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在想什麽

  通話結束，慕君昊果斷關機，然後他收起電話一回頭就看見奚悅正微偏著小臉緊緊盯著他的側臉，滿眼狐疑的問：“誰要來？”

  “我爸！”慕君昊很直接的吐出兩個字。

  “你爸？”奚悅震驚的瞠大雙眼，壓抑著音量訝然輕叫一聲，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不可置疑的看著一臉雲淡風輕的慕君昊。

  “嗯！想要知道你-媽跟我爸之間有什麽恩怨不是嗎？讓他們見一面不就能真相大白了，你說呢？”

  唔，他說的也對，奚悅看著不遠處的母親蘇雪，一顆心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消逝而逐漸緊張起來，一方面很好奇兩位老人家的過往，另一方面又怕兩位老人家的過往會是將他們推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在想什麽？”慕君昊低醇的聲音輕輕響在奚悅的耳邊，將沉浸在思緒中的小女人喚回神來。

  “我有點怕……”奚悅定定的看著23號桌的母親蘇雪，深深籲了口氣，抿了抿略顯乾澀的唇瓣，憂慮重重的低喃。

  慕君昊微微擰眉，柔聲輕問：“怕什麽？”

  “我也不知道……”奚悅緊蹙著黛眉，胡亂的搖了搖頭，心裡的浮躁和不安越來越深濃了幾分，歎息般喃喃一句：“就是怕……”

  慕君昊輕輕一笑，安撫道：“小傻瓜，老公在這裡，有什麽好怕的，嗯？”

  “慕君昊！”奚悅突然一本正經的喚他，微微側身，抬眸深深看著他俊美如斯的臉龐。

  “嗯？”他回以深情的凝視，極盡溫柔的發出一聲鼻音。

  奚悅布滿擔憂的雙眸定定看著他的雙眼，微微喘息著說：“我的心跳得好快，會不會……”她欲言又止，不敢說。

  “會不會什麽？”慕君昊輕輕看著她，順著她的話下意識的問道，好看的劍眉微不可見的擰了下，被她緊張的樣子感染，心裡也忍不住泛起一絲詭異的忐忑……

  她很用力的咬著唇，皺著眉頭很認真的思考了幾秒，最後卻還是搖頭，無力的喃喃：“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是我就覺得……很不安……”

  “傻丫頭，別想那麽多，沒事的！”慕君昊在她唇角輕輕啄了一口，極盡所能的安撫她的不安，然而簡單的言語不止安撫不了心愛的小女人，連他自己的心，都越來越忐忑起來……

  突然，小茶樓的大門處不急不緩的走進來一個杵著拐杖的老男人，男人雖然左腳微跛，可絲毫無損他尊貴威嚴的氣質，一面轉動眸光淡淡瞟著桌牌號，一面優雅從容的跨步前行著。

  慕華霖一邊走一邊看，心裡微微疑惑，兒子慕君昊的電話剛剛還能接通，怎麽這會兒就不在服務區了？正擰眉不悅，一個年輕的女服務生向他迎上來，禮貌的詢問他有什麽需要，他說出桌牌號後，服務生抬手朝著23號桌的方向比劃了下。

  慕華霖順著服務生的手望過去，一個纖柔的背影立刻印入眼瞼，緊接著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於是他眼底不由泛起一絲狐疑之色，帶著一絲好奇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隨著距離的拉近，慕華霖覺得印入眼簾裡的背影越來越眼熟，拐杖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微微沉悶的輕響，當慕華霖走到23號桌旁時，等女兒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的蘇雪也正好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拐杖觸地聲，於是隨意的一個轉眸，便看見了站定在桌子邊上的慕華霖——

  “小雪？”一聲不可置信的失聲輕叫，從慕華霖的嘴裡吐出來，眼底不可抑製的浮現出一抹激動的光芒。

  蘇雪幾乎是在看見慕華霖的那瞬，猛撇開頭避開慕華霖驚訝愕然的目光，眼底快速的閃過一絲慌亂，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極緩極緩的攥緊，死死咬著牙根，佯裝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冷冷抿著唇瓣看著窗外。

  “你……蘇雪！”慕華霖的語氣因為激-動而變得微微顫-抖，犀利的目光在蘇雪的臉色肆意流轉，狐疑的語氣已經變成了肯定。

  “你認錯人了！”蘇雪倏然開口，狠狠蹙著眉極冷極冷的拋下一句，然後驀地站起來，欲走。

  慕華霖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蘇雪的手臂，語氣堅定的說道：“你就是蘇雪，我不可能會認錯你！”慕華霖深深看著蘇雪，然後語調一轉，愧疚柔聲說道：“小雪，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們之間的關系，你都是我們慕家的——”

