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弄璋之喜
  眼看要到年末了，今年和往年大不一樣。今年的府裡缺少男主人，幼君帶著淑杭守著冷清沒有生機的家。

  因為家裡出了這些事，以前常走動的好些親戚也趁此避嫌並不怎麽來往。就是那些兄弟們好些見著矛頭不對妯娌之間也很少來串門，清楚的將界限劃分開來。

  幼君心裡清楚，有時候進宮請安去遇著妯娌們說不上兩句話便各自走開了。八貝勒胤襈已經放了出來，如今康熙派他到內務府管事，對這個兒子依舊寵愛有加。幼君聽說這個消息以後卻心裡不好受，因此在康熙面前懇求了好幾次康熙才答應讓幼君探視一回。

  幼君拿好了芸芝早早備下的棉衣，並帶了一盒自己親自下廚做的桂花糕。

  哪裡的牢房都一樣，看不見外面的光亮，充斥著陰暗的氣息。胤祥不吵不鬧每天按時吃飯看不出什麽抵觸情緒，但他往日的那些意氣仿佛也正被一點點的磨蝕掉。

  幼君來到牢門前輕輕喚了一聲，正對著窗子觀望的胤祥回過身來看見了她。不過幼君在胤祥的眼色中看不到一絲往日的神采飛揚，有的只是一抹幽暗以及疲憊。

  幼君見他胡子拉碴模樣十分的憔悴，她知道他過得一點也不好，因此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怎麽成這個模樣了，是不是又消極抵抗來著，連飯菜也不吃呢？”幼君問道。

  胤祥隔著牢門說：“我好好的，沒什麽。家裡怎樣？”

  幼君點點頭，她將棉衣和點心遞給了胤祥說道：“這裡條件苦，別的也不好準備。你先安心在裡面呆著，我會再想辦法讓你出去。”

  胤祥搖搖頭：“沒用的。那個驕傲的父親難道我還不清楚他麽。他態度如此堅定，不會輕易改變。”

  “你也別泄氣，八哥不是也出去了麽。有什麽不可能的，我四處去想法子，你又沒犯什麽殺人放火的滔天的大罪我就不相信出不去。”

  胤祥卻一點底也沒有，他和幼君說著：“我的罪過或許在老人家看來比殺人放火更不可赦，你也未必明白。”胤祥說後輕聲一歎，接著又說：“以後你還是少來看我吧。家裡需要你，還有幾個孩子。”說到孩子胤祥突然想起佩珍來，因此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佩珍還好嗎？”

  幼君冷笑道：“果然是你心尖上的妙人兒，不管在哪裡你都忘不了她。”

  “她是一個苦命的女人，我想我不該誤了她。她那人什麽也不願意開口，何況她腹中還有我的孩子，請你看在孩子身上，幫我照料她一下。”胤祥誠摯的說著。

  幼君道：“胤祥，我不是一個賢惠大方的女人。你的璧瑤姐姐比我會做人，你怎麽不求她去呢。”

  “好了，每次和你說她你都這個模樣就當我什麽也沒說過吧。”胤祥埋下了頭。

  “或許你從來就沒懂過我。我們相處了兩年多的時間，可我對你而言或許永遠只是個正室的名分而已，我不過是被你冠了一個嫡福晉的稱號。我的那些想法你或許從來就沒有去了解過，你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麽。”這些埋在心裡的話幼君本不打算說出來的，特別又是這樣的環境中。可她還是沒有控制住，不管胤祥聽得高不高興，幼君說出來了。

  胤祥聽後深深的看一眼，他心中暗想也許自己真的沒有好好懂過跟前的妻子。兩人互望了一陣子，幼君便轉身走了。

  胤祥目送著她的身影遠去，心潮卻起伏著。

  從宗人府的牢房裡探監回來幼君一直悶悶的，也不和人說話。隻獨自坐在窗前默默的發愣。丫鬟們見狀也不好上前勸阻，後來發生的一件事打破了府裡所有的沉靜。

  只見佩珍那邊服侍的一個老嬤嬤慌慌忙忙跑來說：“福晉，不好了。石主子可能要生了。”

  幼君站了起來雖然驚訝但也算是在預料中的事，因此很快又鎮靜下來了，忙道：“那還不快去準備，你們側福晉呢？”

  老嬤嬤說道：“側福晉已經趕過去了。”

  幼君心想既然有璧瑤過去照看自己也可以不用慌亂。於是點頭說：“我知道了，需要什麽就開口。”

  接著又派了秀珠和彩珠兩個丫鬟過去幫忙。

  幼君坐在那裡忐忑不安，新的生命降生了。是他和別的女人的孩子，璧瑤以前生弘昌的時候因為在幼君之前就有了那個孩子，幼君還能勉強容忍。可這個孩子卻出現在幼君過了門之後，作為一個擁有二十一世紀意識的現代女子來說，不管怎樣心胸寬廣也難於容忍。她變得焦躁不安，坐不是，站也不是。心下著慌，忙讓奶媽將淑杭抱了來。

