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來了外國人

  “你們還真把自己打扮成一群文人啦？”幼君弄不懂這些皇家子弟還弄什麽書畫鑒賞會，搞得像個文化沙龍似的。

  “文人不好嗎？”胤祥也不理會妻子的言論，隻鑽心選著自己收的那些名人字畫。每一件對他來說都凝聚了不少的心血，因此分外的珍愛。

  幼君拿起一幅淡墨山水，看了半天也不大明白上面到底是畫的哪座名山，皺眉道：“這也太抽象了吧。我就看不來，不過知道能值不少的錢。說不定一幅就能值個上千兩。你好好的留著，以後說不定還能用得上。”

  胤祥將那幅畫急忙取了過來：“知道這是誰的嗎，可是董源的。算得上我這裡數一數二的畫呢。我要傳給弘暾，以後他再傳給他的兒子世世代代。我看你是掉進錢眼裡了，就知道銀子。”

  胤祥鄭重的選了好幾幅，幼君也不說什麽呢，心裡飛快的計算著，這些畫若拿到鑒寶之類的節目上去，一幅就價值連城。可惜自己沒法回去了，不然選個一兩幅哪裡還用得上自己拚命的工作。

  “你和我一道去嗎？”胤祥將選的十來幅字畫的卷軸放進了一個長長的木箱子裡，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剛剛好。

  “你們在那裡談論字畫我去做什麽。”幼君有些不想動。

  “去和十七弟妹說說話，不然你老是抱怨沒個解悶的人。又說我不讓你出門，要去的話我們就一起坐車去。”胤祥問著幼君。

  “好啊。我喜歡出門。老是在家也沒什麽意思。”幼君才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她回房換了一套衣服，又過去安撫了淑棠，這才出了門。胤祥已經在車子上等候她了。兩人面對面的坐著，胤祥見她穿著一身淡紫的衣裳，衣物上並沒多少的紋飾，只有鑲邊處有淡綠的卷草紋。手腕上一對明晃晃的蝦須鐲，脖子上也沒戴項圈。隻發髻上的一隻小鳳簪，在幼君的一個低頭一個回身的動作中，鳳簪上的一串流蘇也跟著搖動，閃現出流光來。

  “認識你十一二年了，怎麽你好像一點都沒改變？”胤祥覺得好奇，他是三十幾的人了，歲月在自己身上刻畫得很厲害，而身邊的妻子已是幾個孩子的母親，仿佛還像十七八歲的光景。

  “我一直都這樣，要怎麽變。”幼君的唇角沁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來。

  “模樣未改，甚至比以前更有風采了。”胤祥拉住了幼君白皙柔軟的手。幼君感覺到胤祥掌心傳來的溫度，那隻大手很堅硬，因為有些枯瘦，還有密密的一層繭。

  幼君看著對面坐著的男人，這個與她走過風雨的丈夫。丈夫還很年輕，可他的行為舉止卻不像個青年，有些暮氣沉沉的，他的眼中帶著沉鬱和頹廢，幼君堅信，只要再忍幾年胤祥會迎來自己的春天，他一定能重拾信心，只是目前她什麽也不能說。

  胤祥在幼君白皙的手背上輕輕一吻。幼君連忙將手抽了回去，扭頭看向了一邊。

  胤祥笑說：“怎麽表現得還像個在閣的姑娘，還害羞呢。都老夫老妻的。”

  “你也知道老夫老妻呀。”幼君跳動的心讓她想起了剛新婚那會兒，日子過得真快呀。等孩子們長大了，他們也都老了。

  “胤祥，你願意陪我一起到老嗎？”幼君望著他的眼睛。

  胤祥輕笑：“我不正在這樣做嘛，等有一天我們頭髮都白了的時候你不要嫌棄我是個糟老頭就好。”

  幼君坐回了他的身邊，車子正好一個顛簸將幼君顛到了胤祥的懷中，胤祥趁勢摟著她。幼君微紅著臉說：“頭髮變白的時候還很遠很遠，而你也欠我許多，也欠孩子們。”

  “有一天我會全補上。”胤祥覺得自己似乎總在說這樣的話，他也不知有生之年還有沒有機會給妻子兒女能有一份安靜自在的生活。

  車子已經來到胤禮的府上了。接著便有仆人來請他們下車，胤祥先下了車接著再伸手去攙扶幼君。伴雲抱著胤祥的木箱趕了過來，胤祥和幼君齊進了門。等走了一段路，到了垂花門，胤祥說：“我就不陪你了，替我向弟妹問好。”

  幼君道：“好，我就進去了。別貪杯。”

  胤祥笑道：“既然是品論字畫怎麽又會跑去喝酒呢。別瞎操心。”

