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NO.075走出花山
當下,明湛俯下身,道:“上來。”
明慈一怔,然後反應過來自己沒有飛劍,所以只能依托他力,便俯身趴在他背上,被他輕松地背了起來。
烈日蒸騰出滔天的火焰,明慈吃了一驚,尚且來不及反應就隨著明湛一起蹦到了刀身上。近距離的接觸,更覺得靈力灼人,但似乎又牽引有序,無比順服,不曾有什麽攻擊力。
那是明湛的靈力。閉關時他的體內的靈氣突然膨脹至要反噬的地步,為了避免爆體而亡,他便把靈氣都轉到了烈日上。人未提升,卻將烈日生生提升了一個檔次,雖然還不及本命法寶那般與主人聯系緊密,卻也差不多了。
若不是有他護著,只怕明慈會被灼傷得不輕。
烈日衝過荊棘林上空,少頃後便觸動了空中的結界。頓時叢林中玄光爆射,漫天芒刺如蜂群一般刺了過來,明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明湛的身法非常出色,這她早就知道。當年尚未結成金丹就能在雀群中周旋而保全身而退,可如今,面對不是雀群,是威壓毫無間隙的荊棘大陣!難道他想強闖不成!
孰料他從戒指裡抽出一套火璿璣,整整三十六盞,竟是聞人裕的全部家當!
他單手將那三十六盞火璿璣祭在空中,以靈力襯托,移形換位,布下三十六大陣眼。然後猛的呼喝一聲,渾身威壓爆射,和烈日的威壓融為一體,炎炎融融。
“破!破!破!”
三十六盞火璿璣一盞接著一盞的爆破,三十六個陣眼頓時形成悟性的黑洞,其間撕扯的巨大力量幾乎要將一方天地扭曲!
明慈被金丹期全開的威壓在極近的距離內迎面衝擊,生生咯出血來,然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荊棘陣的芒刺紛紛被吸入那三十六個黑洞之中,然後四個少年人模樣的男子落在了明湛身邊。
明湛低聲道:“大陣打開了。”
李玄道:“走。”
夏青道:“且慢,荊棘王未現身。”
話音方落,一黑衣颯颯的女子便升上半空,雙足懸空。在花山眾嬌媚美人中,她的容貌恐怕是最平庸的。棱角鋒利,不喜華服,隻著黑衣。也是諸將中與沙牡丹見的最少的一個。但沙牡丹深深倚重她,整個花山皆知。
她望向這諸人,微微顰眉,卻有些讚賞的意味:“好得很,你已經損了半層修為來鑄劍,如今又損了一層修為來破陣。不過你的修為也退回金丹一層。”
明湛道:“吾自知。如今陣是破了,你攔我們不得。”
荊棘王道:“自然。陣法已經攔你不得。你可與我一戰,若是勝了,便可離去。”
夏青微微抿了抿唇,道:“你可做得主?”
荊棘王傲然頷首:“自然。”
夏青失笑,道:“如今連你主尚且困守在前線,你耽擱在這裡,可以麽?”
荊棘王一愣。
夏青趁機道:“我可應下你與湛小子一戰,來日必有切磋之日。”
荊棘王望著那扭曲成一團的陣眼和碎陣,冷笑:“那便如此罷。”
言罷,拂袖而去。看來是奔赴前線了。
夏青松了一口氣,道:“湛,把牡丹金身拿來。”
明湛青著臉,不做聲。
夏青道:“沙牡丹不能死,她若死了,北荒必亂。何況弑仙之罪,不是你我承受得起的!”
半晌,明湛把背上的明慈遞給聞人裕,聞人裕小心地把她抱了起來。他的聲音有些嘶啞,道:“我去歸還金身,再把慈妹的戒指拿回來。你們先走,山下匯合。”
夏青道:“我和你一起去。”
明湛有點暴躁,道:“不用!”
夏青畢竟年長,比他沉得住氣,隻認真地望著他,道:“我跟你,一起去。”
明湛抿了抿唇,冷冷地道:“隨便你。”
言罷便率先走在前面,背影似乎一頓,但終究是怒氣衝衝地走了。
余下李玄和抱著明慈的聞人裕,二人對望了一眼。聞人裕道:“向南走。”
李玄放出幾道冰錐,打碎了盤旋中的木璿璣殘骸。頓時聞人裕渾身的肉就都抖了抖,心都淌血了。
但那些芒刺逐漸落了下去,木璿璣的殘骸也不再發瘋似的盤旋。他將明慈扛在肩上,低喝道:“走!”
