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悲劇的起點

  90年夏，趙家村。

  開年後就沒下過一滴雨，知了趴在樹上不停的叫熱死了熱死了。

  太陽像個紅彤彤的荷包蛋落到山的那一邊，家家戶戶的晚飯出鍋了，老人孩子端著包谷糊糊就著鹹菜疙瘩對付著吃一口。

  孩子撂下碗，滿頭大汗跑出去撒歡。

  老人搖著蒲扇烏央烏央的去村頭曬得打蔫的大槐樹下乘涼，其實現在乘涼就是個儀式感。

  風都是熱的，熱得人要化了哪裡來的涼意？大家不過是借著稍微能出來透口氣的機會扎堆說些閑話罷了。

  每次閑話都離不開霍寧，今天也不例外！
  霍寧每天除了逃學曠課，就是打架談對象，一邊吊著徐向東，一邊跟艾周，賴希望打得火熱，聽說最近又跟趙世哲搞上了。

  啊呸！

  距離趙家村二十公裡的公路上，一輛汽車突然拋錨了。

  一個年輕男人下車，對著汽車輪胎踹了幾腳，關鍵時候你掉鏈子……

  天都黑透半天了，還沒有一絲涼風，圓圓的月亮掛在天心。

  趙家村地裡乾活的男人扛著鋤頭踩著滾燙的田埂唉聲歎氣回家，這天要旱到啥時候才是個頭？
  女人比他們先回來，把身上熱出來的幾錢鹽洗乾淨正吃飯呢。

  糙老爺們兒摸黑匆匆扒完飯拿上換洗衣服，有小子的帶小子，沒小子的結伴去河裡洗澡。

  天旱了這麽久，河水退下去大半也比家裡女人的澡盆子寬敞得多。

  他們剛到河邊就聽到了響亮的巴掌聲，借著月光看過去。

  嗬，一個男人正抓著女人的頭髮把她按到地上暴打。

  “那不是徐家老大嗎？”

  “是徐向東，那胖女人是霍寧，方圓幾個村子找不出那麽胖的。”

  “這次指定被東子抓了現行！”

  東子對霍寧那真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霍寧反手送了他幾頂綠帽子，這是人乾的事兒？

  趙家村夾在大山中間，是和平鎮下轄的村子當中最窮的，光棍比頭髮都多，全省排第一，所以趙家村又名光棍村。

  光棍兒爭先恐後給徐向東呐喊助威，巴不得大家一起打光棍，貧窮讓人妒忌。

  貧窮也讓人麻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少老爺們兒帶（zhuai）著自家小子下河洗澡。

  下了晚自習到河邊洗澡的趙明堯權衡之後跑回去找村長趙建國。

  趙建國頂著滿頭包跑到河邊，連忙趕看熱鬧的去把徐向東拉開。

  霍寧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還敢裝死！”徐向東甩開趙明堯，跑上去踹霍寧的腰。

  霍寧幽幽醒來，感覺渾身鑽心的疼，耳邊粗暴的怒罵讓她有些怔忡。

  她上一秒的記憶是，謝師宴結束後她開著瑪莎拉蒂在馬路上浪得飛起，迎面飛來一輛卡車把她的靈魂撞飛了……

  霍寧感覺到危險，回頭依稀看到一個渾身冒戾氣的男人掙開身邊人抬腿朝自己踹來，她冰冷的視線化為銳利的尖刀。

  徐向東望著滿臉是血的霍寧，她血紅冷戾的眼神仿佛來自地獄的厲鬼祭出尖刀朝自己索命，他咽了咽唾沫踢出去的腿都軟了。

  “賤人，你看什麽！”徐向東梗著脖子虛張聲勢，悄悄把腿收了回去。

  霍寧感覺自己現在是真的人，那個男人打女人是真的狗！她掙扎著爬起來給了徐向東一巴掌。

  不少人愣了一下，紛紛炸鍋。

  “霍寧，你簡直，簡直……”

