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風波
  寶娟和芸芝見兩位主子雖然平時偶爾也有口角但也不像這次這樣鬧得厲害。這局面到底該怎麽來收拾兩個丫頭也沒主意。

  寶娟拉了芸芝悄悄來到外面低聲商量著：“芸芝姐姐，這情況似乎和以前都不同。不如我跟著福晉回尚書府住上一段時間，等事情平息後再說。你去勸勸爺，說不定就好了。”

  芸芝道：“也隻好如此了。不過見福晉那樣生氣，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事我們不知道的。巧彤在爺身邊說了些什麽呢。”

  寶娟搖搖頭，她也不敢隨便猜忌又要忙著去找巧彤。

  巧彤知道胤祥必定會去質問幼君，兩人肯定會大鬧一場。對於這樣的局面自己先感到害怕，心中不免有些後悔，她心想不該和胤祥說那些事的，鬧得合家不安也不好。巧彤心裡害怕也不敢上前面去。可見胤祥出去了半天也不見他回來。巧彤惴惴不安的在園子裡四處亂逛。

  她以為自己能做到石佩珍那一步，沒想到胤祥卻硬生生的拒絕了她，這讓巧彤心裡很是羞愧，同時也帶著怨恨。

  天氣很悶熱，看來可能要下雨了，巧彤站在亭子裡拿著手絹扇著風。她見淑杭正和兩個丫鬟站在池子邊的回廊上興致勃勃的喂著魚。巧彤遠遠的望著也不上前，她腦中卻是一片的混亂，不知自己下一步該怎麽辦。心想若是幼君知道了，會不會急著趕她出去，她去求胤祥的話，胤祥還會不會給自己說話。

  這時寶娟走了來。

  “我的姑奶奶，四處找你找不著，原來躲到這裡來了。你到底惹了什麽禍，剛才爺和福晉在屋裡吵架，福晉這時候正生氣呢，要我來找你。走，跟我到福晉那裡去解釋清楚。”寶娟在交輝園裡尋了個遍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巧彤。

  巧彤心裡正害怕怎麽敢去面對幼君，幼君若是知道她抖落出那麽多秘密不把她給撕爛才怪。因此有些拖拖拉拉的：“福晉的模樣是不是很嚇人？”

  “你這是什麽話。福晉正發火了，你去解釋清楚說不定就好了。”寶娟見巧彤站著不動因此去拉她的身子。

  巧彤道：“我不敢去。”

  “怕什麽，放心，我會替你說幾句好話的。福晉一向仁慈也不會真拿你怎樣。”寶娟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我不去。”巧彤往後退了好幾步。

  寶娟覺得奇怪：“我從來沒見你這樣的，他們之間吵架定有什麽誤會，你去說清楚不就好了。鬧得大家都不安，難道你就滿意呢？”

  “寶娟。你不明白的。福晉這次肯定不會饒了我。”巧彤撒腿就跑，她得去搬救兵。

  寶娟見巧彤奪路而逃，心裡很是納悶，這巧彤到底是怎麽呢。自己和她共事這些年來突然覺得巧彤的好些做法自己都不明白。她和巧彤比起來，用幼君的話說自己笨笨的，巧彤乖巧伶俐，嘴巴也會說，很得幼君的喜歡。只是眼前這事卻讓寶娟看不明白。

  巧彤見寶娟沒有追上來，腳步放慢了。她來到二門上詢問胤祥有沒有出府，可得到的答案卻讓巧彤失望了。

  胤祥已經出去了，而且不知行蹤。巧彤不可能一輩子躲下去，遲早都要面對的。她慢騰騰的走著，心想自己是不是惹了大禍。

  “巧彤，福晉正發火呢，說要拿你問話，你怎麽還在此磨磨蹭蹭的？”

  巧彤一看原來是負責給府裡格格教習的蘇嬤嬤，也沒和蘇嬤嬤搭話便匆匆走去了。

  走進院子的時候，巧彤見奶媽正陪著淑棠在丁香樹下玩耍。裡面不聞一點動靜，奶媽朝她擺擺手。

  巧彤也知道自己是躲不掉的。她輕輕的走進屋裡，隔著簾子向裡面望了一回，依舊不聞一點聲響。巧彤的心更加慌亂了。

  這時候裡面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進來吧。”

  巧彤便揭起了簾子，低著頭走了進去。屋裡除了幼君一個人也沒用，安靜得可怕。

  幼君已經不流淚了，手中絞著手帕在那裡發愣。巧彤站在跟前一聲也不敢吭。

  幼君沉默了許久，突然她站了起來，照著巧彤的臉就狠狠的打了她一個耳光，頓時只聽得一聲清脆的聲音，接著巧彤的臉上便印上了紅紅的五道指印。

  巧彤捂著臉，不敢說什麽。

  幼君也懶得質問她，將一張紙從桌上拿了起來照著巧彤的臉摔去，冷冰冰的說著：“帶上它，給我滾。”

