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297打算斷親
  “加把勁？該死的老虔婆！”石香菊聞言敢怒不敢言，隻得嗯嗯敷衍。

  等考氏走出了房間後，石香菊再又輕聲細語的哄起了小郎。

  “小郎啊，你要快快長大。”石香菊抱著小郎，輕輕地晃了晃，看著小郎粉嫩的小臉，她心都軟了。

  小郎則自己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握成了拳頭，在往自己嘴巴裡塞。

  “小郎，不要吃手。”石香菊越看自己孩子越是喜歡，一邊說，一邊用得空的手去慢慢的把小郎的手給挪出他的小嘴巴。

  朱尾郎端著一碗雞蛋羹進來了，他見小郎往石香菊懷裡拱，跟小狗崽子似的，眼裡泛濫出一片柔軟的笑意，拍了拍手，“小郎，看爹這裡，看爹這裡……”

  “嶽母走啦？”朱尾郎問石香菊。

  “嗯，走了。”石香菊聞言淡淡。

  “你娘管的也太多了，咱二娘又不是她生的，咱想把二娘嫁去誰家，就嫁誰家，再說了，咱二娘又不是去焦家過窮日子，那是去焦家過好日子呀，你娘有啥不樂意的？”朱尾郎不悅的說道。

  “咱二娘突然跑出去了，焦家那邊可有說什麽？”石香菊擔心的問道。

  “焦家隻說讓我們早點尋到二娘，尋到了，早點把兩家的親事定下來。”朱尾郎一想起二娘的事兒，他就發愁，好幾家親戚家裡他都去尋過了，就是沒看到那丫頭在哪兒。

  “你說，二娘會不會躲縣城那邊去了？”朱尾郎忽而一拍腦門，似豁朗開朗道。

  “縣城？二娘怎麽可能躲縣城呢？”石香菊聞言愣怔，沒明白過來。

  “她四舅兩口子不是在縣城嗎？”朱尾郎提醒她道。

  經過朱尾郎提醒，石香菊方才想起，是啊，四弟和四弟妹可不就是在縣城開藥膳鋪，開醫館嗎？
  “要不，你去我四弟的鋪子裡去找找。”石香菊也著急二娘，便催促朱尾郎道。

  “那我一會兒吃了晌午飯就去縣城她四舅家找找去。”朱尾郎忙答應了。

  朱尾郎從石香菊的手裡接過小郎，然後石香菊去了土灶房燒飯菜。

  一早上時間過的很快的，這一會兒到了晌午了。

  剛出鍋的糖醋魚，配上青翠碧綠的小青菜，再一大碗酸菜豆腐湯，朱二娘胃口大開，一下吃了兩碗米飯。

  瞧著朱二娘狼吞虎咽的架勢，丁清荷還以為她逃荒出來的。

  “舅……舅母，你這樣瞧著我，我……我會不好意思的，我……我是不是吃相太難看了？”朱二娘見丁清荷一直盯著自己看，便小聲嘀咕的問道。

  “我，我只是頭回瞧見你好像……呵呵……好像餓死鬼投胎那樣，吃的那叫一個風卷殘雲。”丁清荷聞言溫柔的淺笑道。

  “舅母，我可是很久沒吃到這麽好吃的飯菜了。”朱二娘一臉激動道。

  “一會兒你回去朱家後，你應該知道，一個快要死的人，可是吃不了那麽多的米飯的。”丁清荷提醒她道。

  “二娘謹記舅母之言。那舅母你何時會派人來接我？”朱二娘很清楚自己未來的處境，自己一旦在朱家毫無任何利用價值，等待她的必定是朱家的舍棄，那麽那個時候，她只能寄希望於舅母來救她了。

  “我已安排好一切，你盡可放心！”丁清荷知道朱二娘的擔心，唇角勾了勾，安撫她道。

  在聽了丁清荷這麽說後，朱二娘又喝了一小碗酸菜豆腐湯。

  等朱二娘吃的差不多了，石柱庚差不多也把牛車車夫給喊來了，石柱庚又交代了牛車車夫幾句話，牛車車夫唉唉答應了。

  等牛車車夫把朱二娘送上牛車後，兩口子目送著朱二娘所坐的馬車離開。

  朱尾郎和石香菊兩人都沒有想到朱二娘竟然是病怏怏的回來了。

  等請了郎中來給朱二娘看診後，那郎中搖搖頭連診金都沒要就走了。

  “你……你從哪兒帶來的怪疾？連張郎中都沒有法子醫治好你！這……這事兒若是傳到了那焦家人耳中，那這樁親事豈不是黃了？”考氏聽說了此事後，哭的呼天搶地的，直罵朱二娘是喪門星。