  巧彤在一旁說：“福晉不過去看看麽，聽說情況不是很好。”

  幼君道：“我去能幫什麽忙。去鼓掌歡迎那個孩子的到來？女人第一次生孩子哪個不吃苦頭。”說著又將淑杭抱在懷裡：“你們見我生她的時候吃了多大的苦。”

  巧彤閉了嘴不好再說。

  淑杭能說簡單的話了，奶聲奶氣的問著幼君：“額娘，阿瑪，要阿瑪。”

  幼君酸楚的說著：“杭兒乖，你阿瑪去遠方了，要好長長的時間才能回來。杭兒聽話，等阿瑪回來的時候會給杭兒帶好多好看的東西。”她也不知淑杭能否聽懂自己的話。

  小院子離這邊較遠，關於那邊的情況這邊一點也聽不見。外面正吹著風，幼君忙讓將窗戶關好，逗弄著孩子。後來因為一直懸著心，幼君將淑杭交給了奶媽和芸芝說道：“我們過去看看吧。”

  芸芝聽說忙拿了一件披風給幼君披上。於是跟著幼君一道出了門，一直走到小院這邊，見來來往往許多人進出。幼君踏進了梧桐葉全部掉光有些寂寥的小院。

  裡面傳來了女人的哭喊聲，璧瑤聽說幼君來了忙迎了出來。

  幼君問道：“要緊嗎？”

  璧瑤答道：“應該還好。只是奴才想沒足月的孩子怕不好養。”

  幼君道：“多請兩個奶媽幫忙帶。”

  璧瑤想說費用的問題，還沒來及開口產婆跑來說道：“生了生了，恭喜福晉，賀喜福晉，生了一個小子。”

  幼君的臉色卻不怎麽好看，冷冷的說了一句：“我有什麽值得好賀喜的。”

  璧瑤裝作沒聽見，和產婆笑說著：“走，看看孩子去。”

  幼君已經踏上了石階，孩子鮮亮的哭聲傳進了耳朵。嬤嬤已經將包裹好的孩子抱了出來給幼君看：“福晉快看，這孩子的眼睛可真亮。”

  幼君望了一眼，稀疏黯淡的胎發，額頭高突。眼睛顯得很黑亮清澈，新生兒不好看。只是這個孩子太瘦弱了些，比起才剛出生的弘昌和淑杭來說都瘦小得多。

  幼君問了句：“多少斤？稱了沒有？”

  嬤嬤答道：“三斤四兩還不到四斤了。”

  幼君皺眉道：“也太輕了，好生帶吧。營養要跟上去，找兩個身體健康，奶水豐足的奶媽一起幫著養。”說著便伸手將瘦小的新生兒抱在懷裡，她看了一回。因為母性的本能想要與那孩子親近親近，但突然想起這是胤祥和別的女人的孩子。幼君心裡喜歡不起來，忙將那孩子送還到嬤嬤手裡。

  幼君來到佩珍的房間，屋裡已經清理乾淨了。佩珍虛弱的躺在床上，臉上掛著汗珠。因為體力虛耗過多和失血的關系顯得很是蒼白。

  小憐在一旁說道：“石主子，福晉來瞧您了。”

  佩珍睜開了眼瞼欲要起身，幼君忙道：“小憐，讓你們家主子歇著吧。我站一站就走。”

  佩珍在枕頭上說道：“謝謝福晉的降臨。請恕佩珍失禮了。”

  幼君道：“那一套虛禮也沒什麽好受的。”

  嬤嬤將孩子抱了過來放在佩珍的身旁。佩珍看了一回，臉上露出了母親特有溫和的笑容。佩珍看了孩子兩眼對幼君說：“爺不在家，請福晉給這個孩子取個乳名吧。”

  “聽說你飽讀詩書，一個孩子的乳名難道不會取？你想叫他什麽就叫什麽，我什麽意見也沒有。”幼君說得很冷淡幾乎不帶任何的感情。

  佩珍微微一笑，對於幼君的態度仿佛絲毫不介意，她的整顆心全部放在了孩子身上，直到幼君出去了佩珍也沒發覺。

  佩珍溫柔的摸著嬰兒細嫩的肌膚柔聲說道：“額娘有了你什麽也不怕，寶貝，你和額娘一起等你阿瑪回來。”

  說完又對嬰兒溫和的笑著：“寒鷗相對飛，這是他喜歡的句子。娘叫你小鷗好了。你阿瑪知道了必定也是喜歡的。”

  佩珍或許清楚自己以後不會再有別的孩子。她也從不苛求或是奢望什麽，小鷗的到來便成為了佩珍所有的依靠和希望，在佩珍看來自己終於不是孤獨的等待。至少身邊還有一個人可以和她一起等待那個男人的歸來，等待那個男人跨進這座院子裡來看他們母女一眼。總有一天，佩珍堅信，總有一天能將他盼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