  “住口！我就是我！我跟慕家一點關系都沒有！”蘇雪勃然怒吼，情緒倏然激-動起來，臉色驟然蒼白如紙，眸光犀利似劍，一把狠狠甩開慕華霖的手，冷厲的聲音冰寒刺骨：“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有！”

  “小雪……”慕華霖微不可見的眯了下雙眼，有些無奈的輕歎一聲：“都過去二十多年了，你心裡還在恨著慕家嗎？”

  蘇雪死死咬著牙根似在極力隱忍著什麽，狠狠抿著唇，默不啃聲。

  慕華霖定定看著蘇雪冷若冰霜的臉龐，輕輕向她走近一步，略顯傷感的幽幽勸道：“小雪，算了吧，別恨了，爸爸都死了二十年了——”

  “別跟我提他！”蘇雪又是一聲大吼，一貫的優雅形象頃刻間不複存在，死死攥緊雙手，尖利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裡而不自知，狠狠瞪著慕華霖。

  看到蘇雪如此抵觸，慕華霖重重歎了口氣，說“蘇雪，不管你心裡有多怨恨他，你永遠也改變不了你身上流著的是慕家的血，你是爸的女兒——”

  “我不是！我不是他的女兒，他也從來就沒把我當成是他的女兒，在他心裡，我最多就是一個可以拿來利用的私-生-女——”蘇雪立刻尖聲反駁。

  ‘砰’——

  一記類似撞到桌子的悶響聲，突兀的響在空氣中，將正激烈爭論著的蘇雪和慕華霖驀然打斷，兩人不約而同的轉動目光循聲望去——

  一間隱蔽的小隔間裡，奚悅和慕君昊緩緩移出來，兩人的臉色同樣蒼白，雙雙驚愕的看著的蘇雪和慕華霖——

  蘇雪在看見女兒慘白的臉色及泛紅的雙眼時，心臟狠狠一揪，眼底是滿滿的心疼和愧疚，啞聲輕喃：“悅悅……”

  慕君昊和奚悅如遭電擊般震愣在當場，蘇雪臉上浮現著一抹不忍，而慕華霖則顯得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狐疑的目光在奚悅和蘇雪臉上來回流轉。

  空氣中緩緩流淌著一絲絕望的氣息，奚悅整個人開始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極其緩慢的轉頭看向緊緊抓住自己小手的男人，美麗靈動的雙眼此刻蘊含著悲痛欲絕的淚水，淒淒望著他狠狠哽咽：“慕……慕君昊……”

  怎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怎麽辦……

  慕君昊臉色僵冷，緩緩轉眸，深深看著小女人梨花帶雨的小臉，突然，他二話不說拉著她就疾步往外走——

  “君昊，你走什麽？站住——”慕華霖率先反應過來，不明所以的看著兒子快速離去的背影，急喊一聲。

  “悅悅，你回來，你不能跟他走，你們是兄-妹啊！奚悅！”蘇雪一見慕君昊把奚悅拉走了，想也沒想就一邊喊著一邊急忙去追。

  手臂突然一緊，蘇雪被慕華霖一把拉住，慕華霖一臉震驚的看著蘇雪，急問：“等等！你……剛說什麽？”

  “奚悅是我的女兒，他們兩個現在在一起了，他們是-近-親，不能在一起的！”蘇雪急得眼眶泛紅，有些崩潰的衝著慕華霖失聲大喊道。

  慕華霖渾身一震，短暫的錯愕之後，趕緊松開蘇雪的手，杵著拐杖與蘇雪一同慌忙的往外追去，然而當慕華霖和蘇雪追出去時，隻來得及看到慕君昊的車像火箭般消失在街尾……

  奢侈豪華的跑車，像匹脫韁的野馬般在馬路上不要命的奔馳著——

  慕君昊臉色僵冷，握著方向盤的雙手指關節嚴重泛白，薄唇抿得死緊，狠狠咬著牙根隻管把跑車當成飛機來開，沉默不語。

  奚悅像個沒有生命的木偶般僵坐在副座裡，臉色依舊慘白，淚水像斷線的珍珠般從眼眶裡爭先恐後的滾落下來，她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只是木然的看著眼前飛逝而過的車輛，默默的掉眼淚……

  她不敢開口，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忍不住嚎啕大哭……

  耳朵裡不停的回蕩著剛才母親蘇雪與慕君昊父親所說的一字一句，大腦一片空白，思緒混亂得什麽也想不了，隻覺得空氣……越來越稀薄，越來越壓抑，她快要窒息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心裡的絕望和無助，她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怎麽就演變成如今這個局面，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不是……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是的！

  (本章完)