  “你簡直欺人太甚，一個沒人要的死丫頭居然在趙家村稱王稱霸。”

  “被抓現行還打人，要是我直接踢了這女人。”

  what？霍寧？趙家村？徐……徐向東？

  這，這不是她去參加謝師宴，等待開宴之前那個討厭的女同學強（gu）烈（yi）安（e）利（xin）她的年代文中的炮灰女配和男主角嗎？
  她只是吐槽了一下下跟自己同名辣眼睛的炮灰女配就成了那個擁有知音和讀者合訂本身材，戀愛腦的女人，人世間最狠的懲罰也不過如此吧。

  徐向東瞧著差不多了拖著霍寧回家，“還嫌不夠丟人，跟我回去！”

  洗澡村民腹誹，這樣不要臉的女人還要來幹啥，東子心眼兒忒實。

  居然失敗了，拆遷大隊很鬱悶。

  趙明堯想跟上去，被趙建國拉住。

  “放開我！”霍寧沒力氣掙扎，但態度還是要有的。

  她深一腳淺一腳昏昏沉沉的被拽回徐家已經把原身的一生扒拉得明明白白，她也恢復了一些力氣。

  這是一個隻愛畫畫不想做飯，不想讀書的單純小綿羊，被女主處心積慮搞成黑得發紫的戀愛腦小太妹的故事。

  徐向東把霍寧和趙世哲幽會被他抓住攤在徐家老小面前，拿起徐老頭碗裡剩的白酒一口悶。

  徐家人表面氣憤，心裡暗搓搓的高興。

  “霍寧，當年你爺沒了，我們可憐你無親無靠收留你，你自己那點錢都不夠你喝粥的。

  我們搭錢搭糧食養了你六年，你不但不感恩，還做出這樣不要臉的事……”

  “還跟她磨嘰啥，讓東子跟她退婚，讓她滾！”

  “霍寧又讒又懶還這麽不要臉，今天她不走我走！”

  霍寧，呵呵噠。

  六年前原身被渣爹丟到鄉下，因出手闊綽，體重喜人被徐向東看上了，徐向東死纏爛打軟磨硬泡，在葛衛紅的幫助下跟原身訂了婚。

  從原身被看上開始，徐向東每個月都會向她借（騙）錢直到三個月前才停下來。

  原身不會（想）做飯，徐家主動攬了這活兒，霍老三寄去的那些糧食和肉蛋海鮮她只有海葵悉數享用，其他的基本填了徐家人的嘴。

  三個月前，徐向東妹妹還把她的海葵藏起來了……

  徐家上嘴皮下嘴皮一翻就抹殺了借錢這事兒，還一躍成了她的恩人……

  無恥至極！
  以前發生這樣丟人現眼的事情徐家人咒罵幾句就算了，今天骨頭突然硬了，還十分迫切是因為徐向東勾搭上了另一個炮灰女配，除了有錢什麽都沒有的胡紅梅！

  他設計陷害原身，鬧得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他腦袋上長出了一片草原是為了佔據道德的製高點，讓她因為過失主動退婚，徐向東和胡紅梅雙宿雙飛。

  自己橫空出世，他白日做夢！

  退婚，自然是要退婚的，不過得按她的方式來。

  霍寧扯了把椅子過來坐下感覺輕松多了，渾身是血，目光冷冽，衣衫凌亂，是隻放松的厲鬼。

  徐向東酒勁上來，暴起抓住霍寧的衣領，“你給我滾出去。”

  “救命啊，有人耍流*氓！”霍寧扯開嗓門喊，如果今天她被丟出去，搞破鞋的罪名必然會被坐實，她受不了這個委屈。

  徐家人一臉鄙夷，瞧你胖成豬樣，誰稀罕碰你。

  徐向東連忙松開霍寧，“你，你少胡說八道，我一家子都是證人。”

  “我美得犯規，你起了色心，一家人作證根本沒用。”

  徐向東噎了一下，打起感情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