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未完的關卡

  衝過通道的時候，雖然有墮天使們以身軀阻擋湖水，但掩蓋不及時的地方依然是有些滲漏了出來，沾浸到衝過通道的幾人身上。

  風小小身上也被燙了好幾下，但是她卻沒有因湖水而造成任何傷害，只是溫度略高不舒服而已，切西亞再次注意到了這一點，眼神微微一暗，帶著一種“果然如此”的悲哀目光閉上眼睛，狠狠心，不再去看掠過通道時身邊那些正慘烈消融著的天使軀體。

  切西亞沒有風小小的階位和幸運，所以她受的傷也比較嚴重，背上羽翼被侵蝕掉一隻半，後背、大腿及手臂上也被灼燒腐蝕掉不少。衝入黑暗空間的最後那一段距離她是直接摔下來的，因為翅膀缺損太嚴重的關系，別說飛翔，連浮空都已經難以辦到了。

  緊隨其後，薩麥爾等另四位魔將也“撲通通”的從血紅通道中掉了下來，除此以外，在他們身後還有一部分幸運存活下來的墮天使，到血紅湖水中的通道吞沒了其余的墮天使，緩緩閉合之後，風小小粗略估計了一下人數，十萬人只剩下了不到百人。

  這個代價之慘重令人無法面對。

  血色的湖水不合常理的懸浮在眾人的頭頂，水紋狀的紅色波光蕩漾映照在黑暗的空間中。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靜裡，不僅薩麥爾等人，即便是幸存下來的墮天使們也沒有一個歡呼或慶幸。

  活下來有時候並不比死去更幸福，他們失去了九萬九千余袍澤，所以即便活下來也沒有什麽值得驕傲。

  拖著蛇尾從地上站起來，風小小掐住手心沉默了一會兒，蜿蜒遊走過去：“其實……你們可以請我一個人下來的。”

  所有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帶上了灼傷，只有自己一個人完好無損。風小小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是可以無視一切法則的，哪怕她現在並不完整。

  “……我們不敢。”切西亞匍匐在地上喘息了好一會兒才強撐著站起來，原本豔麗的容貌已經被灼燒得如同厲鬼一般：“最初是因為並不確定您是不是不懼湖水，而且即便確定了，我們也不知道這裡面會有什麽……您身邊那位大人的怒火，我們承受不起。更何況，這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的使命和職責。”

  其實拖著這個東方古神一起闖入血湖已經是在冒險了，如果真有什麽無法逆轉的悲劇發生的話，她和薩麥爾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和對方一起去死。這樣至少可以期望那位男性古神在未來發怒的時候會留給墮天使們一線余地，雖然這個可能性也很渺茫……

  但是如果從一開始就委托風小小一個人下來的話，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那樣的行為在東方神氏們的眼中就會成為徹底的利用。

  一個下位者驅使誘惑一個上位者代替自己冒險？！切西亞敢於哄騙耶和華的寵兒吃下智慧的蘋果，但卻不會敢於這樣膽大包天的直接冒犯一位古神……這就好比大家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但打狗和直接打主人還是有區別的。

  諸神的尊嚴不會容忍她，伏羲更不會容忍她。

  風小小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休息一下再繼續吧。”

  切西亞沉默的點點頭，幾個魔將和幸存下來的墮天使們各自找了個地方原地坐下，並不敢離得太遠，基本還是以風小小為圓心擴散排布著，萬一有什麽意外的話也好及時反應。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切西亞等墮天使的傷口居然開始慢慢複原，不僅身上灼融的傷口緩緩恢復平滑，就連被焚失的羽翼也重新長了出來，先是生長出骨架，接著是血肉，最後覆上一層黑色的羽毛……看起來居然比之前的還要巨大和黝黑。

  風小小目瞪口呆看這神展開，有些不大明白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難道悲傷過度之後這些人都爆發了小宇宙？！還是他們偷偷改信了春哥？！
  撲扇了一下翅膀感受全新狀態，重新恢復美豔的切西亞站起來對風小小道：“我覺得我們已經可以了，現在就走吧？！”

  “你們的傷……怎麽回事？！”風小小有些遲疑問。

  “不知道。”切西亞似乎情緒低落垂下眼睫淡淡道：“火湖焚化的惡魔靈魂都會回歸成虛無，大概是我們的袍澤最後意識消散時將力量和希望交給了我們。”