  巧彤這才去揀已經飄落在地上的那張紙。上面的字她大體都認得，這是她的賣身契。巧彤將自己的契約疊在了一起，知道幼君不可能再留她，如今連質問也懶得質問了。她也死心了。因此跪了下來給幼君磕了三個頭，便出去了。

  主仆一場，幼君平時真拿她們當成自己的姐妹一樣，可她忍受不了身邊的人背叛。幼君覺得自己只能硬下心腸來，她一再給自己說巧彤是咎由自取，不值得憐憫。不如讓她出去自生自滅吧，反正與自己無關了。

  寶娟回來的時候見巧彤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她也大致清楚一些情況了。心裡很是不舍：“你真的要走？”

  巧彤抹著眼淚說：“我這是自找的，怪不得誰。”她又將手上的一個翠玉鐲子取了下來遞給寶娟說道：“你能借我幾兩銀子嗎？”

  寶娟道：“沒問題。”她開了自己的箱子，取出平時積攢的幾兩散碎銀子對巧彤說道：“可能只有四五兩的樣子，夠嗎？”

  “夠了，我的錢都輸光了。這還要去還債。我將這個鐲子抵押給你。”巧彤解過了寶娟遞來的錢袋。

  寶娟聽說也不接納鐲子，說道：“算了，我平時也不怎麽用錢，你都拿去吧。我們姐妹一場你這要走了我也沒什麽要送你的。又不能替你說上什麽話。出去了，你要好好保重。”

  巧彤抱著寶娟哭了起來：“寶娟，福晉要趕我。我是沒什麽好說的，我沒能為福晉守好秘密，算是我的錯。我這走了，你也要好好的。”

  寶娟道：“外面你也不大來往，這出去了找誰生活去呢？不如我們再去求求福晉吧，哪怕是被扣月錢也沒什麽，總好過在外面漂泊強吧。”

  巧彤道；“不用白費力氣了。讓我走吧，除了這裡總還有可以生活的地方。”她拿起了自己原本就不怎麽沉重的包袱。依依不舍的看了看這間屋子，挎上包袱便出去了。

  走到外面的時候巧彤抱了抱淑棠，親了親她的臉。淑棠很可愛，喊了一句：“巧姨。”

  巧彤望了望這棵丁香樹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在這院子裡生活了十一年，光陰如此迅速，那些笑與淚全部都裝進了巧彤的行囊裡。她還得和那些債主們告別。

  寶娟沒有繼續送巧彤，因為幼君在喊她。

  “巧彤就是個例子，你可得學明白了。”幼君不知道還能不能相信跟前的人。

  “是，福晉讓做什麽就做什麽。奴才不敢違逆福晉的意思。”

  幼君點點頭，和寶娟說：“收拾東西，我們回娘家去。”

  寶娟道：“不和爺商量嗎？”

  “我和誰商量去，腳長在我的腿上，誰還管得了我。”幼君氣不打一處來。

  “那兩個格格呢，還有在學裡念書的兩個小爺……”

  “不管他們。”幼君硬下心腸來。反正這府裡少了她也會照常運轉，家裡的這些事有璧瑤管，她用不著操什麽心。孩子們有各自的奶媽和丫鬟，想來也沒什麽。她不能每天都圍著丈夫和子女轉，她得為自己活一回。果真胤祥要休了她，幼君心裡是清楚的，在清朝，她得不到孩子的撫養權。

  過了一會兒，幼君想明白了些對寶娟說道：“那個絹包裡有些東西，你拿去給巧彤吧。”

  寶娟忙道：“好，隻願她還沒出府。”

  “哪裡有那麽快，她還得和她的債主們告別呢。”幼君對於一切仿佛都了然於胸。她又讓人去將淑杭和淑棠兩姐妹帶來。

  幼君和淑杭說道：“你是姐姐，要照顧好妹妹，知道嗎？”

  淑杭答應著：“我會的，額娘要出門嗎？”

  幼君道：“對，額娘要出門。”

  “是不是要進宮去，那帶上我一塊兒去，好不好？”淑杭喜歡進宮。

  “不是，額娘要出門辦點別的事。你們倆要聽話。”幼君給淑棠理了理衣服。

  當寶娟將幼君給巧彤的絹包送到巧彤跟前的時候，巧彤眼裡有些濕潤，她接過了包袱和寶娟說道：“福晉有時候性子不太好，你要試著勸一勸。”

  寶娟點點頭：“我知道的。只是不知道這場風波什麽時候才能平息。你安心去吧。”

  巧彤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她的心中或許有悔恨，有埋怨，有羞愧。不過都不重要了，這裡的生活很快就將成為她的過去。

  幼君隻帶了寶娟一人，告別了兩個女兒於是就登車而去。

  璧瑤後來也是聽下人說起了正房大院裡吵架的事，聽後頗有些樂意：“呵，這麽激烈的場面怎麽當時我不在場。可惜就錯過了一場好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