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公主歸寧
  步入康熙四十八年以後，整個府邸仿佛都籠罩著一層壓抑的氣氛。幼君也深深的感受到了，她找來了張瑞總管問了好幾次，又給下人們訓了話。

  這種氛圍卻壓在幼君心裡十分的難過，得不到迂解。這樣的日子或許還要過上很多年，讓人一直看不到光亮。

  直到宮裡派人出來告訴她敦恪公主回來了，幼君的臉上才漸漸有了光彩。如馨出嫁以後一直沒有消息，也不知她在科爾沁過得到底怎樣。幼君忙讓丫鬟替她裝扮起來，又讓去備車子她好進宮去。

  寧壽宮裡如馨和她的夫婿規規矩矩的給太后行了禮。太后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來。一切都是那麽淡淡的，不過隨意說了幾句要如何侍奉夫婿，不得在外驕橫生事掃了皇家的臉面等一些套話。如馨仔細聆聽著。

  幼君見如馨出嫁以後顯得成熟了不少，可能是塞外風沙大的關系臉色顯得有些晦暗和粗糙。她的夫婿看上去一臉的沉靜，像是個憨厚的人。長得還很具男子漢的氣魄，魁梧有力。在寧壽宮的時候姑嫂倆也沒顧著說上什麽話。

  後來回到了永和宮，如馨再也忍不住拉著幼君的手說：“嫂子，我可想你了。你和哥哥都好嗎？”

  幼君道：“都挺好的。”

  如馨又問：“怎麽不見哥哥？”

  幼君支吾了一陣回頭看了看德妃。德妃倒說出了口：“你哥哥現在正在宗人府裡被你們皇父關押著呢。”

  如馨這一路上可從沒聽人提起過，突然聽見了這一句猶不相信又去看幼君。幼君點點頭：“去年九月的時候他就進去了，已經好幾個月了。”

  如馨驚慌的問道：“這是什麽道理，我那哥哥到底犯了什麽錯？”

  德妃歎道：“十公主離京遠也不知道這京裡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事兒，也不是一句兩句能說得清楚的。”

  如馨眼中含了淚，拉著幼君的手說道：“好嫂子，一會兒我們一起向皇父求情去，請他將哥哥放出來。如馨不知道哥哥有什麽過錯，但如馨只有這麽一個同胞的親哥哥呀。如馨不能看著他好好的還回來做什麽。嫂子，你知道嗎，我八姐據說一直在生病，我去探望過一回，情況不是很好。她又有了身孕自己也不知道保養，你說若哥哥再有個什麽事我回去該怎麽和八姐說呢。”

  幼君垂淚道：“你們皇父是個硬心腸，只怕誰都說不動他讓他改變主意。”

  “我就不相信，以前皇父那麽寵哥哥，怎麽說關就關。我這找皇父理論去。”說著就要往外走。

  德妃在一旁忙喊道：“十三媳婦你快拉住十公主，怎麽嫁了人還是這樣的性格。”

  幼君道：“公主先等一等，就是要去我也要和你一道去。”

  如馨說道：“我以為回京的時候哥哥知道消息定會老遠的來迎接我，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光景。皇父也太狠心了，不說別的就是看在仙逝的母妃也該手下留情，哥哥又沒犯什麽十惡不赦的事，用得著這樣處罰。”

  德妃道：“你們姑嫂也難得見面，好好聊聊吧，我也困去了去歇歇。”說著便進內室去休息，她不願卷入到這些紛爭中，隻留下了她們姑嫂。

  如馨小聲和幼君說道：“怎麽我這次回來德額娘好像不那麽熱情了。”

  幼君冷笑道：“她能熱情到哪裡去。你哥哥跟在她身邊這麽多年說去幫忙求情還不是沒有一句好話，算了，什麽都是假的。”

  如馨低頭想了一陣喝幼君說道：“嫂子，這次我回來不管怎樣都要見上哥哥一面才肯放心回去。”

  幼君點頭說：“應該能見著的。只是你過得還好嗎？”

  如馨苦笑道：“有什麽好不好的。那個人嫂子不是也看見了麽，強配的姻緣勉強過日子吧。生在皇家裡的女人哪個不是這樣呢。我也沒什麽好抱怨的，反正我住我的公主府，沒有我的命令他是不能隨意踏進我的府邸，見個面還要看嬤嬤們的臉色呢。”說到這裡如馨張望了一下四周好在隨行的管家嬤嬤並沒在身邊。

  從如馨嘴裡說出這些話來讓幼君一震也感覺到發酸，以前的如馨是個多麽快樂的姑娘。塞外的風沙將她的本性全部都給磨蝕掉了。她舉手投足哪裡還有一點當初在頤和軒時的情景。

  姑嫂倆在永和宮坐了坐，便相約去養心殿康熙那裡給胤祥求情，順便請安。康熙小憩才醒，如馨和幼君兩人就進去了。

  康熙道：“馨丫頭回來了，剛才見你那夫婿朕考了考他，還算是個人才。你也難得回來一趟在宮裡住幾天吧，朕讓人給你們收拾屋子。”