二人迅速化作兩道劍光直閃而去,衝過陣中扭曲的靈力,李玄不慎被殘余的芒刺釘了個正著,悶哼了一聲,又伸出手臂將撲向明慈的一根芒刺一擋,手臂頓時就被打穿,鮮血如注。
聞人裕帶著明慈幾個縱躍,一路用戒指中的陣法將火璿璣的殘骸吸入戒指中,然後直衝入桃林。
馥甜的桃花香氣撲鼻而來,但片刻後就散了去。一個嬌小的身影站在林中,久久未動。
聞人裕回頭看了一眼,突然喉頭一哽,再也不忍心回頭看第二眼。
李玄道:“裕……”
一時花飛漫天。那是桃王重音,淚流滿面。
聞人裕咬牙道:“走!”
重音揮手打開了桃林大陣,一瞬間將那三人擠出陣外。好似帶著什麽怒氣那般,拍得人屁股都疼了。
陡然逃出迷陣一般的花海,隻如醍醐灌頂一般。腳下就是廝殺的合罕和花山兩方士兵。看來戰況十分慘烈。沙牡丹並未親自坐鎮,大約是失了金身,他也有所顧忌。
但照眼前這個形勢看,合罕才堪堪攻入第一道防線的邊緣,便已經陷入苦戰。花山,這次又是攻不下來了。
李玄道:“回大營?”
聞人裕略一沉吟,道:“不能。你和慈妹都有傷,何況我們都有私事未了,去大營只會拖累部隊。不如另外想辦法安置,等湛和青回來。”
“妥。”
二人調轉了方向,踏劍狂飛,最終落在了五百裡以外的一條河邊。
聞人裕把明慈放下,升起了篝火。
李玄自清理了傷口,用嘴咬著包扎了傷口。
聞人裕道:“我們脫身倒是容易,湛帶著牡丹金身,怕是難以全身而退。”
李玄俯身看了明慈一眼,皺著眉道:“她吐了這麽多血,不要緊麽?”
火光中,明慈面如金紙,雙目緊瞌。
聞人裕:“這我們也沒有辦法。”
過了一會兒,他歎道:“早知道就該讓我或是你和湛去,怎麽讓青去了。”
這真是幹了一件蠢事。
眼下能怎麽辦?唯有枯等。李玄有傷,便先去休息,聞人裕放風守夜。
等到天亮,明慈醒了過來,喝了點水,精神尚好。經脈似乎被震傷了,但好在經脈對她無大用處。休息了一會兒,便等來了一身狼狽的明湛和夏青。
那兩個人都一身是血。
夏青道:“看著嚇人,其實沒多少血是我們自己的。洗洗就沒事了。”
其實也就是夏青陪著,才能全身而退。明湛蠻勇,夏青可以在戰鬥中治療傷口。二人配合的時間已經很長了,此番才有驚無險。
明湛跪下身,從懷裡掏出一枚戒指,低聲道:“我給你拿回來了。”
明慈一怔,然後伸手拿過來,捏在自己手心裡,有些不知所措。
夏青歎道:“可累死老子了。這次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管了,慈丫,待會兒再給你看看傷得怎麽樣,得先讓我洗洗。”
然而洗了一半竟然就來了追兵。看來沙牡丹還是不死心。
明湛和夏大叔狼狽地把衣服一套,衝了出來,幾人又拔足狂奔。明慈被明湛背在背上。
李玄怒道:“此地離花山不過五百裡,洗什麽澡!早該先撤出去的!”
聞人裕道:“馬後炮!”
夏大叔道:“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
“……”
夏大叔慘叫:“把雪花給忘了!”
言罷也不管眾人,立刻給飛劍調了頭,衝了回去。
李玄大喊:“你不要命拉!”
明湛道:“由他去,世上能殺他的人不多。沙牡丹現在也自顧不暇了。”
李玄怒道:“不要命!”
聞人裕:“他就是不要命,你也不用生氣。難道你還能陪著他去不成?”
於是李玄閉嘴了。
一路狂奔,明慈緊緊地摟著明湛的肩膀,隻覺得臉貼在他濕漉漉的頭髮上實在難受。把頭髮撥開又貼上了濕漉漉的背脊。那身體熱氣騰騰,蒸騰著無邊的生命力。
花山的一般草木不能離開花山太久。高階花精,像當年的明霧,這樣的等級多是大將,現在都鎮守在花山中,就算不為禦敵,也要護衛剛剛元氣大傷的沙牡丹。所以追了五天五夜,便也就不追了。
夏青竟也是一直都沒有回來。
這幾日都疲於奔命,明湛等人跑得像條死狗。終於明湛偵查歸來,確定已經出了花山的勢力范圍,這才都松了一口氣。眾人再也顧不得許多,全都癱在了地上。
李玄失血過多,又大量耗損靈力體力,早就面色發白。聞人裕的情況稍微好一些,不過也相去不遠。明湛用大氅把明慈蓋住,看著她的面容,隻覺得面色實在青得叫人憂心。
然而夏青還沒有回來,也鬧不清楚她是怎麽回事。這些日子她也醒過,此時是累壞了,才睡的。可,他心中始終有一根弦緊緊繃著,雖然反覆安慰自己沒事,但還是無法放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