  “娘……咱……咱現在怎辦？焦家那邊總該有個交代吧？”朱尾郎在張郎中走後，也一瞬間沒有了主意。

  “還能怎麽辦？這事兒總要被那焦家知道的！”考氏也急的一籌莫展。

  “要不咱隱瞞不講？”朱尾郎還想著焦家之前承諾的彩禮錢呢。

  “能隱瞞多久？看這樣子是瞞不下去了，唉，這臭丫頭片子留在咱家也是等死，不如把她攆出去自生自滅算了！”考氏一想到郎中的診斷結果，氣的罵道。

  “娘，二娘可是我親閨女。你讓我攆她出去，我……我……我做不到的。”朱尾郎雖然性子懦弱，啥事兒也聽他老娘的話，好吧，擱現代。朱尾郎就是一個媽寶男！

  “那就當一條狗一樣養著！”考氏氣的凶狠的瞪了朱尾郎一眼。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不過兩日的功夫，朱家本想極力隱瞞的事情，可還是讓焦家給知道了。

  “我兒子豈能娶一個快要死的女人當娘子，這朱家忒無恥！”焦谷郎的老娘葉氏長的魁梧，全村的婦女都沒有她的粗腰，她一向有悍婦的聲名。

  於是在朱家還在發愁什麽處理這樁親事的時候，葉氏就親自上門來了，她美其名曰是來看看生病的未來兒媳婦的，還親自帶了一名她請的郎中。

  考氏見葉氏來了，她笑臉相迎，只是在聽考氏說那位青衣長須的老人是老郎中後，她的老臉瞬間鐵青。

  這是葉家逼自家先提出退婚嗎？

  “聽說你家二娘生病了？我相公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曹郎中，這會兒我帶他上門來親家這兒給二娘看病，也好讓二娘早日醫治好，早點嫁入我焦家，親家奶，你是知道的，我呢生的全是兒子，沒個閨女，我以後啊一定會把你家二娘當親閨女疼愛的。”葉氏忍下心裡的憤怒，笑盈盈的和考氏說道，非常的熱情親昵。

  考氏這個時候哪裡還敢隱瞞，隻好竹筒倒豆子把二娘生了怪疾的事兒講給了葉氏聽，她的意思是是自家孫子朱二娘沒福氣嫁去焦家。

  葉氏看她識相，然後就當場談了退婚的事宜，還說明日就讓媒婆把之前合的朱二娘的八字給送回朱家來。

  葉氏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朱家。

  但是朱家人都不開心。

  “都是你生的好閨女！”實在找不到出氣筒，考氏就把石香菊給罵了一頓。

  “婆婆……我哪裡知道二娘會不小心得了怪疾的呢？”石香菊覺得自己很冤枉。

  “奇怪。咱家把二娘得了怪疾的事兒瞞的很緊的，怎麽還是讓那焦家給知道了呢？”考氏覺得很奇怪。

  其實考氏不知道，這是丁清荷一邊讓牛車車夫送回朱二娘，一邊囑咐人去把朱二娘得了怪疾的事兒給傳揚到了焦家所在的村子上，這三姑六婆的添油加醋，那葉氏不聽說才怪。

  葉氏的兒子雖然殘疾，但是葉氏絕對不容許討個短命鬼媳婦進門的。

  “娘……”朱二娘看著石香菊在自己面前哭，她隻覺得石香菊虛偽極了。

  “你怎麽那麽倒霉？好端端的怎麽得了這樣奇怪的病，連郎中都沒有法子，唉，難道你年輕輕的就要去了嗎？嗚嗚……”

  朱二娘聽了石香菊在自己眼前這樣哭，覺得太惡心了，因為朱二娘很明白，包括自己在內，大姐朱一娘，已經夭折的妹妹朱三娘，都不及弟弟小郎在她娘石香菊心裡的重要地位。

  “我走了也好。娘可以一心一意的照顧小郎了，我不過是多余的罷了。”最後一句話，朱二娘說的很輕很輕。

  “你這話怎說的？你和小郎，在娘心中，手心手背麽都是肉呀！”石香菊聞言眸光閃爍，忙解釋道。

  “娘，我累了，你出去吧！”朱二娘看著自己睡在漆黑的柴房裡，心中暗自佩服舅母丁清荷，舅母真是把人心都算透了。

  知道她不可能睡在房間裡的，所以給她穿了厚實一點的衣服，這個時候，晚上天還有點熱，所以她把厚實的外衣脫下來放在草墊子上，自己就躺在衣服上，這樣晚上睡覺也能舒服些。

  若是石香菊這個當親娘的真的覺得手心手背都是肉的話，那麽她是不是也該給她抱來一床薄被？或者送點好吃的進來。

  而不是送來一盆水煮青菜，以及一個冷的窩窩頭？

  所幸她白天在吉祥醫館那邊吃飽了，不然這個時候肯定很餓。

  石香菊走之前，抬手抹了抹眼角，幽幽的歎了口氣，接著她對朱二娘假惺惺的說道：“二娘啊，你既然不願意嫁去那焦家，你奶已經答應幫你解除和焦家的婚約了，你往後不用擔心嫁給那駝背人了。”

