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生命的意義

  回到山莊以後，胤祥趕緊將幼君的鞋子脫下來，發現手絹包扎的地方已經被血染紅了拇指甲大小的一塊。

  低頭去看的時候卻發現劃出了一道口子，裡面什麽時候不知扎進去了一根小尖刺。

  幼君低頭細看著說：“怪不得我說怎麽一走就疼。”

  “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呢，怎麽性格還像個小孩子似地。再這樣以後我也不敢帶你出門了。”胤祥覺得又心疼又好笑，讓寶娟拿針來替幼君挑刺。

  幼君忙說：“我怕疼，不要拿針挑。”

  胤祥笑說：“不然拔不出來在裡面更疼。”

  幼君自己動手果然夠不著，直到寶娟拿來了針她也不讓旁人動手，自己低頭慢慢挑著。挑了半天總算將那顆小尖刺給尋了出來。等血慢慢止住以後也不太疼了。

  這裡幼君和胤祥聊著家務事的時候，淑杭卻哭哭啼啼跑了進來。幼君見狀心疼女兒忙將她摟在懷裡心疼道：“杭兒怎麽呢？”

  淑杭哭道：“我給小玉喂草，它卻一動不動的。不知道怎麽樣呢，後來奶媽告訴我小玉死了。”淑杭完全沒有死的概念，只是看見小玉和以前不一樣不免驚慌失措，再加上奶媽的話，淑杭也嚇著了。

  幼君忙安慰著淑杭：“杭兒不怕，這裡有阿瑪和額娘陪著你。小玉它去另一個世界尋找夥伴去了，陪不了我們杭兒。”

  淑杭滿臉的淚痕：“小玉為什麽要走，阿瑪才幫取的這個名字，杭兒覺得可好聽了。是不是杭兒不乖，小玉不要杭兒了。”

  幼君看了胤祥一眼說道：“你陪杭兒去處理小玉的遺體吧。”

  “怎麽處理，吩咐廚房做幾道菜。”胤祥似笑非笑的說道。

  “胤祥！”幼君喊了一聲。

  淑杭聽說要將她的小玉煮了怎麽也不答應，哭喊著。

  幼君拉起了女兒的小手下樓去。胤祥忙跟了上去他到要看看這母女折騰出個什麽名堂來。

  淑杭的小玉還躺在它晚上睡覺的木盒子裡。幼君找來了些用不了廢布頭重新將盒底薄薄的鋪了一層然後將小玉的屍體放在上面。

  幼君低頭和淑杭說道：“杭兒，小玉睡著了，再也不會醒過來。杭兒說我們還需要準備些什麽？”

  淑杭指著說：“小玉還沒蓋被子呢。”說著竟然將自己床上的一床桃紅的絲被要拿來給小玉蓋上。

  胤祥忍不住差點笑出聲來，這母女倆是在做什麽。那裡面躺著的似乎不是一隻兔子，而是一個人。

  幼君也不取笑女兒，而是溫柔的和淑杭說道：“這是杭兒蓋的被子，小玉蓋不了。”幼君說著將一塊白色的手帕給小玉蓋上。

  胤祥在旁邊看著幼君和淑杭給兔子進行裝殮，不由得思緒飛到了別處。眼前的一幕幕竟讓他想起了故去的母妃還有一雙妹妹，甚至也想到了石佩珍還有他從沒見過面的兒子。想著想著，他陷入了自己的愁思中。

  恰巧他臉上的表情被幼君回頭時看見了，心中也能猜出一二。她陪著女兒將小玉入殮以後便找來了一個大小差不多的蓋子將木箱子封了起來。

  淑杭疑惑的看著母親的舉動，接著又問：“額娘為什麽要將箱子封起來，小玉在裡面太黑了。”

  幼君道：“小玉要睡覺，外面太亮了它沒法睡好。”

  胤祥半天才說了一句：“接下來你打算是不是要將它給埋起來。”

  幼君道：“當然。”

  底下的奶媽和丫鬟們看到這裡再也忍不住笑道：“福晉這做法倒新奇，死了一隻兔子哪裡將它埋在土裡。聽說兔肉最好了。實在太可惜了。”

  幼君忙喝止道：“不許吃它。它陪伴了我們杭兒這些日子是杭兒的好夥伴。也該受到尊重才是。”

  奶媽笑道：“沒想到我們福晉還是菩薩心腸呢。”

  “什麽菩薩心腸，杭兒也不小了。該教給她什麽是生和死。也要讓她明白生命的難得以及懂得尊重。”幼君說著，她已經雙手將木箱子托了起來，打算找個地方將它埋起來。

  胤祥忙上前說：“你腳上還有口子呢，我來端。”

  幼君聽說便將木箱遞到了胤祥的手中。這裡又去牽著女兒的手，三人出了屋子。後來在背後的山上替小玉尋了一塊安穩的土地作為它的歸宿。當胤祥和幼君合力將木箱子放進土坑的時候淑杭卻死活不讓，又哭又鬧。