  如馨道：“女兒謝皇父的恩典，這些都要不要緊，女兒想見見哥哥，請皇父批準。”

  康熙看了看女兒和兒媳一眼便說：“要見也可以。”

  如馨跪在康熙面前請求道：“女兒不知道哥哥犯了什麽事讓皇父發這麽大的火，女兒懇求皇父一回，放我那哥哥出來吧。女兒只有這麽一個哥哥，皇父不用看我和八姐的份上也得看看我們死去的母妃身上難道也不能饒哥哥一回麽。以前皇父不是最疼哥哥麽？”

  康熙哼道：“朕就是太寵他了，他才無所顧忌，無法無天。他眼中可曾有過朕這個皇父。馨丫頭也是為胤祥來求情的話大可不必。”

  “女兒不懂為何非要這樣，什麽廢太子立太子的女兒也不想知道這些，只知道他是女兒唯一的同胞哥哥。”如馨流下了眼淚。

  康熙道：“你們下去吧，朕心裡煩，別來打擾朕。晚上設了席款待你們夫婦。別的話朕不想聽。到時候十三媳婦也一道來吧。”

  幼君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如今連親生女兒的面子也不給哪裡還會聽她一個外姓人說的話呢。

  從養心殿出來以後如馨一直悶悶的，她從沒想到回京一趟要面臨著這樣的局面，和希冀的差得太遠太遠。

  宗人府的牢房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幼君和如馨來的時候聞見了一股發霉的味道。胤祥正睡在簡易的床上不知在想些什麽。如馨來到牢門前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哥哥！”

  胤祥騰的一聲從床上翻坐了起來，他看見了門外的兩個女人。有一個還是許久沒見的小妹妹，因此挪步到了門前，說道：“你們怎麽來呢，還是我在做夢。”

  如馨珠淚漣漣哽咽道：“哥哥是我啊，我是如馨。”

  胤祥不太確定的看了她們一眼，好久才終於明白過來：“你們都好嗎？”

  如馨道：“哥哥，我還好。只是八姐不怎麽好，我還在科爾沁等著哥哥去看我了，哥哥一直沒有來。我以為哥哥不會再疼馨兒呢，哪知哥哥卻在這裡受累。哥哥你說這是為什麽啊。”

  胤祥垂頭喪氣的說道：“我也不知道答案，或許這叫做愛之深責之切吧。你們放心，我沒事，一切都挺好的。”

  幼君在胤祥的臉上哪裡還看得見往日的神采，看著這樣的丈夫她心裡發酸，極力控制自己的眼淚不掉下來。她也不想讓胤祥操心。

  如馨道：“我看出來了，哥哥在這裡一點也不好。皇父為什麽要關你，到底要關到什麽時候啊？”

  胤祥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下去：“我哪裡知道呢，若是知道也不會這麽絕望。”

  幼君道：“你不該絕望的，你的佩珍妹妹才給你添了一個兒子呢。”

  胤祥仿佛已經不關心這個，他歎道：“你們在外面的人好好的過日子，也別為我操心，反正我是個不中用的人了，就是出去了又能怎樣，那個驕傲的父親還肯多看我兩眼。他有一大堆兒子，哪裡還有心情來管這一個失意的廢物呢。”

  幼君道：“胤祥，你別說這些逃避責任的話了。你以為自己躲在裡面是過逍遙快活的日子嗎。你不僅是皇子，你更是兄長，是父親，是丈夫。就算朝堂裡不需要你，可那個家還需要你，別以為躲在這個地方可以將一切推得一乾二淨。你是個男人就做點男人該做的事，這樣意志消沉哪裡還像一個男子漢。”

  胤祥失笑道：“你們是來看我的笑話吧。我連這裡的門也出去如今我還談什麽抱負。走吧，走吧。各自過好日子別再來看我這麽一個失意人的落魄。”胤祥說完他背過身去，不再看這兩個生命裡最重要的女人。他也不是半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胤祥了，他無法給他們依靠和幸福。

  如馨哽咽著說道：“我不管別人怎麽想，你始終是我哥哥。住不了幾天我還要回科爾沁去，我在科爾沁等哥哥能早日來看我。”

  胤祥不搭話，也不扭身去看她。

  幼君道：“我知道你心裡還有很多抵觸的情緒，我和孩子們都需要你。那個家也需要你，我不喜歡聽見什麽悲觀的話。你在裡面好好的，我照顧著家，我和杭兒等你回去。”

  胤祥亦不回頭看她們，執拗的背對著她們直到兩人走開了，胤祥才轉過身去手緊緊的握著她們曾握過的地方。眼中一片濕潤，心中無限的苦楚卻發不出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