  “嗯。”朱二娘聞言，語氣疏遠。她知道她和這個家越發的遠了，而且朱家很可能舍棄她。

  晚上睡覺前，石香菊把小郎哄睡了，朱尾郎湊了過來，在石香菊的左臉上吧唧的親了一下。

  “小郎可睡踏實了？”朱尾郎小聲問道。

  “剛睡著，你和你娘商量的怎麽樣了？”石香菊伸手拉住朱尾郎，激動的問道。

  “我娘的意思是二娘和小郎八字不合，要把她攆出去。”其實是考氏杜撰的，她就是想讓朱尾郎說服石香菊，讓他們答應把朱二娘這個得了怪疾的人給攆出去，考氏擔心朱二娘萬一得的什麽怪疾傳染家人怎辦？

  不然考氏也不會做主把朱二娘安置在柴房裡了。

  “什麽？二娘和小郎的八字不合？”石香菊之前可能還對朱二娘存著一丁點的憐惜，但是在聽到這八字不合的定論後，眸底閃現出陰毒之色，小郎是她好不容易生的男孩，怎能被家姐克著？

  “所以咱們明個把二娘送去虎巢山，讓其自生自滅吧！”說到這裡，朱尾郎硬逼著自己紅了眼眶。

  “這……這……這我可下不了手。二娘總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石香菊搖搖頭，心裡是想把朱二娘攆出去，可是若是把朱二娘送去老虎出沒的虎巢山，那她就沒那個膽子了。

  “砰……婦人之仁！”正當石香菊兩口子商量這事兒的時候，考氏就披著外衣氣呼呼的踹開了他們的房門，他們驚訝極了，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考氏竟然在聽牆角。

  石香菊整張臉都羞紅了，所幸自己沒有和相公在床榻上翻雲覆雨，若是真的做了什麽，那婆婆豈不是全聽到了？

  朱尾郎的親爹在三年前病死了，所以考氏三年前開始守寡。

  其實石香菊的擔心是真的，考氏是有聽他們顛鸞倒鳳的牆角的，有時候聽了心裡癢癢的，漸漸地變成了她的一個怪癖，只是朱尾郎兩口子不知道罷了。

  “娘？你……你怎這個時辰在附近？”朱尾郎心裡不爽，幸好他不是在一展雄風的時候，特麽萬一他老娘那個時候出現，他往後在女人肚皮上不行了怎辦？

  “咳……咳……我正好肚子不舒服……”考氏開始睜眼說瞎話。

  “婆婆。你屋子裡沒有馬桶嗎？”石香菊這會兒心裡更不爽。

  “哦，昨個馬桶忘記倒了！”考氏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們倆別把話題扯遠，咱們隻說這眼前之事！二娘該如何處置，若是要給她醫治，少不得要使不少銀錢了，你們往後還有小郎，或者還有小郎的弟弟，你們講我考慮的對不對？”考氏心想要把朱二娘給處理了才行，這不，她給他們施加了壓力。

  “娘，二娘畢竟是我們兩口子的骨血。”朱尾郎生性懦弱，關鍵時刻，又不敢下手，囁喏的說道。

  “婆婆……”石香菊心裡終究還是向著兒子小郎的，低著頭似乎是默認了考氏的決定。

  “那就這麽辦吧，明兒找個由頭，我帶她去虎巢山，能扔遠點就扔遠點。”對於考氏來說，沒有利用價值的孫女等同於一根野草拔了才好。

  考氏也不給他們反駁的話語權，臨走關門的時候說了句：“小郎該有個弟弟了！”