  幼君安慰著女兒：“杭兒乖，杭兒的小玉去另一個地方了不能陪我們杭兒了。如果不把它放進裡面蓋上土，那麽那些野狗就會尋著小玉，然後將它拖出來給吃了。”

  淑杭道：“那麽杭兒一直守著它，不要埋它。”

  “那怎麽行了，我們杭兒漸漸大了。也要明白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等阿瑪和額娘也老了的時候也會躺在一個木盒子裡，沉眠於這泥土中。杭兒，阿瑪和額娘陪不了杭兒一輩子，知道嗎，你漸漸大了要學著自立起來。”幼君柔聲的安慰著女兒。

  關於幼君的這幾句話小淑杭並沒完全明白，她仿佛也感受到些什麽，鑽進幼君的懷裡，哭道：“杭兒不要離開阿瑪和額娘，杭兒要永遠和你們在一起。”

  幼君點點頭。母女二人靜靜的看著胤祥將小玉掩埋好，幼君甚至找了些野花來蓋在了新隆起的土堆上面。小淑杭還不到四歲，不過她在父母的教導的言語中第一次明白了生和死亡是怎麽一回事，盡管不算太懂，但隨著淑杭一天天的長大，她會漸漸明白關於生命的意義也會更加珍惜自己。

  送走小玉以後，淑杭十分的粘幼君。也不跟奶媽和丫鬟們。

  幼君溫柔的說道：“那麽杭兒今晚就跟著額娘睡，好不好？”

  淑杭愉快的答應了，又纏著幼君給她講故事。

  幼君笑道：“杭兒想聽什麽故事呢，要不額娘還跟你說灰大狼和紅大狼的故事？”

  淑杭搖著頭說：“杭兒不喜歡這個故事。額娘要重新講一個杭兒沒聽過的。”

  幼君腦中在飛快的搜尋著記憶深處那些年封已久童年裡聽來的那些故事，理了半天也沒個頭緒，後來信口說道：“說以前有一個芒果國，住著一個吹胡子瞪眼睛十分有錢的國王，國王有兩個可愛的公主，一個公主叫做環珠公主，還有一個公主叫做明珠公主……”幼君的故事才開了個頭了，沒想到懷中的淑杭便睡著了。

  幼君起身將淑杭輕輕的放在了床上，趕了蚊子，將帳子放了下來。她準備去洗澡的時候回身卻看見胤祥站在窗下。

  胤祥低聲說道：“她睡呢？”

  幼君小聲說道：“好不容易哄睡了，小家夥今天又哭又鬧，想來也是累了。讓她好好睡吧，她要纏著我說故事，我也不知道給她說什麽好，你說這麽一點大的孩子能聽懂什麽。”

  胤祥笑道：“我剛才聽見你說的怪好的，就是有些不明白，哪裡有一個什麽芒果的國家？還有什麽國王公主……”說到此處他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以後這樣的故事還是別說了。”

  “為何說不得，哦，我知道了，國王公主，你怕犯著你們家是什麽事。後面還要出現王子呢，你就不想聽聽。”幼君笑道。

  “什麽吹胡子瞪眼睛，叫人聽見說出去，還以為我們在家編著話來說老人家的不是。也不管這個故事你是從什麽地方聽來的，將這一段改了吧，再者說些《孝經》上的故事給她聽，對她也有教導意義。”胤祥正色說著。

  幼君臉上有些不高興了：“我說我的故事也不礙你們家什麽事。對了我去洗澡，你先在這裡好好守著小心別吵醒了她。”說著自個兒揭了簾子出門去了，胤祥聽見她在外面呼喚寶娟和巧彤的聲音。

  胤祥望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女兒，想到今天經歷的種種。他漸漸發現自己的妻子和別人是那麽的與眾不同，就像是別的世界來的一個精靈，腦袋裡總裝著稀奇古怪的想法，還有那些讓杭兒聽得入迷，自己卻從沒聽說過的新奇故事。

  想到此處胤祥竟羨慕起淑杭來。關於童年的記憶更多的是枯燥而乏味，還有就是六歲以後跟著兄弟們去念書，站班。母愛的享受更是少得可憐，小小的身邊就跟著一大群保姆乳母，宮女太監。雖然被眾人捧鳳凰似地的捧著，卻很少真正享受過母親的溫暖。他的記憶中關於母妃永遠是溫婉的笑容，還有好聽的琴聲。胤祥心生感慨，他望著窗外的夜色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中。

  後來幼君進來了，她從身後摟著自己的丈夫，低聲說道：“你心裡有事？”

  胤祥輕笑著搖搖頭：“你真是一個好母親，我們杭兒和暾兒有你這樣一位好母親，是他們的福分。”

  “我總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沒能時時刻刻陪在他們身邊。兩人都還小，別的也沒什麽大的心願，惟願他們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長大。”

  “等他們大了，我們也就老了。”胤祥感歎著。

  幼君拉著胤祥的手說：“這也是自然規律啊，誰都逃不了的。”她心想能和跟前的人一起變老，自己也是甘心情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