用遵守，以權謀私。也就是天高皇帝遠她才能如此囂張吧。

  1990年的大年初二，凌晨五點多，文慧一家就風風火火的來到了姥姥家。

  這次事件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爸爸媽媽再也不敢把文燕接回家了，只能把她放到四姨家。為了減輕四姨的負擔，他們決定把琳琳接回自己家。因為琳琳大些，而且一看長相就知道和文慧不是親姐倆，這樣文燕在四姨家住多久，琳琳就在自己家住多久。

  文慧很是舍不得文燕，知道這個決定後抱著文燕半天都舍不得撒手，眼淚含在眼眶裡打轉。但她也明白父母這麽做的無奈，她馬上就要上學了，也不可能一直照顧文燕。琳琳大些，爸媽順帶著就可以照顧好她，而且現在家裡條件好了些，給琳琳的吃穿用度也不會吝嗇，兩個孩子互換個生活環境對於四姨和琳琳來說並不算吃虧。最終，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在姥姥家住了一宿，初三早上文慧她們就回了甜水村。

  琳琳算是記事以來第一次來到老姨家，所以看什麽都是新奇的，對於院子裡紅色的兒童三輪自行車尤其喜歡，到哪都愛騎著它。

  見她喜歡吃水果，媽媽就三五不時的給買些水果回來。要說這美女確實是從小養成的，都說多吃水果對皮膚好，琳琳這種天天吃水果的習慣確實不錯。

  可是人跟人的口味卻不一樣，文慧也想做個小美女，讓自己擁有白白嫩嫩水水靈靈的皮膚，結果她吃起蘋果來卻味如嚼蠟，越吃越不愛吃，水果吃到嘴裡，咬不了幾口，就感覺甜的齁得慌。真是讓她對做個美女這件事有心無力了。

  日子就這樣不知不覺中到了二月份。這段時間裡，文慧和住在南邊胡同的一對比自己還要小一歲的雙胞胎姐妹成了玩伴，整日裡，不是約著一起去看動畫片，就是一起玩跳皮筋，踢毽子什麽的。你還別說，這整日裡和一群小夥伴蹦蹦跳跳的，文慧感覺曾經的過往都像是一場夢，如今無憂無慮的生活才是最真實的。

  還有就是她家生產的五香瓜子終於注冊了屬於自己的專屬商標，這可是爸爸翻了好幾天字典想出的名字，叫：盛鑫。更大的進步便是廠子最近已經開始生產精品小包裝瓜子，專供城裡的大小超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