  朱尾郎唇角抽了抽，垂眸看了看自己褲襠處，心道，特麽被自己老娘一嚇，今晚還有屁個造人興致？

  石香菊還在擔心自己的小郎會不會被克著，半夜起來了好幾回，其實她是想看看自己婆婆還在不在旁邊聽牆角？

  朱二娘早上醒來，就被考氏送來的一碗山芋粥給驚到了。

  “奶？你給我吃粥？”朱二娘不解的問道。

  “嗯，是給你吃的。張郎中說你這怪疾需要好好調理身子，我呢現在想帶你去虎巢山隔壁的硯山寺去求求菩薩，你吃飽了，好跟著我上路。”考氏難得溫言軟語的對她說道。

  朱二娘臉上虛弱的微笑著答應了，其實心想這是要把自己棄了的節奏吧。

  朱二娘在看見石香菊緊緊的抱著她弟弟小郎的時候，她的心瞬間冷了，是啊，在自己親娘的眼裡，她看不到自己的重要，她終究是個棄女。

  朱尾郎則在她跟著她奶考氏離開家門口的時候，朱尾郎說讓她一路上聽奶的話雲雲，這會兒，朱二娘隻覺得這家人可笑的緊。

  到了虎巢山的半山腰，考氏對朱二娘說自己尿急要找個地方方便一下，讓她別走遠。

  只是朱二娘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考氏出現，朱二娘冷笑，果然自己被親奶給扔在了虎巢山裡。

  好在她有丁清荷給的驅蛇粉。

  她對虎巢山不熟悉，但是她運氣不錯，她遇到了一個獵戶，獵戶姓章，可憐她的遭遇，就收留了她，次日，還把她送去了吉祥醫館，丁清荷給那獵戶銀子，那獵戶說什麽都不要，無奈，丁清荷就從藥材櫃裡包了兩包傷藥送給了獵戶，那獵戶見了傷藥就沒再推辭，畢竟獵戶經常要打獵，受個傷什麽的不要太正常哦，丁清荷送的傷藥，他往後也許用的著呢。

  等丁清荷聽了朱二娘輾轉的經歷，氣的差點兒吐血，她是沒有想到朱家人竟然這般冷血無情。

  “舅母，我想和朱家斷親！”朱二娘從前還下不了決心，但是此時此刻，經歷了被親奶遺棄後，她瞬間心硬如鐵。

  “斷親？你確定你想好了嗎？”丁清荷以為朱二娘說的是氣話。

  對於外甥女的話，石柱庚並沒有什麽表示。

  “二娘，你爹娘真什麽都聽你奶的話？”石柱庚奇怪大姐夫兩口子怎這樣不管自己親生閨女的死活呢？

  “什麽都聽，否則我也不會被一獵戶送來吉祥醫館了！我奶，我爹娘全是重男輕女的，我……我即便現在回去那朱家，我也改變不了再一次被賣給別人家的苦命！”朱二娘經歷了這次的事兒，她已經看開了，所謂的親情在銀錢面前就是浮雲！
  “賣？斷親？二娘以後可有什麽打算？”丁清荷同情她的遭遇，是的，在古代農村，重男輕女的現象是存在的。

  “我想留在吉祥醫館做工。”朱二娘也許是那日聽到了楊氏說了要讓石木槿在吉祥醫館做工的事情，所以她一直記在了心裡，這會兒就提了出來。

  “一個女子在醫館裡做工，那可是拋頭露臉的事兒。”丁清荷聞言笑了笑，並沒有馬上拒絕，只是扔了一個問題問她。

  “我想自己養活自己，就……就像小花……厄……就像青黛那樣，她可以，我也可以。”朱二娘可能是聽說了賴青黛的事兒，這會兒她提及了青黛。

  “好，你想做任何事，舅母都支持你！斷親，你自己慎重考慮！”丁清荷不想讓別人說自己慫恿外甥女弄什麽斷親的事兒，畢竟她自己也有和費氏講過啥斷親的往事的。

  “我心意已決，就是想和朱家斷親，他們眼中只有我弟弟，我是個女孩，在他們眼裡還是快要死了的人，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朱二娘說這話的時候，笑出了眼淚，但是卻能讓丁清荷和石柱庚看出她眼底的悲傷和痛心。

  且說考氏回去之後，就說已經順利把朱二娘給遺棄在了虎巢山裡，晚飯的時候，她心道沒準兒那個短命鬼孫女朱二娘已經被虎巢山的老虎給吞了呢。

  這頓晚飯，考氏好心情的吃了兩碗飯。

  只是第三日早上，考氏家的院門被朱二娘給敲開了。

  陪著朱二娘來的人還有石柱庚，丁清荷要在吉祥醫館裡坐診，她自然是無法陪著朱二娘來了。

  “二……二……二娘？你……你怎還活著？”考氏去開門後嚇死了，因為在考氏的心裡，還以為二娘當了虎巢山老虎的美食了呢。

  “奶？我為什麽不能還活著？還是奶你希望我死了？死了好去找我爺好好說道說道，我有個好奶，她把我送入了虎口，對不對？”朱二娘也許有舅父石柱庚陪著前來，她有了底氣，她這會兒也不怕那考氏，她聞言冷笑，笑容變得猙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