  幼君也不管他，隻帶了隨來的丫鬟巧彤主仆向十七福晉的後院走去。

  且說胤祥帶著他心愛的字畫來到胤禮這邊。胤禮正忙著招呼各位客人，見胤祥來了忙迎了上去又是問好。

  “十三哥怎麽來得這樣晚，不過今天還真有不少的好東西呢。”胤禮將胤祥一路領到這邊的大廳裡。此處也還熱鬧，大家圍著觀看牆壁上掛著的古今的名人的各式墨寶丹青。

  胤祥見有不少的兄弟，三哥、七哥、十二哥，十五、十六兩個兄弟，連二十一弟都趕來了。還有一些他並不熟識的人。

  胤祥和兄弟們打了招呼，胤禮讓人將胤祥帶來的字畫掛上。立刻就圍來了不少的人駐足觀賞。胤祥也不在中間做講解，只在一旁默默的喝著茶。

  淳親王胤佑過來與胤祥交流著：“十三弟，我見你這幅文徵明的《歸去來兮辭》十分的好，不如你轉給我吧。”

  胤祥笑說：“這些字畫我不打算拿去賣的。”

  “十三弟喜歡山水，我用一幅倪瓚的來和你換好不好？”胤佑是真心想得到文徵明的字。

  胤祥笑說：“七哥的生意要虧本的，倪瓚是元代的人，文徵明是前朝的。”

  胤佑忙說：“十三弟這話就不通，你過去看看我那幅吧，喜歡的話我們就交換，若覺得還不值不如我再搭上一幅仇英的好不好？”

  胤祥來了興致，胤佑取出倪瓚那幅著名的《江上秋色圖》胤祥看住了，愣了半晌才說：“果然是元四家，這風格活生生的宋院畫風。好，七哥從來就喜歡楷書，我換吧。”

  因此便親自將那幅文徵明的小楷的卷軸遞給了胤佑。

  “咦，這位是誰呀，哪國的蠻夷？”廳裡的人小聲議論著。胤祥回頭看去，只見從外面進來了一位高大的外國人，穿著洗得快要發白的二藍布袍子，一圈濃密的絡腮胡子，頭髮也彎彎曲曲的，高鼻深目。胸前掛著一個明晃晃的十字架。

  胤祥立刻想到了他的身份，一個外國傳教士。怎麽跑到這裡來了，莫非也是來傳教的？胤祥正在猜想的時候胤禮已經走上前去，笑道：“郎先生來了，這一路不好找吧。”

  外國人微笑著點頭說：“給十七阿哥請安，十七阿哥費心了。”

  哦，會說中國話，只是還帶著些洋腔。看來到中國已經不晚了。

  胤禮向屋裡介紹著：“這位是宮廷畫師郎世寧，郎先生。”胤禮又問郎世寧是哪國人。郎世寧含笑著回答：“鄙人來自意大利，請各位多多照顧。”

  一個外國人還能說如此流利的中國話，屋裡人都笑開了。

  胤禮特意將那位郎世寧拉到胤祥跟前介紹著：“十三哥，這位郎先生的畫真不錯。十三哥也喜歡畫，不如你們交流交流。”

  胤祥全然沒料到胤禮會請一個外國人來，雖說他也知道不少外國來的供職內廷的畫師，不過要說交集還真的沒有什麽。

  “郎先生。”胤祥起身禮貌性的回應了一下。

  郎世寧謙虛的躬著身子說：“十三阿哥吉祥。”

  胤祥一笑：“郎先生也懂中國畫麽？”

  郎世寧也直接：“中國畫和我們西方畫很不相同。你們中國畫說什麽意境，郎某不才，來中國這些年了，還真沒把這門功課做好。”

  胤祥笑說：“郎先生的中國話說得好，再留個兩年連洋腔也不帶了。”

  郎世寧覺得跟前這個皇子一點不端貴族架子最是平易近人的，倒也樂意交往。

  胤禮讓人給郎世寧端了茶來笑說：“郎先生覺得這裡怎樣？”

  郎世寧望著那掛著的一幅幅字畫感歎道：“沒想到在中國也有這樣的文化沙龍，還真是盛事啊。對你們的畫我保留一部分自己的意見，不過你們中國人寫的字真好看，非常棒。”

  “我知道，你們西方人是不寫筆畫而是寫字母的。”胤祥看了一眼屋裡的人轉而又問胤禮：“十七弟怎麽沒請四哥來。四哥也藏有不少的好字畫，也該拿出來我們大家鑒賞鑒賞。”

  胤禮臉一沉搖搖頭：“十三哥和四哥親密。我們這些人都說四哥最難摸透，算了他的性子我也清楚，不好接觸的。”

  胤祥道：“四哥那人有時候脾氣是不太好，人們都說他太冷了，不過十七弟下帖子請他的話，今天這樣的場面他一定會答應的。”

  胤禮隻淡淡的一笑，他知道兄長們的紛爭很厲害，而四哥也常懷疑他和八哥他們一夥的，因此也說不上什麽話。兩兄弟又隨意說了一陣子話，胤禮便去招呼別人了。

  胤祥四處尋著郎世寧的身影，卻見他站在一張侍女畫下，看得津津有味。胤祥心想，這個外國人真能看懂中國人的筆墨嗎。除了表象以外，中國的文人可最喜歡在筆下書寫渲染各種典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