  這個風小小聽路西法說過，後者曾經提及，他之所以主動想阻止世界末日，就是為了不想被耶和華投入火湖，更不想被對方利用自己焚燒後的靈魂力量獨自從末日中逃生。

  那麽換個角度來說，這個硫磺火湖不僅是最後的寂滅之地，更是能積蓄被焚燒者力量的大熔爐。

  從強者中選出更強者，最後能進入火湖底層的幸運兒，將得到被淘汰者的所有力量……

  黑暗空間裡的墮天使們似乎也提升了位階，原本的普通惡魔有了魔將的力量，而魔將有了更接近魔王的力量。如果不知道躲藏在哪裡的路西法也能接收到的話，那麽他現在……至少應該是和原本的蚩尤一個等級的魔神了吧？！
  風小小暗暗推測得出的確實是正確結論，但她還不知道的一點是，切西亞等人是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半真半假的剖白是切西亞做下的決定，十萬墮天使的主動犧牲不僅是要打開通道，更是要增加幸存者帶回路西法的幾率。她之所以不坦白這一點，是為了這場犧牲不要在風小小的心裡減分。

  墮天使們的信仰與風小小不同，從後者不願意犧牲凡人開啟魔法陣的決定上來看，切西亞已經知道了她可能會有的態度。

  如果這只是單純的“犧牲”，風小小將更加偏向壯烈的墮天使們，從而盡力幫助自己。

  而若這是“預謀”，她也許就會在心底疏遠開與切西亞及路西法等人的距離。

  墮天使們毫無疑問是心甘情願的，為了他們的信仰和榮耀。可是風小小不是惡魔，所以她不可能接受和理解這樣的祭祀。

  話歸從頭，推測出了結論之後，風小小暗暗歎息一聲也就放下了追究，開始打量起四周的情況。

  剛才休息的時間裡，她已經大概看清了這裡的格局。

  在火湖的紅色水光映照下，黑暗空間中的一切其實都已經很清晰，這裡就像是一個大大的囚室，粗大的鎖鏈從地底延露出來，鎖住了中央的另外一個更小的、被彌漫霧氣籠罩著的濃縮血湖。

  剛才大家掉下來的時候是在邊緣，除了不知道盡頭在哪裡的無邊黑暗以外，就只有那個血湖異常顯眼的蕩漾在中心。

  可以想見，只有從這裡才能找到新的突破點。

  風小小拖著尾巴滑過去，趴在血湖邊探手伸進去，然後再縮回來——這已經不是灼熱了，簡直就是地獄的火海。

  沒有接觸到水面的時候，在外面甚至感覺不到一點溫度，可是一旦探觸進去，仿佛被鎖在湖水中的更高於表面數十倍的熱度足以令人窒息。

  切西亞也跟過來，謹慎的離血湖隔開一段距離，皺眉也有些為難：“從來沒有天使或惡魔能從火湖中回來，所以我們也沒想到過這裡會有這個……看樣子，也許這還不是唯一的終點。”

  “嗯，估計和十八地獄有些類似。”風小小點頭，伸手膽大包天再探了一下，又縮回來：“看樣子越是下層關押的惡魔就越是強大，你們家老大不知道在第幾層。”

  類似“上面整不死你，下面也整死你”的關卡感覺，雜魚們在第一層就消融了，還有力氣死撐的就等第二層消耗。

  風小小有預感，從一層火湖的底面是無法直接回到表面的，這裡有不知名的禁製鎖死了從下而上的通路。

  所以如果想要找到出口的話，唯有一層層潛下去才有希望，否則就只能在這幽暗空間永遠徘徊。

  “火湖是會崩塌的。”切西亞又走近了一點，在風小小身邊不遠處坐下開口：“我也看過拉結爾之書，上面曾經提及過‘神火也會終結，它將會慢慢蔓延，無分上下，直到將火湖自身也融化’……以前我不大理解這一句的意義，但是現在看來的話，似乎意思是說火湖會在末日終結時將它自身所存在的亞空間也消融掉，屆時地底的火與地面的火融為一體，哪怕是徘徊在我們這個黑暗空間的靈魂也會被焚盡。”

  “路西法也知道這個？！”風小小問。

  切西亞點頭：“當然，我們閱讀到的內容都會報告給殿下。”

  “所以在這裡待著也是坐以待斃。”風小小沉思下：“按路西法的個性，他肯定不可能甘心的，我估計他現在八成已經到下一層去找出口了。”

  “是的。”切西亞歎息，望了望身後不到百員的墮天使：“我們……恐怕已經無法再打開一條通道了。”

  風小小拍拍手，無可奈何：“確實，看來只有我自己下去了。”

  “不可以！”切西亞瞳孔猛地縮緊：“哪怕是消融化為您的力量，我們也一定要下去！”

  否則那位古神不會放過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